寮房內,洪充容與黎修容端坐于上位。洪充容生就一張白皙的鵝蛋臉,柳眉勻稱,杏眼朱唇。黎修容面如滿月,細眼細眉,膚色不如洪充容白皙,容貌略弱于洪充容,但勝在紅潤剔透,俏麗可愛。
前世,洪充容和黎修容與冀忞無甚交往,但在“羽絲”之事上,二人的冷漠和狠毒,令冀忞至今想起來也是心寒不已。
冀忞來到春暉宮后,洪、黎二妃曾經去拜會過璐太妃。那是的冀忞初到春暉宮不久,“羽絲”事件還心有余悸,因此有意回避了二人,璐太妃明白她的心思,于是,也默許了她。
但是,卻不想在不久之后,冀忞竟然在御花園里碰到了二人!不得已,冀忞硬著頭皮上前施禮。
黎修容見狀陰陽怪氣地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芩美人啊!芩美人如今得太妃娘娘照拂,早就不把我姐妹放在眼里了吧!”
冀忞一陣發憷,不敢抬頭,只得陪笑道:“冀忞不敢!”
黎修容冷哼一聲道:“狡辯!冀忞,如若不是我和充容姐姐及時向皇后娘娘告知,你早已經被焦賢妃亂棍打死!哪里還有你的今天!如今,你在太妃娘娘那里過得逍遙自在,對我二人不僅不感激,還故意躲著我們!要早日你如此忘恩負義我二人就不應該救你!”
冀忞聞言氣憤不已,明明是你們打算等著焦賢妃處死我之后再去舉報焦賢妃“對宮妃濫用私刑”來打擊焦賢妃的,你們哪里是要救我?何況,也不是你們報告完皇后娘娘之后,焦賢妃才收手的。是焦賢妃自己被人勸說、冷靜下來沒有對我下死手,你們才報告的好吧?
但是彼時的冀忞不敢爭辯,只求趕快過了這一關,以后,出門前先看黃歷,或者遠遠見到洪充容和黎修容,腳步如飛,有多遠躲多遠!
冀忞只得強忍著艱難應酬:“二位娘娘息怒,冀忞絕無此意!那日,齊相夫人裴老夫人要進宮拜見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因裴老夫人與外祖母是閨中密友,因此太妃娘娘命冀忞前去宮門口迎接。后來,冀忞聽聞二位娘娘來春暉宮,未得當面拜謝,悵然不已。”
冀忞心中暗自慶幸,還好璐太妃早有安排,讓冀忞有借口可以正大光明地躲出去。如若依冀忞所想,就是稱病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怕是,二人更有借口刁難自己!
“忞兒妹妹!”洪充容一聲嬌呼:“我們同為宮妃,互相照應是應當的。修容妹妹也是心直口快,擔心忞兒妹妹進了春暉宮,就目中無人,如今看來,是我們多慮了!咦?忞兒妹妹,你的珠釵樣式甚是新穎,送與姐姐可好?”
冀忞暗暗叫了一聲苦,這是直接伸手要啊!
“娘娘恕罪,這只釵是太妃娘娘送我的見面禮,冀忞將釵送人擔心太妃娘娘會怪罪,實在不能相贈。改日妹妹挑選只好的,送與二位娘娘!”
“芩美人也忒小氣了!區區一只珠釵都不肯送,還談什么改日!”黎修容不滿地道:“芩美人為充容姐姐奉上珠釵,表示我們姐妹情深,太妃娘娘見狀只會欣喜,又怎會怪罪?”
這是不搶到手不罷休啊!只是怎么樣打發了這兩個瘟神?冀忞無所適從,額頭已經滲出了絲絲細汗!
“看起來,在妹妹心中,我這個充容還不如一只珠釵重要了?”洪充容言語冰冷,透著寒意,令冀忞腳底生涼!
“芩美人對充容娘娘不敬,知道的是芩美人不服管教,不知道還以為是太妃娘娘教導不利,損了春暉宮的名聲!今日我就代璐太妃教導于你!順兒!掌嘴!”
冀忞呆在那里,不敢頂嘴,不敢求饒,也不敢動。她垂下眼簾,瞬間續滿淚水,模糊中,她看到一個宮女的裙擺走近,似乎聽到了她揚手的時候帶動的風聲!
冀忞緊緊閉上雙眼,淚水無聲地滑落!內心中絕望地等待著這場無妄之災。
“啪!啪!”脆生生的掌摑聲響起,冀忞睜開眼睛,竟然發現,捂著臉的是順兒!
春暉宮總管費涼嫌棄而居高臨下地看著順兒,身邊一個小太監用袖子擦了擦費涼的手,然后垂手立在一旁。
費涼打了順兒!
費涼似是剛才一切沒有發生般,徑直對冀忞說道:“哎呦,芩美人!您讓老奴好找!快點的!萬歲跟太妃娘娘對弈,要您去觀棋呢!過會兒,萬歲爺要在春暉宮陪太妃娘娘用膳,您趕快回去準備準備啊!”
冀忞一時間有些發蒙,正怔怔地看著費涼,黎修容喝道:“費涼,你敢打本宮的人!你好大的膽子!你不想活了!?”
費涼仿佛才看到洪充容和黎修容一般,滿臉堆笑道:“老奴見過二位娘娘!娘娘有所不知,幾十年前,老奴在春暉宮侍奉先帝和太妃娘娘,盡心盡力,先帝曾經嘉獎老奴一塊令牌,持此令牌,合宮上下,宮女太監,老奴可以隨意處置。”
黎修容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怎么不知道?”
費涼也不在乎:“娘娘入宮晚,自然不知道。如若娘娘不信,可以直接去問問圣上,或者問問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可以。不過,娘娘,還請聽老奴一句勸,娘娘如果想教訓春暉宮的人,最好要先問問太妃娘娘!您也知道,太妃娘娘待人寬和仁厚,您如果擅作主張,影響了太妃娘娘的貴體,圣上怪罪下來,娘娘可要看看能不能擔待得了!”
整個皇宮之中,眾人心照不宣,璐太妃輕易不動怒,一旦動怒,皇上就會大開殺戒!
冀忞隨著費涼趕快離開了御花園,剛抬腳幾步,就聽后來又傳來兩聲耳光,伴隨著黎修容的訓斥:“廢物!讓你打個人都打不成,動作這么慢!看見費涼了,還不快點動手!”
這是把自己恨成了什么樣啊!冀忞恐懼地想,卻怎么也想不明白。冀忞想,如果說自己得罪焦賢妃,還有情可原,畢竟是在一個宮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或許自己跟焦賢妃就是八字不合,她就是不愿意看見自己,也是可能的。但是洪充容,黎修容,基本不接觸啊!
后來璐太妃解釋道:“洪充容和黎修容恨你,不是你得罪了她們,而是,你沒有為她們達成心愿!“羽絲”那件事,你就應該痛痛快快地去死,這樣,她們就可以順利地用你的死彈劾焦賢妃,甚至可能把焦賢妃從“四妃”之位拉下來,她二人就有可能晉升到四妃。她們就不會恨你了!”
冀忞暈了,就因為這個?在她們眼中,自己,或者其他哀哀無告之人,都應該隨時隨地為她們去死?皺一下眉頭都不應該?
見過禮后,冀忞坐在了下首。她知道二人不會無緣無故地找自己怕陪她們進香,前世,她們一直一直都在做著“拜高踩低”、“欺軟怕硬”的事情,期間,再對已經略顯頹勢的“硬”使勁踩上幾腳,爭取讓這個“硬”徹底變軟!
比如,當年對焦賢妃,她們的添油加醋讓焦賢妃灰頭土臉了許久。
只是,此刻,她們想對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