難產的詩人

國慶長假，我回家小住。剛下車，還未踏進家門，鄰居馬大嬸就一把拉住我，連聲說：“大作家，可把你等回來了，這下好了，我們小明有救了。”我被嚇了一跳，忙問咋回事。

馬大嬸這才松開手，解釋說，他們家小明上初一了，老師布置的假期作業是一人寫一首詩。結果，假都放了好幾天了，小明一個字也沒寫出來，壓根就不知道詩該怎么寫。

我放下行李，便去找小明。隔著窗子見小明正踱來踱去，口里念念有詞地扮著詩人的樣子。

馬大嬸著急地說，都好幾天了，把孫子急得不行，可就是寫不出來。我想：這老師也怪，詩豈是能隨便寫好的？但轉念一想，或許是人家老師在進行素質測試，沒準在選拔人才哩。

突然，小明在房內大叫道：“詩這鬼東西該咋寫呀？！完了，我寫不出詩來，收假后同學們都交作業，我完成不了作業了。”聽得出，他的聲音中夾著明顯的哭腔。

我推門進去，企圖安慰這未來的詩人：“寫不出來就別急著寫，凡事總得有個過程。”

“我真笨，人家李白詩如泉涌，我好幾天也沒寫出一個字來……”

他說著突然中止了，繼續陷入苦思冥想中，一會兒踢踢臉盆，一會兒敲敲桌角，一會兒摩拳擦掌，一會兒愁眉苦臉，搞得別人跟著一陣一陣地緊張。

我想，小明若再寫不出詩，馬大嬸就非得急上火不可。

過了半個小時，小明沒有寫出詩；又過了兩個小時，小明還是沒有寫出詩……

接近夜里十一點時，小明一下跳了起來，銳聲叫道：“有了，有了！我想出來了，我會寫詩了！我真是個大天才！”

待他在桌前平靜地寫完詩之后，我看他的詩是這樣寫的：

啊——

黃河　母親的河

啊——

長城　父親的牙

……

我問他：“老師讓寫幾首詩？”

“一首。”

“謝天謝地，不然奶奶我非住院不可。”我還沒來得及答，馬大嬸竟接上了話，“小明，下回寫詩可提前告訴奶奶一聲，讓我多買幾粒救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