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寒只覺眼前一黑，再恢復光明已經換了個地方。

一個陌生女人，神情冰冷地坐在他對面。

紅紙剪貼的喜字，躍動的燭光，在這房間里窺不出絲毫痕跡。甚至，此刻這里已是白天。

“姑娘這是？”

“楚莫寒，你在裝傻么。”玉瑤盯著楚莫寒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心里。

“我不懂姑娘在說什么。”

“你是怎么從上三界逃到人間去的！”

“人間？”楚莫寒低沉悅耳的嗓音里摻上了兩分笑意，“姑娘莫不是話本看傻了。”

他原本想奚落兩句，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卻突然發現，他眼前一黑便換了地方的事情，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

可他一回憶過去，腦子便針扎一般的疼。

楚莫寒眉心微蹙，無法再繼續深想下去。

“沒關系。”玉瑤捏住了楚莫寒的下巴，與他貼近。

明明兩人之間的空隙不過半尺距離，玉瑤的眼神卻像是隔了山海般冷漠。

“今日你恐怕不能成婚了，若你堅持，大婚的對象，也只能是我。”

楚莫寒神情慍怒，掙開玉瑤的鉗制。

玉瑤也不阻止，看著他闖出房間，喝了盞茶才追出去。

也不算是追，不過是遠遠跟在楚莫寒身后，看他想跑到什么地方去。

眼下的楚莫寒一切正常，不似之前醒來時候全屏本能，莽莽撞撞跑到落塵臺。

作為一個正常人，他在山里迷路了。

玉亭山雖然只有一條下山的路，但周邊群山環繞，不御空很難找到正確的方向，也正因為如此，玉瑤這里才一直沒什么雜魚打擾。

修為若是不成的，渡空高度不夠，到了這里照樣是走不出去。

“怎么樣，還想逃嗎？”

“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神仙啊。”玉瑤朝他露出了一個似是嘲弄又似是警告的輕笑，“你答應過我的，同我試試。”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想要的。”

她朝著楚莫寒攤開掌心，繁復的咒文在半空中凝聚。

眼前詭異的一幕讓楚莫寒感到心底一寒。

“你這是想做什么！”

“這是我問月光祠要來的真心咒，從今以后，你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會有我一人。”

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求生欲。

楚莫寒突然想起來了一些！

在他腦中，突然出現了眼前這個女人打坐修煉的畫面，還出現了，這個女人，從背后環住他，捂住他眼睛的畫面。

楚莫寒忍著劇烈的頭痛，猛地伸手，抓住了玉瑤的手腕。

“等等......我想起來了一些......”

玉瑤看他神情不似作假，手中的咒文瞬間寂滅。

其實，她也狠不下心。

她太生氣了，看著楚莫寒跟另外一個女人坐在同一張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無端的煩悶究竟從何而起。

她此刻，算不算已經入了情劫？

可惜，她心中的疑問，沒人能解答，就算是不死神樹，估計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好，我再給你五日時間，讓你愛上我。”

短短五日，這個人便能同別人大婚。

玉瑤多一天都不想給楚莫寒，全然不在乎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情況。

楚莫寒雖然是在玉瑤離開后三天下界的，但同采茶女也是實打實的相處了兩年。

“五天，你在開什么玩笑，恐怕......”

楚莫寒話還沒說完，見到玉瑤手里重新凝聚的法術光芒，便乖乖閉上了嘴、

頭一天，楚莫寒便面臨一個巨大的考驗。

他腦海中雖然有關于玉瑤的一些記憶，可對于這個冷冰冰的女仙，他的感覺是全然陌生的。

晚上的時候，他卻被玉瑤帶進了自己房間。

玉瑤的房間里，縈繞著同她身上一樣的清淺桃花香氣。

“我們不是還有五天時間，也不必這么著急。”楚莫寒身體繃直的滾到墻角。

“不過是五天時間，早晚都要適應。”玉瑤輕笑道。

她到沒有跟人同寢共眠的打算。

不過是楚莫寒這個凡人在房間里睡覺，她則在床上繼續打坐修煉。

就算修為再難寸進，到吸收到體內的靈氣還是自己的，玉瑤的目標始終未曾動搖，在修煉上自然不會懈怠。

楚莫寒原本以為，自己會在這個陌生女人身邊睡不著覺，沒想到嗅著桃花香，倒成了他入睡最快的一夜。

甚至一夜無夢，第二天睜眼的時候，玉瑤已經不在房間里了。

“醒了，過來吃點東西。”

楚莫寒不知道自己該干點兒什么，昨天已經試過了，這外面都是山林，他靠自己走不出去，甚至還迷了路。

早上醒了索性一直坐在床上發呆。玉瑤一進來便看見楚莫寒眼神迷茫的樣子、

昨天楚莫寒對她的戒備還很重，身上的喜服一直沒有脫，這男人一身紅衣的樣子，倒真有幾分妖孽。

“長得那么好看，難怪撿到你的人，想要你以身相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呆在玉瑤身邊的緣故，他方才發呆時候，自然的想起了許多與玉瑤有關的事。

采茶女在水邊撿了他。

玉瑤卻是在更為危險的魔界撿了他。

“你是不是救過我？”楚莫寒吃了一口點心，突然發問。

“想起來了，還不讓我省心些。”

“難怪我會答應同你試試。”楚莫寒點點頭，“但我同你早便相處超過兩年的時間了吧，一定是你總冷冰冰的，太過駭人，我才沒同意娶你。”

“怎么，誰救了你，你便要以身相許。”

楚莫寒回答的十分正經，“這種事情，自然要應下第一個。”

“然后失憶，應下第二個。”

這話他沒法再接了。

楚莫寒悶頭吃著東西，倒是玉瑤受不了又安靜下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帶你去。”

“哪兒都可以？”

“只天界。”玉瑤掃他一眼，直接斷了他的念想。

“總要叫我好好同人告個別。”

“以后都沒有再見的機會，不需要告別。”

楚莫寒嘆口氣，“看你行事，總覺得你什么都不懂，可聽你說話，又覺得你什么都懂，就是懶得為別人遷就自己。”

玉瑤抬手擦掉楚莫寒唇邊的點心渣，“你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