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幾人看了戲，沒有急著離去，反而是悄悄跟著那名戴著面具的男子。
只是不敢跟得太緊，那人實在是太聰明了些。
“他想做什么？”葉淺見那人去了山下的市集，買了許多小孩子的玩具后轉頭去了附近的一個村子。
因為村子里住的人大家都認識，葉淺幾人是生面孔，貿然進去肯定會打草驚蛇，故而只是遠遠的看著。
“他是不是有個孩子？剛剛那些小玩意兒可都是給孩子用的。”季堯注意到那人剛剛買的東西，“但一個農戶，穿得起這樣好的衣服有些奇怪。”
“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一個農戶基本上不會穿這樣的衣服。就算偶然得了一件，也只是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敢拿出來穿一下。”
“這里有莊子嗎？”高白問了一句，“如果有莊子的話，說不定這里是他的莊子。至于村里那個孩子，說不定是他養的，但并不是他的孩子。”
“這里只有皇莊。”葉淺回了一句，“京畿附近五里處的莊子均為皇莊。這些農戶也是皇莊的農戶，受內務府管轄。”
“這樣說來，我們只要有辦法調到內務府里農戶的名冊，就能大概知道他是誰。”高白順著葉淺的思路往下想，“不過，如果皇莊里出現了好幾個符合條件的孩子，我們還得排查。”
“也不必這樣麻煩。”葉淺想了想，“這里雖然是皇莊，但每隔三日，農戶都會拿東西到鳳鳴寺外的路上販賣，以此補貼家用。明日就是集市開的日子，我們今晚在此將就一晚，明日看看那個孩子有沒有跟著大人出來就知道了。”
高白點點頭，“是個辦法。”
入夜，幾人找了一棵大樹，各自占了一個地方，看似假寐，實則在觀察周圍情況。
“他進去了是不是就沒出來過。”高白留意到這一點，但又擔心是不是自己看漏了。
“是。”葉淺微微睜眼，“那個孩子與他說不定有什么關系。”
“他是那孩子的父親？或者那個孩子是他什么好兄弟的孩子。”
高白搖搖頭，“說不好，但他能對這個孩子這么上心，說明這孩子與他必定有更深層次的交流。只是，我們現在也不能確定這個孩子對他到底有多重要。”
“以他的身份，明明可以給這個孩子帶更多更好的東西，偏偏買了市集上的東西。說明他并沒有告訴這個孩子他真正的身份，只是以一個差不多的長輩的身份與這個孩子相處。”
季堯自幼跟著季家的商隊行商，對于人心多少有些把握。
“季公子的意思是這個孩子與他的關系很微妙？”
季堯點點頭，“的確微妙。不過，就是因為微妙，我們才能更多的探究他們之間的秘密。”
季堯的瞳色比一般人的淺，像琥珀一樣。
在月色的照耀下，季堯琥珀色的瞳孔像貓眼一樣，亮晶晶的，透出一股聚集了世間所有聰明的光。
高白舔了舔嘴唇，季堯的眼睛一直都很好看，尤其是在月色下。
葉淺也注意到季堯的眼睛，她覺得這雙眼睛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就連蘇瑾瑜也比不上。
“將就著早些休息吧，明日還得早起。”季堯將手枕在腦袋下，閉上眼睛，對著眾人說道。
“晚安。”葉淺有些累了，軟軟糯糯地嘟囔了一句，便睡去。
在葉淺睡熟時，一個黑影慢慢靠近，寵溺地摸了摸葉淺的頭。
“也不知道到馬車上睡。”蘇瑾瑜無奈地看著葉淺，輕手輕腳地抱起葉淺，往一個避風的地方去。
“唔。”葉淺感覺自己騰空，睜開眼，便看見蘇瑾瑜的棱角分明的側臉。
“睡吧。”蘇瑾瑜柔聲說著，手上的力道更緊了幾分，生怕摔著葉淺。
葉淺將臉埋進蘇瑾瑜的懷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睡去。
蘇瑾瑜寵溺地看著懷里熟睡的人，又脫下自己的披風蓋在葉淺身上。
今日發生的事情暗衛已經與他說了，那人很危險，蘇瑾瑜擔心葉淺會出事，特意趕來守著。
蘇瑾瑜可以幾天幾夜不合眼的，這一晚，他只是抱著葉淺，一直看著葉淺安靜的睡顏。
這樣歲月靜好的臉讓蘇瑾瑜百看不膩，他心里那方天地和柔軟都被葉淺填滿了。
葉淺在將要天亮時醒了，二人一并回了昨夜的那棵樹那。
不止蘇瑾瑜，王錦謙也趕了過來。
林文安見著王錦謙，忽然感覺自己能松一口氣了。
幾人隨意吃了些東西，注意到那名男子帶著孩子，背著背簍去了集市。
“走吧，我們跟上去。”蘇瑾瑜說了一句，先帶著葉淺遠遠地跟著。
一切看起來都沒什么異樣，到集市上賣東西，賺來的錢給孩子買些小零食，又買了一些小玩具。
送孩子回家后，待月上中天才離去。
“嗯？他是不是會在集市開的時候才回來。”葉淺問了一下。
“不清楚，我讓暗衛盯著了。一會兒，我們去村子里問問。”蘇瑾瑜做了一個決定，“他走了，我們就當是過路的，和村子里的人交談交談。這個村子離官道不遠，借宿的人肯定是有的。”
“走吧。”蘇瑾瑜確認那人走遠后，往村中而去。
沒用多久，幾人就找到了那孩子的家里。
家里看起來只有那孩子一人，蘇瑾瑜輕叩柴扉。
“你們是？”
“我們是過路的，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上，不知道可不可以。”蘇瑾瑜收起平日里的鋒芒，變得柔和起來。
蹲下身，帶著少見的柔和的笑看著那孩子，“你家中有大人嗎？”
孩子笑了笑，“我娘進城給人漿洗縫補賺錢去了，我爹剛走。我爹娘平日都在城里干活，但每隔幾天他們都會回來。”
“這樣啊，那我們能在你家住一晚嗎？”
“可以的，只是，我家里沒什么吃的，你們可能要餓肚子了。”
“你平日怎么吃飯的。”
“平日我都是自己做飯，家里的地都是我在照看。”
那孩子眼睛有些像季堯，一樣的和貓一樣的眼神，看得人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