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子趕緊攔住他,可他卻問道:“想喝嗎?”
沈煉心趕緊點點頭,此時玄微子說道:“但是我不和喝醉的人喝。”說罷他有把酒壺給蓋上,拖著酒壺大搖大擺的走了。但是他雖然走了,那浮島上的酒香味卻久久不散。
對于一個喝酒的人來說,那香味確實太有誘惑力了,好像不喝上一口,那這輩子都是白活,所以沈煉心硬是堅持著一天沒喝酒。
但他沒喝的時候,覺得日子非常的難熬,只要稍微清醒一分,他便感覺自己的心更痛一分,只要太陽西沉,他便感覺自己慚愧的,甚至不想見到月亮。
那無數次月影下凡助他,無數次月影給他帶來消息,也有無數次月影為他舍身忘死,但他并不覺得對月影有絲毫的虧欠,說更難聽一些,那月影在他的心目中就好像一件家具。
不管他看到還是看不到,月影就在那,只要一聲呼喚,月影就來了。可是現在這么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盡然沒有了,盡然就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面。他懷念,他也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不對她好點,為什么不多關注她一些。
可是命運就是這么捉弄人,哪怕他是天上的神仙。月華正盛,如金鉤一般的掛在天上,無數的星星像是無數的明燈,仿佛深邃的天空就和一把篩子一般。
站在月亮下面,沈煉心的心里滿是愧疚,但此時玄微子卻領著眾人上來了,那些人端著桌椅,拖著菜肴,拿著紅色的燈籠上來了。
而此時沈煉心正疑惑間,玄微子卻自顧自的在他的面前坐下,再也沒有那種看他高高在上,而畏畏縮縮的模樣,而是像個真正的老者邀請晚輩喝酒一般。
身邊的丫鬟小斯站成兩排,畢恭畢敬的拿著燈籠給他們照亮著,鮮紅的燈籠,像是過節般喜慶,而那些豐盛的菜肴伴隨著清香,讓沈煉心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
此時玄微子對他說道:“沈公子,過來喝酒。”
沈煉心猶豫了一下,但只聽啵的一聲,那香氣又來了,沈煉心坐了過去,此時玄微子便給他倒上了一杯,然后自己也拿起杯子說道:“沈公子,得罪了,以往我敬你,不過現在我只想和你喝喝酒,聊一聊。”
沈煉心微微點頭,苦笑道:“就我現在的模樣,還有什么好敬的?”
可是玄微子卻說道:“至情至性,可敬。”
聽了這話,沈煉心更加慚愧了,不由的低下頭:“就我這樣,難道不是冷酷無情嗎?”
玄微子笑了:“沈公子哪里話,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你向我提的三個要求嗎?”
沈煉心一愣,不知道玄微子要說什么,便說道:“你是趕我走?”
此時玄微子擺擺手:“說的哪里話,我既然請你上山,我為何又要趕你走呢?”
沈煉心長出一口氣:“那我明白了,當初狂妄,目空一切,在凡世你終究是長輩,讓我畢竟是小輩,我在這給你賠不是了。”
說著他舉起酒杯,站了起來。可玄微子卻笑了笑,拿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笑瞇瞇的說道:“你說的對,但說的也不對。”
沈煉心疑惑:“這話何解?”
“我是長輩,還是你是長輩這個不準確,但你說到在凡世就對了。”
沈煉心更加疑惑:“為什么在凡世就對了呢?”
此時玄微子沒有急著解答他,而是拿起筷子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腹肉,對他說道:“來吃菜。”
沈煉心畢恭畢敬的吃了一口,然后抬眼看著他問道:“你還沒說呢。”
玄微子笑笑:“沈公子,我說的你別怪。”
沈煉心趕緊說道:“你這是哪里話。”
玄微子笑笑:“那好,那我就說了,不管前世你是神仙,還是什么,但是這一世你是人,既然是人那就有人的靈魂,你說是嗎?”
沈煉心點點頭:“當然,不管是誰下凡,都要塑造一個人類的靈魂,如果沒有靈魂,那元神自然無處安放。那和妖有何異?”
玄微子點點頭:“正是這樣。”
沈煉心還是不理解:“這有什么奇怪的嗎?”
玄微子笑笑:“既然你有了人的靈魂,那你是人還是神呢?又或者你是什么樣的人呢?”
沈煉心搖搖頭。玄微子咪了一口酒接著說道:“按理說,你現在是人,對吧。”
沈煉心點點頭,回答道:“確實,我既然已經下屆,也有了人類的靈魂,那我應該是人。”
玄微子點點頭,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接著說道:“這就對了,你既然是人,那自然有了人的七情六欲,你再也不是那個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神仙了。”
沈煉心搖搖頭:“我從沒覺得。”
玄微子笑笑:“你誤解了,我所說的神仙,也是我猜測的,畢竟沒有真的見過。”
沈煉心喝了一口,這甘洌醇厚的醉生夢死,然后疑惑道:“你以為的神仙是什么樣的?”
玄微子笑了:“我說錯了勿怪,畢竟沒見過,我感覺的神仙是那種沒有感情,看透一切,視天下萬物如無物般的存在。”
聽他這么說,沈煉心噗嗤一聲笑了,他說道:“果真,你們猜測的都差不多,不過所謂的神仙和我們人又有什么區別呢?同樣也有七情六欲,同樣也有求之不得。別人我或許不知,但我上一次下屆卻恰好就是因為情劫。”
“哦?”玄微子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然后問道:“然后呢?”
沈煉心搖搖頭,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了苦澀,然后他大口喝了一口酒,說道:“錐心刺骨。”
玄微子看得出,他懷念以前那痛苦的模樣,不由的說道:“抱歉,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沈煉心或許是喝了酒,沒有那么敏感了,反倒樂意提及,便接著說道:“沒什么,只是我至今難以忘懷,我花了兩千年去尋她,花了三千年去忘記她,可是她卻像是烙印一樣烙在我的腦子里。”
玄微子不由的感嘆:“那你也夠長情的。”
沈煉心苦澀的搖搖頭:“不是我長情,是情劫難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