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周興祝翻來覆去都沒睡著，一閉眼滿腦子想地都是項目上的事，有的工地預付款到了，趕在年底生產來不及安排，有的工地安裝師傅不夠，臨近年底又調配不到人員去處理，有的工地拖拖拉拉到現在確認事項，但很多材料資源在年底已經插不了單子做了，還有一個再進行的項目，光材料生產周期就要10天，加上加工以及安裝，哪怕沒日沒夜趕工，這項目在年前都收不了尾……

哎……不知道是第幾次唉聲嘆氣。

周興祝翻著被子覺得整個人都燥得不行，往常要是合作商打款預付他覺得都能緩解資金上的壓力而松口氣，但越是臨近年底就越害怕那些到賬記錄，錢是能收，但單子趕不出來這年也都不好過，加之現在根本沒空去收那些尾款，有的合作工程尾款都兩三年了，也沒見個影子。

陳言一晚上也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聽到周興祝的嘆息，她心里跟著焦慮。

于是她往旁邊摸了摸，發現他這么冷的天沒蓋被子，便問道，“……睡不著？”

周興祝又嘆口氣，“腦袋有點疼……電熱毯太熱了，悶得慌。”聞言，陳言起身關了電熱毯。

她也沒什么睡意，干脆睜著眼睛瞟著窗戶邊上微亮的夜色，聽著周興祝在絮絮叨叨說著項目上的事。

自從開工廠創業到現在，有無數個這樣的夜晚，或是愁轉不動的資金，或是愁收不到尾款的工地，因為一個加單加急的貨品，也要跟著整夜睡不著覺，陳言摸摸頭發，心理感覺頭發掉多腦門都有點涼涼的了。

兩人聊著個把小時，談著過去困難時的翻閱，展望著未來的可能性，說著說著，周興祝心緒放松了不少。

陳言安慰他道，“沒事，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一起努力，再說這些困難我們都是經歷過來的……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何況對比許多年前的一無所有，我們現在至少擁有許多東西了，不是嗎？”

周興祝在黑暗里摸摸她地臉，雖然她偶爾會因為小事和他爭吵，但遇到困境時她卻堅定不移的告訴他會沒事，每當感到困頓無助，她就是他背后一股強有力的支撐，讓他永遠都不必害怕后退與失敗。

“無論如何，我永遠都會和你一起，風雨同舟、患難與共。”陳言細聲說道。

只覺得周興祝雙手用力圈著她，她的心也跟著安定下來。

兩個人在一起是互助共榮的親人，是相伴疼惜的愛侶，更應該是共克時艱、決勝未來的同行伙伴。

有彼此的力量交融，他們都堅定地相信，能夠突破這些困擾，讓所有事情都順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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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高肖韋的事沒處理好，之前他又做出那么變態寄快遞裹尸袋的行為，陳言怕他要真是拿不到尾款會做出更極端的舉動，所以不敢讓她爸單獨用電驢去接送小孩，只能自己起得早點開車接送然后再去公司。

小孩今天起得晚，飯都沒來得及吃，陳言媽一人給他們一個包子和鮮牛奶，都站在電梯門口邊等邊吃。

電梯到達時，兩人急忙進去，陳言還拿著皮筋扎著來不及梳起來的頭發，干脆對著電梯鏡子照著隨意綁幾圈。

到七樓時，進來一個男人，手上拎著兩袋垃圾，他頭也沒抬，直接按了關閉鍵。

陳言瞄著他嫻熟的動作，腦子里飄過周興祝幾乎都不會自主倒垃圾，不免在腹誹幾句周興祝。

到達一層時，兩小孩匆匆忙忙跑出去，差點把人家的垃圾給撞翻，陳言低聲提醒了幾句，周學寧對后面走的男人鞠躬賠禮，“對不起大哥哥，撞到你不好意思。”

湯嶼山看著這小姑娘沒多大年紀，禮節倒學著一套一套，于是他咧著嘴笑道，“沒關系，剛才你沒撞到我哦。”

周學奇已經跑到門口，見周學寧磨磨蹭蹭地，他含著食物口齒不清的喊道，“周學寧你快一點，要遲到了啦。”

見小姑娘三步并做一步，往馬路上跑，他剛想出口提醒，結果發現兩小孩直接往一輛白色雷克薩斯爬上去。

湯嶼山收回目光，跑到垃圾房把分類的垃圾丟掉，然后到便利店里轉著圈找女性用品，結果兜來轉去好幾圈都沒看到黃天羽說的那個牌子。

于是他拿出手機發微信，“你說的那個牌子樓下店里沒有耶……”

黃天羽一個冷汗的表情：那………有什么牌子買什么牌子吧。

湯嶼山直接撥通她的電話，“要不我去前面的華聯超市看看，肯定有你要的……你多等會兒，不行你去衛生間里先呆一會兒？”

黃天羽此時以十分尷尬的姿勢窩在被窩里，一大早柳玉珍在外頭喊著他們吃早飯，湯伯翁已經坐在飯桌上唏哩呼嚕的吃著，她身有不便只能讓湯嶼山假裝到下樓丟垃圾讓他順道帶個衛生棉。

黃天羽忙說道，“別別別，不用跑那么遠，你先隨便買一包上來無所謂的，先頂用一會兒，你媽在喊吃飯呢……”

她壓低聲音道，聽見門外兩老頭老太的對話，她覺得現在屁股流的不是血，而是火。

湯嶼山買好上來時將東西掖在懷里，柳玉珍見他一大早這么主動給丟垃圾，心知有什么貓膩，見他鬼鬼祟祟的走路，心底有個大概猜測。

湯伯翁夾著一口酸蘿卜，咬得咯吱咯吱的脆響，見湯嶼山一進家門就往臥室里跑，他瞧不進年輕人這股子膩歪勁，于是又叨叨咕咕罵道，“簡直不像話……”

柳玉珍看他一眼，說道，“這一大早的火氣是打哪里來？”

“哼……”

湯伯翁冷冷哼著沒搭腔，端著飯碗干脆吃得快一些，省得等會兒那兩人出來他可是要沒胃口。

見他像倒飯似的直往嘴里灌粥，柳玉珍把桌上的菜碟重新移動，把脆蘿卜和雪菜筍尖往黃天羽要坐的位置邊上放好，碼齊兩人的筷子，聽見房里要出來的動靜，她這才坐下來捧著飯碗準備吃。

兩人一前一后出來，黃天羽到廚房倒了杯開水。

見湯嶼山落座柳玉珍把筷子遞給他，低低問道，“這么早去樓下干嘛了？”

“倒垃圾啊……”

柳玉珍是猜測到什么事，但心中不確定，所以滿眼期待看著湯嶼山。

湯嶼山被她這么熱烈看得有點發毛，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這是誤會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