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比~淺回頭，見著是趙姨娘，停住腳步，“姨娘喚我何事。”

“也沒什么事?！壁w姨娘看見盧氏從榮禧堂出來，立刻改了口風，“琪兒這孩子說許久未見大姐姐，我瞧著今日時候還早，不如大小姐到我的繁花居喝杯茶。”

“琪兒?！比~淺沖著葉琪招招手，“讓大姐姐好好看看，琪兒長大了，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我記著我剛離開葉府時，琪兒還不過三歲，如今倒是極為出挑。”

葉淺也看見盧氏和葉舒，她不介意氣一氣盧氏。

盧氏冷哼一聲，帶著葉舒離去。葉府，名義上是葉老夫人當家，實際上執掌中饋之人是盧氏。盧氏自有法子對付葉淺和趙姨娘。

葉淺牽著葉琪，跟著趙姨娘去了繁花居。

“姨娘今日在榮禧堂門口與我如此親昵，只怕日后會有苦頭吃?！比~淺好意提醒趙姨娘，如今她已經徹底成了盧氏的眼中釘。

“自夫人離世后，我吃的苦頭還少嗎？若非夫人臨終前的安排，我們母子三人還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一個未知數。”

“姨娘也不必這樣想，葉懷終究是父親的兒子，父親不會不理你們的。”

趙姨娘苦笑，“若非大小姐回府，只怕老爺早就忘了我們母子三人。大小姐可知，夫人走后，盧氏做大，老爺就再也沒來過我這里一次。其她幾位姨娘也是如此，其中一位劉姨娘只不過是在花園中與老爺交談幾句，被盧氏得知后生生打殘發賣了。”

葉淺聽說過不少后院的腌臜事，但如盧氏這般下手狠毒的卻是第一次聽說。

“她也太過放肆了些。”

“這么些年，我就這樣熬過來了。夫人臨終前與我說要珍重自身，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有希望斗倒盧氏。幸得大小姐指點，我才能過幾日好日子?！?

葉淺看了一眼寒酸的繁花居，這就是好日子嗎？看來盧氏平日里沒少克扣趙姨娘的份例。

“姨娘只要記住，不做父親心上人，只做父親解語花。這樣，父親的心自然就往你這偏。懷兒今年是不是要參加春闈了?！比~淺看見一直坐在一旁，比自己還小上一歲但一臉老成的葉懷問道。

“嗯?！?

“懷兒有信心嗎？”

“有，我一定要中舉，然后給母親掙一個公道，給姨娘掙一頂鳳冠霞帔，給妹妹掙回十里紅妝。”

葉淺看著站在窗下，面容稚嫩，但眼神堅毅的葉懷，溫婉一笑，“大姐姐等著你為母親掙一個公道回來，也等著你為你的姨娘掙回一套鳳冠霞帔，為你的妹妹掙回十里紅妝?！?

“謝謝大姐姐。”葉懷靦腆地笑了笑，他想起小時候趙姨娘帶著他去觀云苑。

葉夫人總是溫和地笑著，讓自己和葉淺一起吃糕點，一起念書，一起放風箏玩鬧。后來，葉夫人身子不好，每次去觀云苑，他總能看見坐在臺階上拖著下巴，皺著眉頭看著天的葉淺。

那時候，葉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葉淺，只是陪葉淺坐著，直到趙姨娘帶他離去。

“一會兒大姐姐給你送些筆墨紙硯來，還有幾本書。大姐姐等著你中榜的消息?！?

葉淺知道，對于葉懷來說，現在最好的禮物就是筆墨紙硯和書籍。平日里，盧氏克扣得過分，單看葉懷身上已經洗得看不見花紋的衣服就知道。想來，葉懷的筆墨紙硯也是極為短缺的。

“以后缺什么就和大姐姐說，大姐姐一定幫你辦到。”

“謝謝大姐姐，大姐姐，你能不能給琪兒買雙鞋子，琪兒的鞋子已經不合腳了。”葉懷一直都把自己的東西讓給葉琪，但葉琪十分懂事，每次都推脫。

葉淺看了一眼葉琪的鞋子，十一歲的姑娘，已經長到了葉淺下巴那，想來，腳也長了許多。

“芷蘭，去我庫房里給琪兒挑幾雙鞋子來，還有幾匹新的料子。首飾也拿來一些。”

“奴婢遵命。”

“謝謝大姐姐?！?

葉琪年紀小，情緒控制不住，眼淚流了出來。

“琪兒乖，不哭。有大姐姐在，以后你不會沒有好看的衣裳首飾的?！比~淺掏出繡帕替葉琪擦眼淚。

“琪兒怎么哭了?！比~玄剛進門就看見葉淺俯身給葉琪擦眼里。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紙灑下，葉淺笑容溫婉，葉琪還未褪去嬰兒肥的面龐，一雙大眼睛淚水仿佛要溢出來，但臉上還帶著最為明亮的笑容。

“父親?！比~懷規規矩矩地給葉玄行禮，葉琪也一樣，葉淺不為所動。

“琪兒乖，到父親這里來。”葉玄知道葉淺的心結，聽了趙姨娘的話，他也不再硬求著葉淺把他當父親。只求葉淺還記著有葉家就行。

“父親?！比~琪自幼與葉玄生疏，雖然這幾日常相處，但也有些不安。

“琪兒，告訴父親為什么哭了?！?

葉琪年紀小，不知道收斂鋒芒，一股腦地將葉淺給她做衣裳鞋子，給哥哥買筆墨紙硯的事情全說出來。還說這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有這樣多的新衣服穿。

葉玄臉色有些難看，難道平日里自己虧待趙姨娘了嗎？雖說葉琪是庶出，但也不至于兩年才有一件新衣服穿。

“琪兒，告訴父親，你以前為什么沒有新衣服穿?！?

“因為二姐姐……”

“琪兒?！比~淺出聲制止葉琪，這話若是讓葉舒聽見，葉舒自然有辦法讓葉琪生不如死。

“父親，這就是你那名好青梅的掌家之道。母親在時，何曾虧待過您任何的妾室，又何曾虧待過懷兒和琪兒。”既然葉琪開了頭，葉淺決定剩下的話就由她來說。

反正，盧氏針對她，她自有辦法擋回去。若是針對葉懷，那才是徹底毀了葉懷和趙姨娘。

葉玄訕訕地笑了笑，他從未想過盧氏會這樣對他的妾室。他只見盧氏掌家，家中庫房每年的進項比葉夫人掌家時多了許多，便心滿意足了。沒想到，這些多出來的進項，是靠克扣份例而來。

“此事，為父自會調查清楚的?！?

葉淺冷笑，葉玄這顆心當真是全偏向盧氏。趙姨娘這已經寒酸成這般，他還要調查。估計，倒霉的會是哪個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