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再見成琪嘯,是在跟著白落瀏覽到一場無意闖入的茶局中,我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是那個明媚的少年。
“是她嗎?”他顫抖著問。
“怎么?你要看看我是否死透了!”我挑眉問道:“我們現在又何曾認識過?”
不知為何,不管他面目如何變化,我都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他。
我一覺醒來那么多年流逝了,身邊的人都已耄耋,可是我還是少年模樣,真是可笑。
可他是我真心想嫁之人,如此也好,他與我就不用在閻王那頭相見,那時非得把這個老頭給打的魂飛魄散不可,讓他再死第二次,可是現在我不那么想了。
“天鶴~”
一聲久違的天鶴讓我施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有多久沒這么喚過我了。
“是我對你不起,我一生都在愧疚里活著,你殺了我吧!”
他跪倒在地上,周圍的侍衛揭竿而起,我看清局勢,這是打不過啊!這個曲墨羽的態度待定,那我就孤身一人,不劃算。
反正看他樣子,不用我動手,他也快死了,我為何還要與他爭執。
“罷了,我原諒你了,你快起來。”
我轉向看看四周的侍衛,趕緊去扶跪在地上的成琪嘯,當然了現在我覺得白落領我來就是一場陰謀,她是故意引我來的,讓成琪嘯看見我,她也應該早就知道了外圍的侍衛。
好狠的心呀,我咬著后槽牙看了她一眼,舌頭在嘴里打了個轉,又看了曲墨羽一眼。
雖說我現在還是在迷糊我的身世,但是遇到這群瘋子我也見怪不怪了。
“洛兒……”
曲墨羽見我看他,才有所反應。
這是演給誰看呢,這眼睛噙淚的小模樣真是我見猶憐,但是呢?要是真正為我好,就會幫我殺了這個仇人。
而不是與他狼狽為奸了。
我轉身想走,卻被他一聲呼喚留住了腳步,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沒出息,不應該瀟灑一點嗎?
“何事?”
我態度堅硬地問他,氣勢上我不能輸給他。
“你先回去好生休息吧!這里忙完我就去找你!”他笑顏如花地說道。
就這,還跟我說,真是無奈。
我回轉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九皇子,不對,人王,他那么傷心,仿佛是我做錯了一般。
或許我本就不恨他吧!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我大步往前走著,還是穿著與那日相差無幾的紅衣,身后傳來了一陣嚎啕大哭,就當是為那天的我哭喪了。
不見落紅無處,一步一菩提,我可真是個活菩薩,我也想通了,他們廢老勁把我復活,絕對不可能讓我現在就死。
頻繁閃現在我眼前的畫面,是成琪嘯對著一個墓哭,從少年黑發到白發皚皚,我錯過了太多了。
這些記憶我還是第一次感知到,不得不說我一定是經歷了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感覺,耳鳴,眩暈感襲來,似是有人給我封住了穴道,讓我動彈不得。
那個憨憨地朝我笑的白衣少年不見了……
但是很快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好像又是我。
這個耄耋的老者,早已不是我該恨的人了,他有了權力,當然前提是他失去了最愛他的三哥,也失去了自由。
我不敢相信這是他,想當年一個符文的情劫,害了他。
曾經還執迷不悔地愛著那個男兒身的洛天鶴,是我騙了他,沒有光復他的王朝,我曾在想,他的命定之人若不是我這個不祥之人,他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吧!
“陛下~”
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我轉頭回望,白落起身去扶他,然后下意識地擋在了我和曲墨羽之間。
走到門前的我陽光撒在我的額前,這天陽光正好,普照大地,唯獨我沒了依靠。
我往后退了一步,又繼續走,這丫頭的心思我能看的出來,我不愛他,當然能成全他們。
我和小墨羽只不過是家人,他們不知道而已。
若她吃我的醋,真的是白吃了,她可曾想過,她眼前這個容顏老去的男人才是我的命定之人,我的丈夫。
“或許你該叫我喜洛。”
我還是沒有勇氣回頭說出這句話,繼而遠去,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我好難受啊!
一切都變了,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胸口悶悶的,不知為何,我穿過守在門外的人群,才覺悵然,原來這就是救贖。
走到外圍,我沒有乖乖聽話等曲墨羽,而是自己轉了起來,那丫頭沒有追來,顯然對我敵意頗深。
不知迎著陽光走了多久,我累了,倚著一個怪石坐了下來,就在我坐在一個石頭上悵然的時候,黑霧彌漫起來……
“你回來了,媚姬。”
椿悄無聲息而至,我自巋然不動。
“我不是你認識的媚姬。”我答。
可我不敢抬頭看她,因為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她了。
她不回我,然后沒有實體的坐了下來,她也不如幾十年前那么愛嚇我了。
“我守著這人間,早就忘了有多少年了,可像那個人那么深情的男子,我真的沒見過幾個。”椿突然感慨起來,這很不像她的風格。
“你不如以前那么神秘了!可是這里是慕惡峰,不是天稷山,你也不敢造次,因為你的實體不在這里,來我這里的不過是你的一個分身罷了。”我突然看向了她。
“你不想知道我說的是誰?”她問。
看到她嘴角那一抹邪笑,想讓我深究,我偏不。
“不是師父嗎?你還想說誰?”我很聰明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她笑容戛然而止,然后勾起那狐媚眼睛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說的是人,是你那人間的小情郎成琪嘯呀!”
“哦!”我眼神落寞了下去,答。
看來也聽不到師父的消息了吧!
從她之后的講述中我了解到了,當年我死后,先帝很快就駕崩了,因為沒了天定姻緣的加持,成琪嘯皇位之路走的并不順暢。
總歸是名不正言不順,他親手殺了我,只不過是親手堵死了他的后路而已。
登基時他破了那個皇子必須和命定之人結合才能登基的祖訓,天定的姻緣必是天命,他偏偏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