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你說的作坊？”格瑞斯華爾德抬頭，仰望著坐在馬上的弗蘭克，眼中露出憤怒和質疑。

“沒錯，鐵匠，這里是我們剛剛打下來的，可以檢測鎧甲的質量！”弗蘭克昂起頭，得意的表情寫在臉上。

古堡有兩個門，之間有些距離，每個門都站著兩個衛兵，看樣子也是弗蘭克的手下。

“弗蘭克長官，實驗場已經準備就緒！”衛兵說。

一種不安的情緒環繞著童小濤和修倫。

他們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那是只有戰斗時才會有的感覺。

細不可察的氣味、聲響，都作為信息，緩緩流入他們的五感，令他們警覺起來。

“那個古堡……里面有東西……”修倫拽過童小濤，耳語一句。

格瑞斯華爾德也很忐忑，握著拳問道：“這么個地方，怎么能檢測鎧甲？”

“別急，鐵匠，我來給你講講，究竟是怎么個測試法……”弗蘭克不慌不忙地下了馬，走到酒鬼法納姆身邊，“既然你說，所有的鎧甲都合格了，那么就讓這些鎮民穿著鎧甲，進古堡走一趟！怎么樣？”

法納姆撲倒在地上，地面蕩起塵土。

他又開始放聲痛哭，如同一頭心碎的狗熊，嚇得母親們摟緊了自家的孩子。

“古堡里有什么！”修倫走上前一步，轉頭看了看古堡門口的衛兵。

衛兵晃了晃手中的斧頭，斧頭刃上，是一抹飛濺的血跡。

緊接著，從古堡里傳來一陣凄厲的嘶吼。

隆隆隆……嘶咔咔……

這時，眾人已經明白了，這個所謂“測試鎧甲”的作坊，究竟是個什么地方。

“優質的鎧甲可以保證進去的人安然無恙，劣質的鎧甲呢……則可以讓穿著的人在里面喪命——我們的隊伍活捉了不少怪物，它們就是鎧甲的測試官！”弗蘭克的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眼睛像掃視獵物一樣，掃過每一個鎮民。

“蠢貨！”修倫又走上前一步，被兩個士兵攔下來。

“你說什么？”弗蘭克迎上去，一拳打在修倫臉上。

修倫沒有躲閃。

“敢碰他，這一拳，我必定十倍奉還！”童小濤沖上前，也被衛兵攔住。

“兩個鐵匠手下打雜的，也敢在這兒叫囂？”弗蘭克揉了揉手腕。

“果然，蠢貨是不會算數的！”修倫繼續說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給我說清楚！”弗蘭克走到修倫面前。

“50件鎧甲一一測試后，即使全都合格，夠扛揍，測試完也不是新的鎧甲了……”修倫盯著弗蘭克的眼睛。

“修倫，別指望他懂抽樣檢查……”童小濤露出輕蔑的笑容。

“給我講清楚！什么是抽樣檢查，不然我把你倆的嘴打爛！”弗蘭克暴怒起來。

“隨機抽幾件鎧甲，派人進古堡就夠了，這樣能兼顧效率，又能保證其他鎧甲完好無損。”童小濤說完，弗蘭克想了好一會兒。

被押送的鎮民們鴉雀無聲，許多人都在祈禱著。

忽然，弗蘭克像是想通了什么，邪惡的笑再次浮現在臉上。

“抽樣？就抽你們兩個吧！我來給你們挑選鎧甲，”說著，弗蘭克走到鎧甲堆旁邊，“只要你們能活著從另一個門出來，這些鎮民就不用試穿也不用進去喂怪物了！怎么樣？”

“讓老弱婦孺先走，測試鎧甲只需要男人就夠了。”童小濤說。

弗蘭克把臉湊近童小濤。

他們臉對臉，幾乎要撞在一起。

四目相對，似乎是在廝殺，沒有任何一方退卻。

“別亂來！我還沒有發話呢！”格瑞斯華爾德喝止了童小濤，又將修倫擋在身后，“這是我手下的人，他們說了不算！”

“噗嗤……”弗蘭克笑了出來，“行行行，服了這些臭鐵匠，自己都快被分尸了，還在這兒表演崇高……把老弱婦孺都趕走！你們三個，先進去！”

他一聲令下，婦女老人孩子被松了綁，逃向遠方的城鎮里。

“不！不要讓她們走……”留下的男人當中，出現一個佝僂著背的男人，“她們也是鎮民，留下她們，一會兒怪物說不定吃飽了就能放了我……嗚嗚嗚……”

一個被恐懼折磨崩潰的男人。

童小濤看著這個窩囊的家伙，兩步竄到他面前，一腳把他踹翻，將整只腳踩在他的臉上。

“真是個有趣的城鎮，男人們都這么有骨氣……”弗蘭克像看戲一樣，在旁邊看著童小濤踩著那個男人。

“窩囊廢！有個人樣吧你！”童小濤咬牙切齒。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又有四五個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其中甚至有幾個青壯年。

“弗蘭克大人，求求你也放我們走吧，我們不會打架，更沒法打怪物……”

“放我們走吧，我也很老了，你看我身上的傷疤……”

“我也沒什么體力，患瘧疾很久了……”

弗蘭克在眾人面前哈哈大笑。

童小濤和修倫不知所措。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兩人恨不能立馬大開殺戒。

就在他們即將爆發時，格瑞斯華爾德將兩件板甲扔了過來。

“我們三個進去，走吧?！彼剡^頭，粗壯的脖子扭曲起肥厚的肉褶。

“去吧！去活著從另一個門出來，然后我帶走那些鎧甲，你們帶走這些窩囊廢！”弗蘭克得意地踩著一個下跪男人的脊背，說道。

童小濤看著修倫穿上了板甲。

“這些人，值得我們去救？”他問修倫。

“別廢話，我們的契約還在，你們兩個都得聽我的！”格瑞斯華爾德低吼了一聲。

童小濤氣鼓鼓地穿上板甲，走入了古堡。

入口處是一條扭曲的過道，彎彎繞繞，光線昏暗。

木質的梯子上依稀能辨認出血跡和怪物爪子的抓痕。

耳邊，回響著或低沉或刺耳的奇怪聲響，如同粘稠的液滴里爆裂的氣泡。

沒有武器，沒有補給，只有一身防護甲——就是要讓怪物的利爪和尖牙來測試這鎧甲的防護性，也就是說，來了就是挨揍的。

不僅挨揍，還可能搭上性命。

就為了那些個崔斯特瑞姆的窩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