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悄悄將筆墨拿到繁花居，避開了盧氏的耳目。

“趙姨娘?！睙粝?，趙姨娘和葉琪正在燈下替葉懷縫制著護膝，見葉淺來了，立刻起身相迎。

“大小姐來了，快坐?！壁w姨娘起身，給葉淺讓了一個座，“這屋子里有些凍，我讓人給小姐灌一個湯婆子來暖暖?！?

“有勞趙姨娘了?！比~淺點點頭，“我記著父親讓人送了碳來，怎么不見姨娘用。如今天還凍著，不用碳可怎么過?！?

“無妨。老爺前腳剛讓人送來碳，后腳齊嬤嬤就來把碳都搶了去?！碧岬酱?，趙姨娘就頗為傷心，“我咬咬牙也就熬過去了，懷兒和琪兒還小，可怎么熬?！?

“那姨娘就沒有什么辦法嗎？”

“就這樣吧，有時候，示弱也是一種生存手段不是嗎？雖然苦了懷兒和琪兒，可卻能讓他們平平安安?！?

葉淺微微一笑，這位趙姨娘是個聰明人。明哲保身，在自己不能將對手一擊擊倒的時候，這是最好的選擇。

“懷兒可是在溫書？”

“嗯，明日就要入考場了，懷兒趁著此次機會多看些?！?

“姨娘，不要怪我多嘴，多多留意一下懷兒要帶入考場的東西。雖說瞞住了所有人，但有些時候還是要多多留意才行。帶入場內的東西不能出現半個字，包括吃食。一切都用素色的最佳?！?

“多謝大小姐提醒，我這就著人去好好檢查一番。”

“這是今日太子殿下所贈的筆，我便拿給懷兒，祝懷兒早日登科。”

“多謝大小姐。”

“姨娘忙吧，我先走了，明日，我會送懷兒入考場的。”

趙姨娘點點頭，“多謝大小姐。”

“懷兒也是我弟弟，我自然會護著的，無論日后我與父親的關系如何?！?

趙姨娘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葉淺話里的意思。

“小姐無論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只是，小姐莫要忘了夫人，夫人為了小姐，做了許多?！?

“姨娘放心，我自不會忘了母親。”

趙姨娘沒有明說葉夫人做了什么，但葉淺能猜出一二來?；蛟S，葉淺入王家族譜一事，未必沒有葉夫人的推波助瀾。

交待些許事情后，葉淺回了觀云苑，對著棋盤思索著什么。

究竟，葉夫人當年安排了多少事情。為什么趙姨娘會如此清楚，或許，葉夫人妥善安排了趙姨娘。

“小姐，這蠟燭快燃盡了，奴婢給您換一根來?！北煌趵戏蛉酥竵碚乒裼^云苑大小事情的劉嬤嬤給葉淺換了一根新的蠟燭。

劉嬤嬤自幼伺候葉夫人，對葉夫人的許多事情都了如指掌。

葉淺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尋尋覓覓的事情或許劉嬤嬤知曉。

“嬤嬤。”葉淺叫住劉嬤嬤，“我想問一下關于母親的事情?！?

“小姐想知道什么?！眲邒咝χ聪蛉~淺，燭光下，葉淺愈發像葉夫人。尤其是這一雙眼睛，透出一股如山泉一般的靈動。

“嬤嬤，坐?！比~淺指著一旁的繡墩，讓劉嬤嬤坐下，“嬤嬤，母親當年究竟安排了多少事情。”

劉嬤嬤笑著看向葉淺，“小姐是發現了什么嗎？”

葉淺點點頭，“發現了些，但又不清楚?！?

劉嬤嬤嘆了一口氣，“夫人當初是準備和離的?！?

“和離？”葉淺有些驚訝，她記得葉夫人好像沒有和離的想法。

“嗯，夫人實在是受不住了，回去與老夫人說。老夫人和老太爺都十分支持，大老爺和二老爺也一樣。當時，老太爺都請了崔老太爺做見證。只是，后來夫人身體突然出了問題，此事也就擱置了。”

突然出的問題，葉淺似乎確定了，葉夫人當年真的是被人下了藥。

“那，母親要和離，對家中可有安排?！?

“夫人打算帶小姐回王家，趙姨娘因與夫人交好，夫人便替趙姨娘安排好了后路。三少爺入學白鷺書院就是夫人替趙姨娘安排的路。”

“那，若是母親當真與父親和離，外祖父打算如何安排我?！?

“尊王家齒序，入王家族譜，改名王庭淺。”

原來，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當。

“其實，小姐已經在王家族譜上了，老太爺與老夫人一直等著小姐點頭。只要小姐點頭，老太爺立刻告知天下，您是王家的大小姐。”

“外祖父……”葉淺眼睛微紅，這許多年來，王家待她是真的當嫡親女兒看。

“大夫人也等著小姐答應。大夫人曾說要為小姐添妝送嫁，為此，大夫人與二夫人爭辯許久?！?

“嬤嬤，我如今住在葉家，是不是很傷外祖母的心?！?

“老夫人只是心疼，這樣的虎狼窩讓夫人送了命，老？夫人不希望小姐也送命?！?

葉淺自七歲便養在王老夫人膝下，王老夫人將畢生所學悉數教與葉淺。

雖說幼年喪母，但在王老夫人教養下，葉淺如夏花一般絢爛，如太陽一般明媚。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王老夫人實在不忍自己一手養大的外孫女在葉家被作賤。

葉夫人的嫁妝，王家自會討回來，不需要葉淺親自去。

“我知道了。”葉淺點點頭，劉嬤嬤解答了她的疑惑，但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去查。

“小姐，奴婢有一事當告訴你。”

“什么？”

“夫人當年病的很奇怪，但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什么，只是默默安排好一切。”

“母親當年應該是被人下了毒，只是，此事知道的人甚少。趙姨娘或許是無意中發現的?！?

“若真如此，老夫人必定會知道什么?？煞蛉擞譃楹尾蝗ブ委熌?？”

“或許，此毒無解?！比~淺冷笑一聲，“盧氏為了嫡妻的位置，自然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不過，能有這樣精妙的手段，絕對不是盧氏想得出來的。這幕后之人究竟是我那好父親還是葉老夫人，就不可而知了。”

“小姐?！眲邒邍@了一口氣，無論是這兩個結果中的哪一個，對于葉淺而言都是無法接受的。

“嬤嬤放心，我挺得住，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于葉家，葉淺已經沒有半點感情，所以，無論是什么結果，葉淺都會替母親討回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