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洛歌熬了一夜的藥，天剛剛亮便給男子端過去。

“將軍趕緊趁熱喝吧”

男子接過藥碗看了一眼女子腫脹的雙眼還有眼下的烏青“一夜未睡？”

“嗯.......”

“回去歇著吧，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冷冷的話中，女子嗅出了一絲關(guān)心。

笑意盈盈的看著男子“無事的，現(xiàn)下最要緊的是為將軍解毒”

男子未說其他，將藥一飲而盡，眉頭微皺。

寧洛歌立馬遞上一顆蜜餞“吃個(gè)蜜餞就不苦了”

男子看了看，并未接過。

寧洛歌舉在半空中的手顯得有些尷尬，連忙收回“良藥苦口”

正巧陸珉進(jìn)來了，寧洛歌收起藥碗，微微俯身“那我先出去了”

陸珉看著女子的身影“將軍，寧大夫?qū)δ憧烧婧茫o你研究了一夜的藥方，今天這么早就將藥送過來了”

男子喝了一杯水，來緩解口中的苦澀。

“招了？”

陸珉坐在男子的對面“沒有”隨后頓了頓“說是要見你”

“見我？”男子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子。

隨即起身“走吧，去見見他”

“將軍...........”陸珉想說什么，最后咽下去了，起身在前面帶路。

牢房離主營不遠(yuǎn)，但是很偏僻，終年見不到光。

男子剛走進(jìn)去便有些不適，咳嗽了幾聲。

“將軍.........”

“無事，走吧”

右手邊的第五間牢房里一個(gè)滿身是血的人綁在架子上，頭耷拉著，似乎是暈了過去。

“潑醒”男子冷聲說道。

一盆冷水徑直而下，凍得那人一個(gè)激靈。

男子一揮手，陸珉帶著其他人便出去了。

“將......將軍......”那人似是用盡全身力氣，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便又低下頭去。

“慕羽，你跟我了多久？”男子緩聲問道。

“十三年零三十二天”慕羽想都未想的便說了出來。

“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

“將軍，我對不起你，你就殺了我吧，給我個(gè)痛快”

男子彎了嘴角“如果我沒記錯(cuò)，你比我小一歲”

“是”

“那日下著大雨，你暈倒在路邊，我看你可憐將你帶了回去。那個(gè)時(shí)候我身邊沒什么人，看你心性純良，與我年紀(jì)相仿，便教你識字，教你武功，為的是將來能為我所用”

“這些年我信任的除了陸珉便是你..........”男子的目光在慕羽身上從未離開過。

“說吧，為何？”

“我家中有一年邁的母親，他要挾我說，如果不為他做事，便殺了我母親。從小到大，我都是跟著母親相依為命，我不能棄母親于不顧”

牢房中是許久的沉默。

“將軍...........”

男子沉默片刻，抽出一旁的刀將覆在慕羽手上的枷鎖斬?cái)啵瑳]了支撐，慕羽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抬起滿是鮮血的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男子“將軍........”

“你知曉我最恨背叛我的人，今日我不殺你，你回去將你母親安頓好之后自行了斷吧”

刀重重的摔落在慕羽身側(cè)，留有幾聲顫鳴。慕羽撿起刀，支撐著自己，一直看著男子，嘴唇微動，隨即又垂下頭。

陸珉看著男子出來，連忙跟在身后“將軍不殺他？”

“他跟了我十三年”

“他還什么都沒說”

“還需要說嗎？想我死的從始至終不都只有一人？關(guān)著他審問他無非是為了心里的一絲慰藉”男子陰沉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京都傳來消息，下個(gè)月初九立太子”

“玉玄？”

陸珉搖搖頭“德妃的兒子”

“哦？”男子瞳孔微張，有些出乎意外“皇后那邊沒說什么？”

“慈寧宮沒有一點(diǎn)動靜，皇后好像也沒有反對。也不知道這德妃給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湯”陸珉著實(shí)有些想不通。

“立長不立嫡，誰叫德妃先行一步了”

“.............”

當(dāng)晚夜里便迎來一道圣旨，大致的意思便是，看在他苦守邊關(guān)十余年，又趕上立太子，特批他回京都看看。

“將軍，這皇上肯定想趁此奪了你手中的兵權(quán)”

陸珉都看的穿的，男子又怎會不明白?

“那得看他有沒有這個(gè)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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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備好了銀耳燕窩領(lǐng)著麻姑便去了北苑，到的時(shí)候葉若棠正在午休。

“夫人”綠竹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草，聽見有聲音轉(zhuǎn)頭一看，迎來了一個(gè)人。

“大小姐了？”李氏一臉帶笑的問道。

“大小姐此時(shí)正在午休，我去叫大小姐起來”綠竹正準(zhǔn)備走，卻被李氏攔住了。

“不用了，讓她睡會吧，我就在院子里等著”說著，李氏找了個(gè)凳子便坐下來了。

身后的麻姑瞪了綠竹一眼，綠竹趕緊去沏了壺茶過來。

“你先去忙吧”

“是”

綠竹繼續(xù)修剪花枝，不時(shí)的朝門口張望。

綠闌去城南買大小姐最喜歡吃的梔花糕了，一時(shí)半會也回不來。

綠竹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就盼著大小姐能早點(diǎn)醒來，只是時(shí)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過去，眼看著太陽都快落山了，葉若棠房間里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

這雖然已經(jīng)快立春了，但北苑地處荒僻，這院子又是正對著風(fēng)口，再看看這李氏，嘴唇冷的都有些發(fā)白了，這要是回去生病了，還不全賴在大小姐頭上。

“夫人，還是請屋里坐吧，外面冷了些，屋子里有暖爐”

“不礙事，這外面空氣好”朝著四周看了看“你們這院子風(fēng)景也挺好的，種了好些花”

“大小姐喜歡花，所以就多種了些”

李氏看了麻姑一眼，等回去了，在我們院子里也多種些。

“是，夫人”

綠竹退到一邊，實(shí)在是著急，便悄悄的走進(jìn)少女的房間。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快醒醒”

“怎么了，我還沒有睡醒了”葉若棠甩開綠竹的手，翻了個(gè)身繼續(xù)睡去。

“夫人來了”

“來就來唄”葉若棠正夢見跟韓國歐巴一起共進(jìn)午餐，眼看著就要牽手，居然被人叫醒了，擾人美夢，罪大惡極。

估摸過了十多秒，葉若棠閉著眼睛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你知不知道打擾我美夢了”

綠竹哪里管得了這么許多“大小姐還是快出去看看吧，夫人已經(jīng)在院子里等了三個(gè)時(shí)辰了”

“她愿意等就讓她等著唄，這么著急干什么？”眼看著葉若棠又要躺下，綠竹連忙在后面接住。

“麻姑也跟著來了，指不定在夫人跟前說了些什么呢？”

葉若棠一聽，睜開眼睛，瞬間便清醒了。

綠闌先前說過這二姨娘心機(jī)頗深，以前就愛欺負(fù)自己，現(xiàn)如今怎么這般好的來看望自己，其中必有炸。

“你怎么不將她請到屋里？”

“請了，夫人說院子里風(fēng)景好，不愿進(jìn)屋”

這要是將她吹感冒了，回頭在父親面前擺上自己一道，那就更不討喜了。

葉若棠慌亂中將鞋子一蹬就趕緊跑了出去

“喲，二姨娘，這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說著，回頭看了一眼綠竹“你也真是的，二姨娘來了也不知道喊我”

綠竹低著頭，小聲的說道“奴婢知錯(cuò)了”

“哎，別責(zé)怪她，是我讓她不叫你的，這不你前幾天落水了，身子還比較虛弱，應(yīng)當(dāng)好好休息”

“這可怎么行呢，二姨娘是長輩，哪里有讓長輩在外面等這么久的，這要是傳到父親耳朵里，定要責(zé)備于我了”說罷，葉若棠還佯裝的咳嗽了幾聲。

“你這孩子啊向來懂事的很，要是南兒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李氏拉著少女的手，不時(shí)的拍了拍。

“二妹妹還小，現(xiàn)在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jì)”

李氏看了一眼麻姑“今兒個(gè)早上是麻姑莽撞了，有沒有傷著你啊”

“不曾”

麻姑識趣的將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

“這是老爺從西域那邊托人帶回來的銀耳燕窩，南兒就是時(shí)常吃著這個(gè)，你還未嘗過吧，今日給你帶些來，這個(gè)呀可以養(yǎng)顏美容的，吃了對身體好”

葉若棠看了一眼，眼睛笑的瞇成了一條縫“多謝二姨娘”說著，湊近了些“難怪二姨娘保養(yǎng)的這么好，要說二姨娘是個(gè)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我也是信得”

李氏一聽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你這孩子嘴可真甜”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李氏便說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回去了”

“我送您”二人走至門口，李氏突然說道“白日里麻姑的事情，還請不要放在心上啊”

“什么事啊？”葉若棠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她。

李氏對她的反應(yīng)相當(dāng)滿意“無事無事，改日有空了到我那梅苑坐坐”

“好的”

“就不要送了，回去歇著吧”

“二姨娘慢走”

送走了李氏葉若棠可算是送了口氣了。

“大小姐..........”綠竹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銀耳燕窩，一時(shí)有些詫異“夫人可是從未進(jìn)過這北苑，今日不僅來了，還送了好些禮”綠竹思前想后都有些琢磨不透。

這李氏果然是老奸巨猾，怕她將今日之事傳到父親耳里，這不就是封口費(fèi)嗎？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這要是再說錯(cuò)話，不就變成自己不懂事了嗎？

此計(jì)甚妙...........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葉若棠嘀咕著。

“大小姐，這真是好東西啊，我看二小姐時(shí)常吃著這個(gè)”

葉若棠往桌子上盯了一眼，這李氏不就擺明了想告訴自己，這個(gè)家父親向著她們要多些，這么珍貴的燕窩葉之南可以時(shí)常吃到，而身為嫡女的她，今日算是頭一次見吧。

“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說完，葉若棠便進(jìn)了屋。

綠竹站在旁邊“這么貴重的東西還是大小姐吃吧，我可消化不了”

“............”

“夫人，這丫頭當(dāng)真不會亂說？”麻姑疑惑的問道。

“這丫頭聰明的很”走著走著，李氏突然頓了步子“只是今日一見，她的性子果真同從前大不一樣了，變得有些伶牙俐齒”

“可不是嗎，這以后可不好對付了”

“好在，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一個(gè)小丫頭倒也不成氣候”

二人正說著，葉之南從對面走過來。

“娘親，麻姑你們再說什么呢？”

“二小姐”

“這又是跑哪里去了？”

“今日小筑有詩會，故而回來的晚些了”葉之南一臉帶笑，還有幾分得意，看來詩會上大放異彩了。

這云棲小筑，是為左相之女韓棲雪在城外的一處庭院。

貴為左相之女但絲毫沒有架子，平易近人，也是南潯有名的才女。

素來喜歡結(jié)交一些才華橫溢之人，不論出生，只要有文采便可進(jìn)這云棲小筑。

“也好，多跟這些官家小姐來往，說不定以后可以嫁給一些達(dá)官貴人做妾了”

“娘，我才不要給人做妾，我要入宮為妃，將來母儀天下”

葉之南剛說完，李氏就捂住了她的嘴，臉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瞎說什么呢，皇宮豈是說進(jìn)就能進(jìn)的？再者這皇后還在，哪里有你的份？”

“娘，這女子最寶貴的是什么？自然是青春是容顏，再等個(gè)幾年皇后容顏老去，皇上還會喜歡她嗎？”

葉之南說的是頭頭是道，李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腦袋“這些話啊，你跟我說說就成了，可別到外面瞎說，這對皇后不敬可是要掉腦袋的”

葉之南隨即挽著李氏的手“我知道的娘，你女兒可沒有那么蠢”

“你當(dāng)真想要入宮為妃？”

“那些個(gè)官家子弟整日里游手好閑，依女兒看啊，難成氣候”

李氏很是滿意的看著眼前這個(gè)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南兒現(xiàn)在跟你爹越發(fā)的像了”

“都是爹爹平日里教導(dǎo)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