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椿顯了原形,再也不是一團(tuán)黑影。
我往師父那里退了退,自是怕的。
人總是對自己未知的事情覺得心寒膽顫。
“你不敢怕我的?!?
一身綠色綢緞的姑娘顯示了出來,頭發(fā)是奶綠色,充滿生機(jī)。
你開玩笑的吧?我不該怕你?別忘了你以前可是敢在我面前要迫害師父的呀!我雖說不打不過你,但還是要拼死一搏的。
“主上,這丫頭看來自身意識還挺頑強(qiáng),還沒有被完全同化呀!”椿窸窸窣窣地笑了起來,嘴巴彎成一定的弧度。
主上?師父?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他們要這般戲弄我。
一滴淚從我眼角滑落,幽怨地看著師父。
手握緊了光曜。
“怎么?還想殺了我?”
蘇辰暉扭頭,往我這里看,倒是我不對了,想要欺師滅祖。
他保證能打斷我的兩條狗腿。
“去給她換一身衣服,這勞什子紅惹得人眼疼,與她太不襯了?!睅煾缸屑?xì)端詳了我一番。
卻不敢看我那充滿淚水的臉,不敢于我對視。
于心不忍還是無法面對。
椿一個勾手我便不由自主地跟她走了。
椿將我?guī)У缴痔幰粋€房子的后院,一個放置骨頭的房間里,不知是人骨還是獸骨。
里面各種各樣的骨頭看得我難受,這宛若一個燉骨湯的后廚。
師父難道不知道我素來怕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原來也不想知道我的想法。
這一次見他我只覺他不如以前那么溫潤了。
可我的衣服當(dāng)然都是別人挑選的,現(xiàn)在這時候只有一個原則,不像她……
當(dāng)真覺得不像她好,他也不想有著我靈魂的肉體像她才讓我換下這一身紅衣吧!
自然是最離譜最好吧!
椿看著我的動作笑了笑:“姑娘倒不必,我們都是自己人,你想要都是你的?!?
我何曾敢在她面前放肆過,然則而今她似乎換了個身份,在和我說話,也算客氣。
當(dāng)然了,我自是知道了師父的陰謀,從那黑霧降臨只不過是做戲給我看罷了。
還是得想想借口小心為妙吧!
我選了一件湛粉色的衣服,甚是覺得明艷非常。
是他喜歡的桃花的顏色。
椿看了搖了搖頭,說:“完全是兩個樣的人,為何要步步為營呢?”
十三里的瘴氣越發(fā)濃了,師父也調(diào)養(yǎng)好生息,拉著剛梳洗完的我,準(zhǔn)備離開。
“我也算還清了那場孽障吧?”
椿作了個揖,然后行了禮,師父拉著我走,不再回頭看她。
我聽見她的笑聲輕靈,如同如釋重負(fù)般,又有可惜。
椿當(dāng)真與我?guī)煾戈P(guān)系如此好,當(dāng)年的深仇大恨確是錯付了,我與您也算客氣地生疏了,也可能從未親近過。
我隨他飛行,看著他完美的下頜線,想著曲墨羽那小子會怎么下臺。
一個踉蹌跌在他的脊梁上,師父扭頭看我,我也不好意思地對他癡笑,他倒也沒多計(jì)較,飛得也算平穩(wěn)。
他不知從哪里變出了個冰糖葫蘆給我,我也很開心地接過,這一次他沒用閃現(xiàn),我也可以和他安靜地相處。
我從簽上取出一個糖葫蘆放在嘴里,酸甜酸甜的。
師父見我酸得砸牙,說:“剛才去了一趟人間,那老倌兒說是甜的,看來被騙了?!?
我細(xì)細(xì)一品,他要見我,便知道去買個糖葫蘆。
可我低頭只見那冰糖葫蘆上面像塊被駐的木頭,很是不好看。
師父的背影隱約夾雜著些許鮮艷的亮光,若隱若現(xiàn),像個太陽。
他是否也像我一樣,想和彼此說說心里話呆在一起呢!
師父這些年看似低調(diào)得銷聲匿跡,但我不信他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他一直是無法讓人忽略那些奪目的存在。
再看人間,一片祥和,沒錯,曲墨羽即位之后還地于民,成為一代良王。
他必定不會為了我做什么大動作呢,因?yàn)槟怯兴饝?yīng)過成琪嘯的梁園。
若是把我毀了,師父手上只不過只是沾了一個無用之人滾燙的血罷了。
“洛兒,你還有什么要問我的嗎?”他頭也不回,像對我踐行。
“師父那天消失之后干什么去了?”我苦笑道。
“那件事我倒還記得清楚些,因?yàn)槟鞘且粓鲎償?shù),我沒有找到天帝在人間放的那滴淚,可以救媚姬命的寶物,當(dāng)年我常去皇宮找成柏駿,那段時間我身邊也總是客來客往,我也是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因?yàn)槲矣没实鄣臋?quán)力遍訪人間,也未曾找到。后來??!我找到了……”
我打斷師父:“師父,你是如何得到了消息?”
“對呀,我是如何知道的,那天黑霧四起,你身上明明有光亮,我散盡修為,去探得你便是那滴淚?!?
我聽完低了眼眸,又是一個沒想到呀,師父要找的良藥便是我,原來我不是媚姬,只不過是她的一副藥,我一個這么有血性又活生生的人。
卻活成了一個笑話。
可這事兒換我做,我就直接把人精氣吸干,何必要留幾十年折磨一個無辜的人。
等完事兒之后,我也不見了,不知道師父也會像想念媚姬那樣想念我。
我于師父而言,也是一副藥……
時光錯位,我們又回到了當(dāng)初出發(fā)去人間的萬丈深淵。
只是少了一個喊我娘親的少年郎。
那時嘈雜,這時卻覺得慌亂,少了些東西。
再回到這里,我想曲墨羽未曾來到過這里,他會找到我嗎?
哪怕是一縷殘魂,一根頭發(fā)也好。
只要證明我存在過。
可惜他還沒找到這里。
“師父,你可曾知道我不是她?!蔽伊飨铝艘活w晶瑩剔透的淚。
他還是一臉冷漠,看不出神情。
“你是她,她也是你,轉(zhuǎn)世而生,你應(yīng)當(dāng)回去。”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
“可她回來了我就沒有了呀!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去哪里?”我又一次試探,哪怕她說他愿意為我流一次淚也好,永永遠(yuǎn)遠(yuǎn)記得我喜洛,而不是媚姬的替身。
“淚總會消散的,可神是永存的,本來都要回歸到原來的地方不是?”蘇辰暉笑著說,溫文爾雅,讓人不容反駁,這種氣勢壓倒了我最后一絲兒求生的欲望。
只要他想,只要我有,拿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