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網絡是有魔力的。就算你知道那是虛擬的世界，你還是會慢慢沉淪。

……

我跟著阿娟她們一起去了娛樂城上班，因為個子最高，站在了最前面。

迎賓總共八個人，樓下四個人，樓上電梯口四個人。

阿娟一直叮囑我，娛樂城里很復雜，比我想象的水深得多。

當說的說，不當說的一定要裝啞巴。

當看的看，不當看的就一定要裝瞎子。

當聽的聽，不當聽的一定要裝聾子。

聽起來還是有些害怕的，我一一都謹慎的記著，隨時提醒自己不能出錯。

我也有想過退縮，可是自己仍然控制不住好奇。而且一個月工資兩千，2005年，一個月兩千塊錢工資，對我來說還是有誘惑力的。

自己很樂觀的想著，只要我不惹事，別人也別來惹我，我就規規矩矩上班就好。如果真有什么事，實在不行就立刻打包走人就好。也不是一定要跟她們一起上班，又不是被賣在那里出不來。

好奇心啊，真不是個好東西。

那種總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讓那么多人為之瘋狂的念頭掐不斷。就是各種理由一個猛子要往里扎。

娛樂城在市區邊的一棟樓房里。外表沒有多豪華，只有XXX娛樂城幾個大字掛在樓外。

娛樂城總面積還是挺大，一共有三十個左右的包間。只有一層，全以包房為主。

整棟樓一共是七層，一樓是大廳，二樓是一家中餐廳，三樓是娛樂城，四樓以上全是客房。

來之前我自己給自己做的心理工作做得很好，我告訴過自己，無論里面再怎么紙醉金迷都不能放縱自己。

我還給自己定了一個“人肉提醒機”，我去娛樂城上班的事誰都沒說，唯一告訴了李一江。

我告訴他，一定要提醒我要活得有本心，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提醒我不能變質。

他起初是反對我去的，可我很倔強，一再勸也沒用，便只能答應當我的“人肉提醒機”。

是的，我做到了。保持本心的這過程真的很難，但我最終還是奔向了自己選擇的一條正路。

那段時間，每天白天我們都在睡覺，每到晚上六點左右我們就陸續去娛樂城上班。

剛開始有阿娟照應著，我也算一切順利，工作比在酒樓上班簡單得多。

每個來的顧客，只要他說自己的包間號，我們便把他送過去就完事了。

不管里面歌舞升平還是一室曖昧，都與我們無關，包間和外面是兩個世界。

娛樂城對員工還是挺好的，半夜會給我們準備一餐宵夜。

吃飯的地方也像模像樣的算是個溫馨的小餐廳。

宵夜很豐盛，飯、粉、面、雞蛋、雞腿、海鮮等等都有，隨便吃。

可有一個怪現象，不論宵夜多豐盛多美味，都沒幾個人會去吃。

除了我們迎賓就是幾個站崗的保安準時準點的去捧場。

端酒水的男服務員和包房的公主很少來，基本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剛開始我很好奇，為什么這么多好吃的他們都不吃呢？

后來才知道，包間里面的一切，足可以讓他們不吃都飽了。

“踏馬的，我跟你說，牡丹包間里的那男人真是個變態。我就敬他兩杯酒，以為他給了兩百小費給我還算是個人。結果說他是人都算抬舉他了，那人根本就是個瘋子。你看看，摟著我一陣又掐又捏，胳膊全紫了。還好在場有個熟悉的小姐幫我解了圍，不然今晚我不死都得脫層皮。”

說這話的是一個叼著煙，翹著二郎腿，半截白花花的手臂露在外面，而且手臂上隱隱還有紋身。滿嘴臟話的小姑娘。她和身邊的另一個小姐妹一直在埋冤包間里的男人。

這女孩兒應該也是新來的，一般來得久的不會像她一樣大喇叭說話。

我斜眼看她坐在餐廳角落，挽起袖子的半截胳膊青一塊紫一塊的，嘶，看著就疼。

公主們穿的衣服本來就有點暴露，領口開得半截雪白的胸都在外面袒露著。而且雖然是全身裙，但那腰身曲線，沒點真材實料還真不敢往身上套。

說話的那姑娘確實有幾分姿色，就是說話太粗魯，而且一看也是放得開的那種。吞云吐霧的樣子加上妖媚的妝容，包間里的男人對他動手很正常吧？就是手腳重了點兒。

娛樂城的包間都是用花命名，說起來牡丹包間里的客人還是我領進去的，就在員工餐廳前面點。剛剛來吃飯我還經過那里呢。

我記得我領進去那個男人，好像是個穿戴整齊，是個有模有樣的中年男人。

看樣子不像是個變態啊？怎么進了包間就變“禽獸”了呢？

“杏子，吃完了嗎？”

“嗯，好了。”阿妹碰了碰我的胳膊問我。

阿娟的表妹阿妹是個膽小的女孩兒，不管遇到什么事她第一時間都會想著走為上計。

我也不想聽那花臂女叨叨，拉著阿妹便走出了飯堂。

走出飯堂，剛經過牡丹包間，一個尖銳的叫聲把我們都嚇壞了。“啊！！！兩千，我拿來兩千的小費，哈哈……好開心！好開心！”一個公主從牡丹包間里沖出來，手里拿著一疊百元大鈔，狂笑加尖叫的往飯廳方向跑去。經過我們的時候還撞了一下阿妹。

“沒事吧？”我忙扶著阿妹。

阿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搖了搖頭說：“沒事，走吧！”

我們都同時望向那個幾近瘋狂的背影，大老遠都還能聽到她大笑不止的聲音。

雖然阿妹說沒事，但我看她臉色不太好，回去站崗的路上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不說話，我也不好意思多問，我們都各懷心事。

今天阿娟休假，只有我和阿妹一起回家。

昏暗的燈光下，我們兩個都默不作聲的走著。“踏，踏，踏”上樓梯也只有我們的腳步聲。

阿妹：“羨慕嗎？她一晚上拿了我們一個月的工資！”

我：“羨慕，但是我做不到。你？？？”

阿妹：“為什么做不到？她們都可以，我們肯定也可以。我們一起轉公主吧？”

整個空曠的樓道突然安靜下來，聲控的樓梯燈仿佛也在等我的回答，等不到，便自然熄滅了。

黑暗中，阿妹沒有再追問我，我也沒有回答她。

“踏，踏，踏”我依然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走著，阿妹定定的在后方站了幾秒。隨后便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