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算世珠之外，路瑤的眼睛，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治？”

慕言嘖了一聲，“當初就跟你說了那東西不好拿，怎么樣，無功而返了吧？”

楚莫寒搖搖頭，“現在人界很混亂，一兩句話難以說清。”

“命宗被魔族滅了，我趕去的時候，宗門上下無一活口，命宗的宗門寶物也全部不知所蹤。”還有更麻煩的事兒楚莫寒沒說。

他在命宗藏寶閣里翻東西的時候，被逍遙門的人撞到。

現在屠戮命宗滿門的這口黑鍋，可又結結實實地扣到了他腦袋上，一路被剩余的四大宗門聯合人界的小型修仙門派截殺，楚莫寒解開身上的封印才逃回來。

他現在這情況，真是一點兒去見路瑤的勇氣都沒有。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慕言看著楚莫寒焦慮難安地樣子，心說你也有今天。摸著下巴倒是給了楚莫寒另一個方法。

“你要是舍得，可以同路瑤換眼，我曾有幸得到過一種禁術，之術需要施術者心甘情愿，這種法術才能成。”

“你可要想清楚，很多人覺得自己甘心為他人換眼，但心底其實并非全然無畏，而這種禁術，只要內心有半點兒動搖，便不會成功，甚至會毀了施術者自己的眼睛。”慕言幽幽嘆氣，“我行走江湖數百年，如你這般狀況也也遇到數十例，卻從未有一人施展此術成功過。”

“此術，名為風塵眼。”

去見路瑤之前，楚莫寒小心地收斂起自己身上的魔氣。

伏在路瑤腿邊的黑色小老虎兇悍地朝他呲了呲牙，幻城了一個半大的少年，警惕地看著他。

“黎青，怎么了？”路瑤疑惑問詢道。

從黎青跟在她身邊之后，少有這般兇相外露的狀況，定然是周圍有誰讓他感到了威脅。

“瑤兒，我回來了。”

楚莫寒根本什么都不用說，路瑤就撲到了他懷里。

環著路瑤的腰，楚莫寒朝著那個對他充滿敵意的少年遞了個警告的眼神。

“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慢，我等了你好久。”

楚莫寒抱著路瑤說了自己一路的經歷，又拿出了一些給她從人界帶回來的禮物。

金銀首飾，口脂香粉，還有一些路瑤之前喜歡的吃食。

在遇見那些煩心事之前，楚莫寒遇見什么東西都想買了裝回來給路瑤，后來一路被追殺，就算有心也沒能帶回來更多的東西。

路瑤對他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卻不屑一顧，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楚莫寒身上，扒拉著他問這一路辛不辛苦，有沒有受傷。

“我這么厲害，怎么可能會受傷。”楚莫寒恨不能從身后翹起一條尾巴。

楚莫寒準備慕言所說需要的那些東西，熟悉禁術咒語花了兩天時間。

白天的時候楚莫寒總是黏在路瑤身邊，然后他發現，那頭叫黎青的小老虎也總黏在路瑤身邊。

路瑤甚至對于他的行為持有默認態度，這讓楚莫寒覺得有些吃味。

“我才離開沒多長時間，你怎么就收留了一只不知道哪兒蹦出來的野小子。”

“他還是個孩子。”路瑤不贊同楚莫寒當著黎青面這么說。

她心底很心疼這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大概這孩子讓她有點兒想到自己的過去。

“他可不小了，魔族能化形，換成你們人類，他已經是二十多了。你看著他像小孩兒，人家實際年齡比你都大。”

“小孩子的醋你也吃？”路瑤沒好氣地拉一把楚莫寒披散下來的頭發，等對方唉唉地喚痛，說下次不敢再說了才松手放開他。

明面上答應的漂亮，眼睛大心眼小的楚莫寒還是在黎青給路瑤端吃食的時候將人攔住。

“路瑤喜歡留你在身邊我不管，但你自己也該知道，什么能想，什么不能想。”

“惦記我的人，你還不夠資格。”

黎青沉默地站在那里，倔強而冰冷地同楚莫寒對視著。

“你眼神太兇了，我不喜歡。”楚莫寒抿著唇瓣，微一挑眉，帶著笑意幽幽開口，“再這樣盯著我，我就將你的眼睛挖下來。”

楚莫寒沒太將黎青放在心上，他只是覺得那頭小老虎有些礙眼。

魔族都講究強者為尊，他威脅完了，料定那頭小老虎不敢輕舉妄動，便沒對他多關注。

臨到風塵眼禁術所需要的材料全都準備完畢，最難搞到的霧緣花也被元祁找來的時候，黎青卻突然失蹤了。

路瑤急的不行。

“這里可是魔族的王宮，他在這里能遇到什么危險。”楚莫寒一邊勸慰著人，一邊心煩的不行。

小老虎還真會給他找事。

不過是兇了他兩句，居然直接玩失蹤，“魔族人都好動，他可能是覺得這王宮里呆不住，就自己跑出去玩了。等玩夠了，總會回來的”。

“他一定會被欺負的，都怪我，明明察覺出他情緒不對，還讓他一個人出去......”

“瑤兒，我說了，你不用太擔心。”楚莫寒握住路瑤的手，“我的話你還不信么？我已經派人出去找他了。我們先用算世珠幫你恢復眼睛，好不好。”

“等你能看見東西了，若黎青還沒回來，你便親自去找，好不好？”楚莫寒圈著不安的人，柔聲安慰著。

他這糊弄人的話，一句又一句，說起來早已經面不改色了。

楚莫寒一把將路瑤抱起，放在魔神殿正中央布置的白玉床上，點燃了床邊的安神香。

“瑤兒，你先睡一覺，很快就會好的。”

路瑤嗅著伴著檀木的桃花香，漸漸陷入了昏沉的睡夢。

只聽見楚莫寒好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念著她聽不清的詞句，慢慢的，那些語句她也聽不清了。

楚莫寒跪坐在路瑤床榻邊上，淺金色的霧氣將兩個人籠罩其中，楚莫寒也閉著眼睛，他的雙眼處漸漸抽出了絲絲縷縷的透明光氣，又一縷縷地注入昏睡中的路瑤眼睛里。

這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等楚莫寒念完最后一段咒，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

仍舊一片黑暗的世界讓他有片刻暈眩，但很快他便閉上了眼睛，靈念鋪展開，瞬間將周圍狀況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