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

對于玉瑤來說，無論是魔界還是天界，不過是她曾落腳之處。

三界之大，現在她關心的，也唯有楚莫寒一人。

“元祁和元離還在。”

“這千年，你變了許多。”玉瑤輕嘆一聲，“罷了，只要是你的選擇，無論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

“那你覺得，現在的我，跟原來有什么分別。”

“性子活潑了許多，快樂了許多......風流了許多。”

她可還及得，轉世歷劫時候跟楚莫寒第一次見面，就被他輕浮地摟過。

“那個時候，你認出是我來了么？”

楚莫寒被這個問題一噎，轉瞬笑開。

“自然是認出了。”

“就算眼睛沒認出，身子也先行了一步。”

玉瑤捏捏他臉，“油嘴滑舌。”

兩人直接布置傳送陣直接傳到了魔王宮，此刻魔界上空的魔氣氤氳成如有實質的狀態。

“這血魔煞氣一次次卷土重來，每次都比上次更厲害。”玉瑤眉頭緊鎖，以她現在剛過恢復的狀態，完全無法憑借一己之力凈化如此海量的煞氣。

身邊突然展開的法術光芒叫玉瑤收回思緒。

那些魔氣竟在楚莫寒出現的一瞬朝他身體倒灌而去！

“糟了，我不該帶你來的。”

“你說什么傻話，這次你是因為我才來的。”楚莫寒一邊施術抵御魔氣侵襲，邊分神道。

他體內的妖魔之力之前因為玉瑤的神血，也有往混沌靈力的方向轉化，此刻面對血魔煞氣，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哈哈哈，你們二人伉儷情深，真是演得一出好戲。”

伴隨著嘶啞難聽的笑聲，從大殿外走進來了一個一身黑袍的身影。

“你是誰？”玉瑤掐訣祭出寒冰長劍，此刻正幫助楚莫寒共同抵御魔氣侵蝕。

“我是誰，先不急。”

“這個人，不知道你還認不認識。”

男人抬手，扔出一具被挖掉雙眼的虎尸。

雖然玉瑤并未親眼見過黎青，可她嗅到了熟悉的竹葉味道。

！

“他死得好慘啊，只因為礙了魔尊大人的事，唉。”

“你又在假慈悲的置喙些什么。”玉瑤視線只在黎青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偏開，“難不成，你要說自己是為黎青復仇來的么。”

“莫要將別人都當做傻子，血魔煞氣的事，跟一個毛頭小子能有多大關系，千年之前，只怕他還未出生。倒是你，苦心謀劃布局，所圖為何。”

“難不成要獻祭了整個魔族，造出滅世預言上的寂滅域么。”

“嗬嗬嗬......”男人一邊瘋狂大笑，一邊拉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張滿是燙傷傷疤的朱紅臉。

他臉上布滿的嶙峋燙傷疤痕，即使摘掉帽子，也完全無法叫人分辨出他本來的樣貌。

“你臉上的傷......”對于妖魔而言，無法治療的傷口，無一不跟毀天滅地具有極大殺伐能力的寶物相關。

這個男人倆上的傷疤，恐怕跟楚莫寒那個時候在魔界放出的那把大火有關。

“不管你是誰，你都是這場浩劫的源頭。”楚莫寒劍鋒突一掉轉，整個人朝著男人揮劍扎去。

從男人后方卻突然挑過一柄長劍，生生截住了他的攻擊。

“元祁！”

“抱歉，我已無退路。”

楚莫寒顧慮不敢傷到元祁，兩人對接幾招，他始終無法下重手，又被元祁抓住眼睛無法視物的弱點，用仙氣攪亂了周圍空間，讓他無法以神識觀測周圍情況。

正當楚莫寒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該當如何的時候，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帶動他手中長劍，直接彈開向他刺來的一劍，又直直刺入元祁胸口。

玉瑤可不在乎這個叫元祁的人，既然楚莫寒下不了殺手，那就由她來。

“看來魔尊大人果真是個不顧念手足冷血無情之人啊。”

“你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出眾。”玉瑤嗤笑一聲，不再等待，揮劍朝著男人攻去。

兩人劍勢相交，一時竟難以分出勝負。

幾招過后，一只血紅眼睛的?鼠突然沖出，飛身而起，狠狠咬到了黑袍男人腰間。

黑衣人慘叫一聲，欲要將?鼠甩開的片刻分神，便叫玉瑤捅了個對穿。

黑衣人積蓄力量的一掌，同樣打到了玉瑤的心口部分。

神心震動。

自玉瑤為源點，周圍如同漣漪般震蕩開璀璨的霜色術法波紋。

玉瑤仰面倒飛出去，被楚莫寒聽著聲音，匆忙接住。

他體內的血液有部分同神心同根同源，此刻身體倒沒出現異常，可他卻能感覺到，玉瑤的狀況很不好。

“瑤兒，瑤瑤，我將神血還給你可好，你千萬別出事。”

楚莫寒想將神血逼出來，可那些神血，全都自由地在他體內游走，他根本無法控制。

玉瑤睜大了眼睛，她想說話，可血堵住了喉頭，大殿外，暗沉的天色并未因男人的死而有絲毫變化。

相反，從男人身上正不斷涌出兇猛霸道的血色煞氣，不斷抽離匯入天幕。

天空中的煞氣魔云忽的倒卷，在天空中恍若糾結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洞，又形似龍卷之勢。

玉瑤硬是撐著一股力量站了起來，在血魔氣洶涌扎來的一瞬，完全擋在了楚莫寒身前。

這些血魔煞氣，果然想的還是楚莫寒的身體。

玉瑤感覺自己快要從神心處被撕裂了。

她能聽到那顆心臟，噗通，噗通跳動的聲音。

響徹耳畔。

[你可愿成神？

自此之后，無情無愛，無界無我

若要成神，當以身殉道，這天地間無你，卻也到處是你

你可真正想好了？]

成神，便能結束這一切嗎？

可是，她不想成神了，她只想守在所愛之人的身邊。

難怪，成神必然要經歷情劫，這真是驗證一個人是否自私的最好辦法。

玉瑤拼進最后的力量，反手將寒冰劍捅入自己的心臟。

神力自心臟中驟然爆發，在她周圍瞬間一凈，強橫的混沌靈氣瞬間撕碎了侵蝕的血魔氣，浩浩湯湯朝天沖去。

玉瑤微笑著，向后緩緩跌落。

若有來生，我希望不經世間悲苦。

不了，就算萬事皆苦，但求有你便好。

楚莫寒早已被方才驟然爆發的兩股對沖力拋遠。

破碎的神心讓楚莫寒根本無法接近玉瑤，可他調動起渾身術法，一次次朝著里面沖去，片刻便遍體鱗傷。

“玉瑤，你不能死！”

一條巨大的黑蛇驟然出現，那條巨型黑蛇仗著自己身形巨大，硬是頂著神心碎裂形成的結界，一點點爬到了玉瑤身邊。

從他破碎的蛇鱗中，滴滴神血不斷被抽離飛出。

可他最終來到的，也只是一具尸體的身邊。他甚至都看不到玉瑤最后的神情。

風暴的最中心，是平靜的，只有玉瑤靜靜躺在那兒。

楚莫寒變回人形，跌在玉瑤身邊，用盡最后的力氣，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