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澍,東越劍道魁首,南方四大名劍世家之余家家主,江湖中人哪個不曉。早年其名不顯,直到二十年前,南楚少年高手蕭道成問劍余家,領劍之人無人可擋,就在當時余家家主將要出劍之際,時年二十四歲的余澍領劍。逼退蕭道成,一戰而成名。之后出劍更是只有寥寥數次,但對手皆是一方之成名劍豪,未傳敗績,劍法之精,可見一斑。”
余雨晴侃侃說道,眉宇之間露出一抹溢于言表的喜悅,仿佛那余澍便是自己一般。
林宋待她說完,已然篤定她來自余家,而且定是余家嫡傳,接口道:“不錯,江湖傳言余澍劍法之精已臻化境,可他本人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十年之前,繼任余家家主后,更是深居簡出,莫說是精妙劍術,就算是余澍本人,江湖人士多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萬沒想到,居然與這南楚的醉月樓竟然關系深厚。”
在林宋算來,余雨晴這種十七八歲的女子,聲名權勢地位應當一無所占,得上這醉月三樓,必是家中長輩與醉月樓關系甚密之故。
余雨晴笑道:“果然好思路,不過你就憑借這些便斷定我是余家之人?可我若不是余家子弟呢?”
林宋放下剛剛被慢慢喝空筵花酒的酒杯,乜眼笑道:“難道不是么?”
余雨晴只是淡淡一笑,玉手輕伸,已然夾了一筷子白菜心,放到玲瓏小嘴近前,用她整齊而與肌膚相得益彰的雪白小齒輕咬一口,細細咀嚼。
林宋的手停下了,停在了酒杯上,不僅僅是手,林宋在一剎那間感覺時間仿佛也已經靜止,有的只是眼前女子香腮微僅可察的在動。直到她動作全消后,林宋方才從剛才的一剎那回過神來。
林宋見余雨晴又伸玉手,仿佛未曾注意到剛才的剎那失神,暗自放心。拿起筷子,不愧是江湖上的浪子,下筷如飛。時間不長,桌上酒菜便已成空,當然大部分都進了林宋的肚子。
二人起身下樓,自有樓內女姬相送出門按下不提。
二人出的樓來,林宋見月已中天,問明余雨晴的住處是在城南的一處別院,便要送她一路,余雨晴欣然應允。
兩人并肩緩行,如薄紗般的浮云遮住明月,淡淡清輝灑下,腳下的青石板街被點綴的斑駁陸離,二人的心事也被這朦朧的月色籠罩。
“咕嘟咕嘟”
林宋不知從哪里拎出原來的那只酒壺,仰頭喝下一大口,長長的呼出一大口酒香,打破了這月色下的沉默。
余雨晴轉過去去,正看見林宋一只手隨意拎著酒壺,另一手正拿著衣袖一角蹭嘴角,噗哧一聲嬌笑道:“喲,醉月樓的筵花酒沒喝盡興啊。”
林宋感嘆道:“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酒是好酒,樓是好樓,可美酒有美酒的味道,烈酒有烈酒的滋味,我還是更喜歡喝這壺烈酒,更能突顯出我這天生的英雄氣概。”
余雨晴輕笑道:“本來想著以后多多請你喝那筵花酒呢,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嘍,還是你請我喝這烈酒吧”
林宋轉頭道:“喜歡,當然喜歡啊,誰說不喜歡了,筵花酒好啊。”
余雨晴臉露難色道:“可是這筵花酒酒力太過綿潤,不能顯出你大男子的英風豪氣來,不太適合你吧。”
林宋道:“怎么就不適合了,百煉鋼亦可繞指柔。”
余雨晴轉過頭笑道:“林兄變的何其快也,那就這樣說定了,下次可就輪到你來請我喝酒了,我到了。”
林宋沒想到這處別院也太過簡單了,在城南的一條普通街巷內,與其它民居一般無二,同是青石黑瓦,普普通通的的漆黑木質門。只是較之其他的民房而言多出了幾間屋子而已,內屋多出了一絲略昏暗的燭火,在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林宋說道:“好啊,你先回去吧。”
余雨晴一邊推開門,邁步跨過門檻,一邊輕聲喚道:“翠姨,我回來了。”
林宋見她推門入內,剛要轉身離去,突然飛身邁步跨入屋內,口中大呼:“小心”,伴隨著幾道呼呼的破風聲,耳聽得兩聲撕撕聲,一聲嬌呼。已然從門口竄到了屋內一角,只是懷中已多了一副嬌軀。
正對門口之前站著兩人,身材短小,但是右手邊那人比左手邊那人稍矮一點,具是黑衣黑褲,面色黝黑,黑暗之中看不清相貌,眼睛閃著幽暗的光芒,手中匕首散發著綠色的幽光,散發出一股來自死亡的氣息。
二人埋伏在門口良久,施展閉氣之法,屏氣凝息,靜靜等待獵物上鉤,萬沒想到到手的獵物就這樣躲過去了。
右手邊那人陰森森笑道:“閣下好快的身法,留下萬兒來,饒你去吧。”
林宋苦著臉說道:“賤名微不足道,早只是您二位,我就不淌這渾水了,容我和她再說兩句就走。”
這二人本來忌憚林宋的輕功高明,怕攔他不住,想要拖他到劇毒發作,正中下懷,表面上卻露出勉為其難的神色,說道:“行,今天大爺就行行好,給你小半盞茶的時間。”
林宋右手環抱余雨晴纖細柔軟的腰肢站在屋角,感受到左右兩條手臂上傳來兩股熱流,傷口不算很深,只是有些發癢,是匕首上淬的毒開始發作了。將嘴巴湊到她小耳朵旁,皺眉問道:“怎樣,沒受傷吧?”
余雨晴聽他言語中頗多關切之情,輕聲道:“我沒事,倒是累的你受傷了”說畢,便割下裙擺一角要為林宋包扎。
林宋說道:“先不忙包扎,你的銀針還有嗎?”
余雨晴點了點頭。
林宋接著快速說道:“這兩人是南漢的西關雙煞,左手稍高的是兇煞,右手那人是惡煞,江湖上頗有名氣的殺手,手中匕首淬了毒藥,已經開始發作了,你我現在恐怕不是他二人對手。以我右手松開為號,你我……”
林宋嘴巴離開離開余雨晴的耳旁,哭喪著臉說道:“二位,我說完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雙煞剛要答話,黑暗中迎面銀光點點朝著二人飛來,慌亂中二人忙揮動手中匕首,組成一道綠墻,將銀針盡數擋下。
兇煞緊接著感受到一股勁風直襲面門,林宋的一只左掌已然直奔他的面門,危急忙挺匕首自下而上戳向林宋手腕,匕首尚在中途,對手肉掌已然收回。突覺有膝一痛,不知不覺間中了林宋一腳,若不是林宋尚留有四分功力壓制毒性,這一腳已然廢了一只右腿,繞是如此,也往后退了兩步。
眼見惡煞也往后退了兩步,林宋二人已經竄到屋外,低喝一聲:“追。”
在兇煞面對林宋肉掌之際,惡煞同樣感到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只是他的面前卻不是肉掌,而是冷森森一柄短劍,劍光似秋水而來,惡煞揮匕首從側面削去。兩劍兵器相交,“錚”的一聲清響,余雨晴手中短劍被蕩開。惡煞匕首已經直奔她哽嗓咽喉,余雨晴右手短劍與左手短劍劍鞘相互交叉夾住匕首,用力絞住。突覺一股力道帶著匕首向右而去,正是林宋一腳踢倒兇煞后,又是一腳踢在惡煞左膝,使他向旁側退了兩步。
林宋拉著余雨晴的柔嫩小手竄出門后,飛速向著城南飛奔而去,轉入一條巷子之后,三轉兩轉后又從一條小巷子向著城北而去。
林宋手臂越來越癢,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到后來已經是余雨晴拉著林宋在跑了。
約摸用了有三炷香的時間,兩人已經奔到城北的連星客棧,正是林宋的下榻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