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不由得想起了生物實驗室的５只小白鼠，自己第一次嘗試用樹枝與它們進行鏈接，這之后，５只小鼠腦死亡。

自己也進行過鏈接，沒感到什么特別的。之后也鏈接過王洪、陸淼和李欣然，只是莫名奇妙地獲得了權限等級，并且看到了一部分記憶。

但是鏈接那幾個仿生人時，感覺卻有些不一樣。

而這一次，全校的師生來到這個詭異的世界，同樣是因為鏈接，只不過這次是白色的巨樹。

到目前為止，李默一共見過三棵樹，一棵是自己鏈接用的翠綠的樹，一棵是李欣然和陸淼，他們代表的混亂者出現異常時鏈接的紅色的樹，還有就是昨夜在學校看見的白色巨樹。

這３棵樹除了顏色不同，并無差別，也無法判斷它們是不是同一棵。

如果樹枝數據線，樹本體就應該是數據線鏈接的本體了，自已不過是路過這個數據線的中轉站。

看來，讓“一無所有”真正懼怕的，是那棵巨樹。

趨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在這個虛擬世界，雖然不知道游蕩體是不是生物，但從對方躲避的表現來看，鏈接到那棵巨樹，很可能意味著游蕩體的死亡。

既然這樣，自己就有了應對它的手段。

問題在于這個手段本身。

樹枝并不屬于李默自身，而是來自那棵巨樹，可以通過意識直接操控。但樹枝的速度，卻在逐漸變慢。

李默感受到了，一種排斥感，來自樹枝的排斥感。

這種感覺是自己最初來到學校，進行鏈接時沒有感受過的。這種排斥感不會沒有緣由，自己在學校生活的時日不長，但這幾日來有著太多的變量，比如自己心態的改變，記憶的積累，樹枝使用次數的改變等等。

這么多變量，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推測是什么讓樹枝產生了變化。

但可以確認，隨著排斥感增強，自己每次使用樹枝都會帶來巨大的疲憊感和虛弱感，而且樹枝的速度也在減慢。

李默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想辦法解決眼前的怪物。

“一無所有”歪著腦袋看向李默，扭曲夸張的臉上流露出類似人類一般的表情。像是在表達疑惑不解，又像是在表達恐懼。

四只藍色的眼睛同時盯著李默，腦海中的聲音再次出現，還是千千萬萬人混雜的低語，不過這次，這些聲音像是在一同呼喚著傳達著什么。

同樣含糊不清，只可以感覺到疑惑和恐懼的情緒。

本來在這個世界感覺不到疲憊，李默卻不是如此，此刻已經難以支撐身體，大汗淋漓。

王安如也看出了李默的不妥，攙扶著李默。

白色的樹枝鏈接，是所有人來到這個世界的真正原因。而白色樹枝的出現和老烏龜以及這個游蕩體有關。

如果綠色的樹和白色的樹是同一棵，那么，導致鏈接的真正原因是老烏龜，是不是可以避過眼前靈活的游蕩體，直接解決掉老烏龜就可以離開這個詭異的世界呢。

正在李默休息思考的時候，“一無所有”再次行動了。

“一無所有”似乎感覺到了李默體力正在下降，并不接近李默，反而告訴地在墻壁上攀爬，選擇距離李默較遠的昏睡中的學生進行攻擊。

巨大的紅色的舌頭此刻成了索命的鎖鏈，一次又一次伸向毫不知情還在夢鄉中的學生們。

李默知道，不管這些學生死活，直接想辦法解決掉這個怪物和老烏龜是最好的選擇。

自己和這些學生也才剛剛見面，總共加起來也沒說幾句話，理智的決斷是放棄他們。

李默看向身旁的王安如，她是打心底關心這些學生的人。而自己，最多是同病相憐，感到同情罷了。

小白鼠！

沒錯，大家都是試驗箱中的小白鼠，卑微而弱小，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更不是一個陰謀家，無法領導這些小鼠沖破牢籠。但自己是一個科研工作者，永遠行進在探索未知和追求真理的道路上。

就在這求知的路上，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打破這實驗箱的墻壁，哪怕是一絲裂縫，讓這些籠子中的小鼠感受到真實世界的陽光和空氣，說不定這些小鼠會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李默不再躑躅，拼盡全力地應付著“一無所有”的攻擊，可樹枝的排斥感愈發強烈，已經快要招架不住。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一陣劇痛，李默低頭一看，發現胸口是一匕首的尖端，正在滴著鮮血。

老烏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來，拾起李默掉在地上的匕首，從后背刺穿了李默的身體。他拔出沾滿鮮紅的匕首，再次高高舉起，準備徹底結束李默的生命。

王安如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一把推開神情癲狂而扭曲的老烏龜，扶著李默。

李默已經徹底脫力，意識正在逐漸渙散，腦海中第一日來到學校時聽到的聲音再次響起，那是來自綠色巨樹的聲音。

那聲音不是任何一種語言，卻能直接傳達出它的意思，它在李默選擇，放棄人類的感情，拋棄身邊的這些人，或者，死在這里。

自從鏈接到那棵巨樹之后，它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一直沉寂，直到今天。

看來，自己到達這個世界，來到學校重新成為一個學生，一切的一切，都和這棵巨樹有關。

它目的是什么，為什么選中自己，又為什么在此刻讓自己做出選擇？

選擇題，李默最討厭的就是選擇題，只有小孩子才會做選擇題。

李默直接斷開了鏈接，不去理會那棵巨樹。眼皮越來越沉重，感覺身體正在倒下，恍惚間，看見前方王老師正和老烏龜扭打成一團，而一旁司機待發的“一無所有”再次伸出它的舌頭，目標正是那兩人。

李默此刻已經摔倒在地，努力掙扎著想要站起，抬起手推開王老師。可是身體如此沉重，甚至連手指都幾乎無法動彈，沒辦法了么，自己最終還是變相做出選擇，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