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和槍聲！

頭好痛，大腦快要被撕裂，彷佛有千萬把刀無時無刻地切割著自己的身體。

李默睜開雙眼，劇烈的疼痛仍在繼續，周圍一片黑暗。

我這是在哪，對了，那個男人，突然開槍殺了自己，沒有任何征兆。

這里是人死后的歸宿么。

李默感覺身下傳來沙沙的響動，自己的身體正在移動，前方不遠處，傳來劇烈的轟鳴聲，像是一把巨大的錘子，正在不停地砸向地面。

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身邊是3個鐵皮盒子，冰冷的金屬觸感，和等身高方正的形狀，沒有錯，正是混亂者的廉價義體身軀。

而自己的身下，是金屬的觸感，它正在移動，帶動著自己的身體和三個鐵皮盒子，緩慢移動著，隨著金屬物體的移動，轟鳴聲越來越接近。

李默已經顧不上頭疼，只可以確定一件事，自己并沒有死！

為什么會這樣，男人的手槍對準的是自己的額頭，絕對是十死無生，為什么自己還活著，這個地方又是哪里。

此刻前方劇烈的轟鳴聲如惡魔在嚎叫，這哀號聲愈加強烈。

不妙，前方絕對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默伸出手，可以感受到，兩旁是冰冷的金屬墻壁，扶著墻壁站起，搖搖晃晃，踉蹌著，想要逃離身后的轟鳴聲。

身下的金屬物質運動速度并不快，李默逐漸習慣了這黑暗的環境，只要保持一定速度，可以遠離那個聲音。

金屬物質，傳送履帶，難道說是那個地方。

李默蹲下，在金屬物質附近摸索著，果然沒有猜錯，身下的正是運輸物體的傳送履帶，李默在學校中見過這個東西，也只有一個地方會有這個東西。

沒錯，清理者工作間那個巨大的清理尸體的機器中。

如果自己真的沒猜錯，自己正在那個機器之中，糟糕，這次是真的死定了，不出意外，很快前方就會有火焰燃起，即便有鐵門間隔，自己一直保持勻速在履帶之上，不被帶到焚燒到碾碎處和焚燒處，高溫和氣浪也足以讓自己立刻死亡。

我身為一個專門清理尸體的耗子，現在卻成了被清理的尸體，真是可笑，該怎么辦，怎樣才能擺脫這個困局。

人！

沒錯，這個機器需要人來啟動。

男人開槍殺死自己之后清理自己的尸體么，不，他還殺掉了3個混亂者，看來已經過了很久，無法確定站在外面啟動機器的是不是那個男人。

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只能跑到履帶的盡頭，敲響鐵門，希望門外的人可以停止機器。李默記得，啟動機器之后，不到一分鐘就會聽到火焰燃燒的聲音，時間不多了。

李默邁開步子，拼命地向前奔跑，黑暗中，沒有一絲光線，很快重重地撞在了前方的鐵門上，險些暈倒。

生死之間，疼痛也不能讓李默分身，雙手握拳，用力錘打鐵門，身后的轟鳴聲還在繼續，只有在兩次轟鳴聲的間隙，才有可能讓門外的人聽到。

“咚，咚，咚！”

沒有任何回應。

李默沒有放棄，這次手腳并用，再次抓住間隔，敲打鐵門。

“咚，咚，咚！”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難道門外的是那個男人，他知道自己并沒有死，只是站在門外，讓自己感受到絕望。

同一時刻，廢棄教學樓的清理者工作間內，尸體處理機器的不遠處，機器的啟動按鈕前，王皓正站著，戴著耳機，接入數據平板，聽著歌。

王皓并沒有察覺到鐵門的異常，更沒有聽到聲音。他討厭清理者的身份，討厭小命被別人攥在手里無法反抗，討厭清理尸體這個惡心的工作。

每次工作時，將音樂音量調大最大，才能減緩內心的負罪感和無力感。

隨著音樂的節奏，王皓嘴里嘟囔著，“這樣的生活什么時候才能結束，真的可以活著離開這所學校么？”

而在機器內，黑暗中，李默幾近絕望。

自己沒有死于子彈貫穿大腦，卻要這樣憋屈的死掉，真是可悲。

不，我還有機會。

鏈接和能力！

等等，有些不對，自己體內的認知濾網難道失效了，剛才身邊摸到的不是人類的尸體，而是鐵皮盒子，可自己并沒有進入鏈接狀態。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需要弄清的是自己能否隔著鐵門，沒有看到目標，對目標使用能力。

昏睡一定不行，唯一能夠救自己的只有清潔。

如果成功，站在鐵門前的人進入了清潔狀態，說不定會按到開關，自己也可以順利逃出，這是最后的辦法，盡管希望渺茫，也要嘗試。

清潔。

沒有任何變化。

“清潔！”

李默大喊著，可是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鏈接，鏈接！”

這次沒有翠綠的樹，也沒有綠色的樹枝，自己甚至無法進入鏈接狀態，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真的要死在這里。

這時，身后的轟鳴聲已經停止，開始泛紅，李默可以看清周圍，自己確實是在那個清理尸體的機器內。

李默知道，很快，隨著火焰噴出，自己就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抱歉，欣然姐，沒能幫你離開死亡的循環；

抱歉，小白鼠們，沒能帶你們走向自由和真實的世界；

還有出現在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女人，非常重要的，要找到的那個女人，可能沒辦法去找你了。

李默閉上雙眼，靜待死亡的來臨。

這時，李默看到了，無數星光般閃耀的物體，像蟲子般微小，數量極多，密密麻麻，難以辨認。

那些閃耀的蟲子流動著，逐漸勾勒出一個人形，而蟲子聚集最多的地方，正是人類的大腦。

可以看出，那個人形就在自己不遠處，鐵門外。

還不止這些，越來越多的閃耀的蟲子出現，遍布四面八方，或遠或近，勾勒出一個個人形。

那些人形或在奔跑，或在行走，或在站立，或坐或躺。

那些是人，是學校里的人！

這閃耀的小蟲子是什么，李默睜開雙眼，低下頭，閃爍的小蟲子仍在，甚至在自己體內也有無數只小蟲子。

只有一種可能，認知濾網，準確的說是構成認知濾網的納米機器人，為什么自己會看到它們，而且如此清晰。

不能猶豫了，眼看火焰就要燃起，李默看向不遠處的人，也就是站在機器前的那個人，輕聲喊出，“清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