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觀云苑。

葉淺和王庭筠正坐在樹下一人拿一本書看著，芷蘭匆匆進來，“小姐，這是太子殿下讓大公子轉交給您的。”

“嗯，放著吧。”葉淺放下手中的書卷，拿起王錦塵送來的卷宗，一頁一頁地翻著。

“還是位故人?！比~淺看著卷宗，“筠兒，我們得找個時間去會會這位故人了?！?

王庭筠接過卷宗，看了幾眼，“她現在應該在榮禧堂，姐姐，我們要不要現在過去。”

“現在過去可不行，反正她也不想見我。今晚我們這樣……”葉淺附在王庭筠耳旁低語幾句，王庭筠點點頭，悄悄叫來一名身段輕盈的侍女。

“姐姐，這是王家的侍女香兒，這樣，葉家也查不出什么來?！蓖跬ン扌募殻行┦虑榧热灰?，那就得做好，不能讓人發現任何破綻。

“你是王家的？”

“回大小姐的話，正是?！?

“你從今日起，每日到葉府來一趟，天明就回去?！?

“奴婢謹遵小姐吩咐?！?

葉淺唇邊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她倒是要看看，葉老夫人會說出什么話。

入夜，榮禧堂。

葉老夫人睡眠淺，半夜容易驚醒。葉玄心疼葉老夫人，特意向皇帝求了一道恩旨，讓宮中太醫來幫忙調養。

皇帝念在葉玄一片孝心的份上，也就同意了。

“老夫人，您喝了這碗安神湯就歇下吧?！?

葉老夫人點點頭，任由侍女伺候著喝完了安神湯，揮揮手，示意侍女退下。

多年的貧苦生活帶來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葉老夫人夜間睡下時，最不習慣周圍有人，所有值夜的人都只能在廊下。

觀云苑。

葉淺給香兒遞了一個小瓶子，“一會兒給廊下的侍女聞一聞?！?

“奴婢明白。”

“切莫讓人發現了，做完后回到觀云苑，明日一早我讓芷蘭送你回王家?！?

“奴婢明白?！?

香兒借著夜色和樹影的掩護，三步兩步就跳上了屋頂，一路摸到榮禧堂。

依著葉淺的吩咐，用一小瓶安魂香讓廊下值夜之人睡得更安穩后，她便脫了一直披在外面的黑色披風。

葉老夫人感覺有什么東西晃眼，囈語幾句，翻了個身繼續睡。

香兒身形遠遠看著與葉夫人相似，又生得身段輕盈，踮著腳尖走路，在夜色中看還頗有幾分葉夫人的味道。

“老夫人?！毕銉簩W著南曲班子里唱戲的人學鬼神的聲音，幽幽地喊著葉老夫人。

葉老夫人似乎聽見有人在喊她，但她并沒有醒來的意思。

“老夫人?！?

香兒的聲音再次傳來，老夫人微微睜眼，這個聲音她有些耳熟。

“老夫人。”

葉老夫人坐起身子，往窗外看去。

借著微弱的月光，葉老夫人看見窗紙上映著一抹倩影。腰肢纖細，梳著從前京中貴婦最愛的流云髻，發髻上還插著一支蝶舞步搖。

“你……你……”葉老夫人當即被嚇醒，這個身影是葉夫人。

“老夫人不記得我了嗎？”香兒再次幽幽地說道，聲音更加幽寂，多了幾分空靈。

“你……你怎么回來了?！?

“我來看看老夫人啊，聽說我的淺兒過得很苦。”

“沒有沒有?！比~老夫人連忙搖頭，“淺兒是……是葉家的嫡孫女，沒人敢虧待?！?

“是嘛？”香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怎么我留給淺兒的東西都變成舒兒的了?！?

“沒有沒有，我已經都交還給淺兒了?！?

“呵呵呵呵呵呵?！?

“你……你笑什么?！?

“我笑老夫人這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不減當年啊?！?

“我……我……”

“老夫人，我死得好冤啊，你兒子和你還有盧氏做的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我等著你，等著你下來和我在判官前對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香兒發出一聲聲凄厲地笑聲，嚇得葉老夫人縮在床邊，“你……我……我明日就讓你多多給你備些貢品，去城外鳳鳴寺給你祈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毕銉盒χx去，三步兩步就跳上了樹枝，更加讓葉老夫人恐懼。

借著樹影，香兒披上外袍，借著輕功回了觀云苑。

“如何？”剛到觀云苑，葉淺便問了一句。

“葉老夫人被嚇得不輕?！?

葉淺點點頭，“我知道了，明日一早你就回王家，切記，莫要讓人發現。”

“奴婢遵命?！?

事情做完后，葉淺與王庭筠同榻而歇。

“姐姐，你說葉老夫人明日會不會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蓖跬ン扌闹杏袔自S小期待，說不定，葉老夫人的哪一句話就讓人找到些許思路。

“估計她會跳著讓人請法師上門做法?！比~淺想起當年葉夫人病重時，好幾個太醫都束手無策，葉老夫人索性回絕了所有的太醫，找了一個什么法師來，說是給葉夫人驅了魔就好。

要不是當時葉夫人拖著病體把法師趕出觀云苑，王老夫人與王大夫人，王二夫人及時趕到，只怕葉夫人那一日就要被那什么所謂的法師弄死了。

給病人喂香灰水，也虧得葉老夫人想得出來。

“我倒是好奇，葉老夫人會請什么法師上門。”

“估計就是些靠騙錢為生的法師。明日且有得熱鬧看呢?！?

“如此大的熱鬧，我們若是不叫上四哥，只怕四哥要怪我們的。”王庭筠想起王錦凌曾經因為她和葉淺出去玩沒叫上他而生了許久的悶氣。

“明日我讓芷蘭順便去通知四哥一聲?！比~淺想了想王錦凌那跳脫的性子，這樣大的熱鬧，若是漏了他，只怕他要拆了王家和葉家。

“叫了四哥，估計三哥也會一起來。最近，四哥與三哥老待在一起?！?

“外祖父讓他們二人一起去查當年的事情，總是待在一起也正常。要是明日三哥來，那便好看不少?！?

葉淺最是明白王錦云的性格，她等著辯才無礙的王三公子和法師對線。實在不行，對線葉老夫人也十分有趣。

上回榮禧堂的鬧劇，葉淺可沒忘，著實讓她樂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