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忞面無表情地看著福身下拜的范定艷,她有點惱火,她求周彪幫忙,救了范大人,一是可憐范定艷前世的悲慘,二來也覺得跟自己都是寄人籬下,有相憐相惜之意。其三,也是要看看周彪的能力和與自己合作的誠意,因此,冀忞和周彪一樣并不想張揚。可是,范定艷這么大咧咧地拜謝,豈不是要嚷的人盡皆知?
她真的蠢得這么不可救藥?
柳兒上前扶起范定艷,道:“不知范小姐來訪,未能遠迎。怎么門口的丫鬟沒通報一聲?”
范定艷眼珠一轉,狡黠一笑,也不謙讓,起身后大馬金刀地坐到桌旁,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輕松地道:“門口那個丫鬟,叫蘆筍吧?是個不老實的,有好幾次我看見她跟清姨娘的一個丫鬟嘀嘀咕咕、眉來眼去的,前陣子,看見清姨娘的丫鬟給了蘆筍一個鐲子還有一個小包,看分量好像是散碎銀子。然后呢,我看著很不順眼,今天被我弄了點藥迷暈了。”
柳兒聞言象被施了定身術,小紅也目瞪口呆,饒是冀忞活了兩世,也強作鎮定。這,好像太,太,太想不到了。
范定艷看了看主仆三人,“撲哧”一聲笑道:“別怕!那個丫頭一會兒就醒,我的丫鬟嘟嘟看著呢!”然后,用手擰了一下小紅的臉蛋:“冀小姐,你別擔心,你這兩個丫鬟是好樣的。這個小丫頭,有一天在廚房,被袁姨娘的丫鬟叫什么綠裙子綠衣服的給絆住,纏著她問這問那,這個小丫頭嘴巴嚴的很,什么都不說。但是呢,你有點笨,跟她費什么話?轉身就走唄。后來我看你好像有點撐不住了,我用石頭子打了那個綠丫頭一下子,你記得吧?”
小紅一邊點頭,一邊咧嘴,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感謝。
冀忞重新端詳起這個范小姐,這真是個妙人兒!只是她來干什么?
但是看來沒有惡意,冀忞笑吟吟開口道:“范小姐快人快語,恩怨分明,讓忞兒刮目相看!”
范定艷一擺手,又晃了晃手上的鐲子,收起笑意,站起身,雙手抱拳,向冀忞深施一禮:“冀小姐,這個鐲子是我祖傳的,我本想將其送給您感謝您救了家父,但是我后來打聽到冀忞小姐不喜俗物,更看重實用之物。我沒有太多金銀,何況家父的命,如果不是冀忞小姐出手,就是我們傾家蕩產也無力回天。冀忞小姐救家父的恩情,我唯有盡我所能報答冀忞小姐。”
冀忞聽她語氣真情流露,想到自己,不禁心有戚戚。自己出手的時候沒寄予太多希望,但今天范定艷的態度還是讓冀忞很感動。冀忞忙起身回禮:“范小姐不必多禮,你我皆是客居之人,理應相互幫助。何況,我也是托他人救助的梁大人。我人小勢微,實在不值一提。范小姐,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幫了你?”
范定艷目光堅定:“裁縫可以做千百件衣裳,但只有冀忞小姐的幾兩銀子,讓我范定艷有了衣裳。不管怎樣,救家父的恩情,我也只念冀小姐的恩義。”
冀忞與范定艷相攜而坐:“謝謝你幫我對付了那些討厭的人。”
范定艷握了握冀忞的手:“那些人,我也討厭!”忽然,范定艷想起了什么,懊惱道:“我差點忘了,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的!”
冀忞略感奇怪。
范定艷貼近冀忞的耳邊道:“在客房的北側有一個地方,是洪氏父子的一處秘密地窖,外面根本看不出來。我只看見過,他們二人進去過。”
冀忞真是驚訝了,直覺得自己又白活了,這個范定艷是大內密探托生的?來侯府這么幾天,咋知道這么多事情?
范定艷看出冀忞的疑惑,笑道:“我家那邊,不似你們京城,規矩多,我們那里女子有的還要在外面干活養家呢。我呢,小時候母親身體不好,我就總是跟著爹爹,我習過幾天武,后來呢,爹爹有幾個做仵作和捕快的拜把子兄弟,我呢,就常跟著他們看熱鬧,所以呀,學了幾招!盯梢啊,下藥啊,偷聽啊,還有啊,驗尸,也會那么兩下子!對付你們深宅大院的小勾當還是挺富余的!哎!我可沒干過壞事啊!”
冀忞羨慕而佩服地道:“范姐姐,你真厲害!”
范定艷搖搖頭,表示謙虛,接著又低聲說道:“忞兒妹妹,我那天聽洪培菊跟洪逑濱提起了你,說——”
范定艷剛要告訴冀忞她那天看到的和聽到的,只見范定艷的丫鬟嘟嘟攙著蘆筍走進來,嘟嘟焦急地道:“小姐,你看冀忞小姐的丫鬟頭暈的厲害,你快幫忙給看看吧!”
冀忞主仆三人對望一眼,心下不安,難道,這個姑奶奶下藥沒譜,傷到了蘆筍的身體?會不會很嚴重?這要是聲張起來,會不會露出馬腳?如果遮掩不了,該怎么收場?
冀忞的手攥成了拳,心意已決,有事不怕事,何況怕也無用,我來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