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喬向來對隔壁班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無感的，看著她們高高興興的挽著彼此的手從面前經過，留下一陣子有些刺鼻的香味，高喬皺了皺眉。

“兄弟，你擱這兒看美女呢？”

正在高喬出神的時候，一只大手拍在高喬的肩上，高喬差點沒抱住懷里的一摞作業本。

不用回頭也知道，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混蛋王敬越還能是誰。

高喬咬了咬牙，沒好氣的轉頭白了他一眼，肩膀聳了聳，抖掉他的手，抱著作業去往教室。

只留給王敬越一個瀟灑的背影。

“王敬越叫你撿個球，磨磨唧唧的的，趕緊的。”

球場幾個男孩子沖著這邊喊到。

“得嘞”

習慣了高喬這副樣子，王敬越咧著一口白牙拿起腳下的籃球，邁開長腿朝著球場的兄弟們走去。

——

高喬十七年來的人生好像非常單調，按部就班的上學，規規矩矩的性格。

高二的文理分科高喬也就隨手畫了理科。

學習委員高喬收意向單子時，王敬越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一顆毛腦袋窩在胳膊里，像一只癱在桌子上的貓。

高喬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他抬起頭，一雙迷離的眼睛望著高喬，高喬抬了抬下巴，示意桌子上的文理意向單子。

王敬越瞇著眼睛掃了一眼。

“你填的啥？”

“理”

王敬越撐起胳膊，撈了只筆，在理科后邊畫了勾。

放學后高喬如以往一樣去車棚推自行車，不想，自行車鏈條竟然掉了，搗鼓半天身邊人都走完了也沒給弄好，一雙手都弄的臟兮兮的。

“你不是每次都考班里第一么，上個鏈條都不會？”

欠揍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剛想還兩句，就見王敬越蹲下，三下兩下就給弄好了。

本想出口的臟話就換成了謝謝。

王敬越看著眼前這個矮自己半個頭的短發少女，笑得燦爛，伸出手想揉揉高喬看起來毛絨絨的腦袋，卻記起來自己手上沾的黑糊糊機油，挑了下眉作罷，一起去洗了手然后騎車回家。

路上永遠是王敬越話多得仿佛永遠不會累，像個聒噪的鸚鵡。

“越哥，你累嗎？”

“不累啊，這點路騎個車還累？你不是騎這么多年了么？”

“我是問你嘴累不累？”

“嘴？嘴有啥累的？”

“沒什么。”

高喬腳下使力蹬快了些，決定不和這個鸚鵡同步。

“哎你等等我啊小短腿……”

——

學校星期天會有固定的晚自習，高喬來的比較早，教室里沒什么人，就出了教室在校園里逛了逛。

買了杯奶茶，一遍喝一遍逛學校的中心公園。

校園里高三的學生們已經開始拍照留念，她們帶著明媚的笑容，三五成群的在各個校園角落擺poss。他們即將告別高中生活，通往大學，那是撐著高中生每天早起晚睡的精神食糧，大考小考和無盡題海里不溺亡的木板，就像是跑道終點對于一場精疲力盡的馬拉松。

“大兄弟，我很好奇，你每次站著發呆到底在看美女還是帥哥？”

王敬越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高喬背后，朝著高喬的目光方向望過去。是一群高三的學姐，穿著水手服在學校的假山下笑嘻嘻地拍照。

“不會吧不會吧……你原來真的喜歡女孩子啊！真當自己是老爺們了啊！兄弟我給你說，你還是……”

高喬隨手把喝完的奶茶丟在垃圾桶。

“王敬越！你剛從廁所出來？”

“嗯？沒有啊，我剛打完球啊。”

“噢，那就奇怪了，那你嘴為什么這么臭！”

高喬說完也不顧王敬越的反應，直接走開了。

“喂！高喬你死定了！竟然罵我吃屎！”

王敬越反應過來，拔腿就去追已經走出一截的高喬。

高喬聽著身后咚咚咚的跑步聲趕緊也加快速度小跑起來。

一路小跑到教學樓樓梯，高喬轉頭看了看，王敬越還差個十幾步就能追上來，趕緊繼續爬樓梯。

沒想到在樓梯轉角和對面的人撞了個結實，直接把人給撲倒了。

高喬啊的一聲倒在那個倒霉蛋的身上，而被高喬撞的倒霉蛋，疼的齜牙咧嘴的，因為是男生倒也沒尖叫，只是悶哼了一聲。

王敬越看著高喬和人撞了，趕緊上前扶著她。

“兄弟，沒事吧？”

“沒事。”

躺在地上的人撐起身子扶了扶眼鏡，揉著胸膛和揉著額頭的高喬一起回答道。

然后高喬才趕緊由著王敬越扶起來站起來給對方道歉。

額，抬眼一看撞的竟然是年紀第一的劉斐然。

要說劉斐然，也算是高二年紀的名人，因為他從高一起無論大考小考一直霸占同級的第一名，高喬和第三的人一直以一兩分的差距互相變換名次，要么你第二，要么我第二，而學校的第一，劉斐然，一直是她兩越不過去的山。

當初高喬發現無論怎么樣，都考不到第一的時候，就覺得一定要見識一下這位同學，專門去他的教室門口看過這位大神。

那時正值晚自習開始，黃昏的光透過玻璃，斜落在教室的靠窗一排。

同路一起的劉斐然的迷妹激動的抬起手指，指著第三排的穿白襯衣的帶著眼鏡的男生說就是他！是不是很帥！

高喬偷偷的望過去。

彼時劉斐然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夾著鋼筆認真的書寫，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就這樣，那個在夕陽下渡了一層淺淺暖光的側臉，像一副朦朧的油畫，以至于這個畫面在高喬的心里揮之不去。

因為不在不同教學樓，高喬見劉斐然的次數并不多，要么是在全校矚目的年級優秀生頒獎，要么就是上下學茫茫人海中隔著很遠的一眼。

就仿佛有了超能力，總是能在很遠或者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這是高喬的秘密。

“沒事，沒事，不過下次走樓梯可要小心點。”

近看劉斐然，果然和記憶里的側臉相疊加了，溫潤如玉，氣質不凡，嗓音也是爽朗動聽的。看著對面略帶笑意的眼睛，高喬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

等劉斐然都已經走遠了高喬還是處在暈暈乎乎的狀態。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人家都走遠了……”

王敬越大手使了點勁捏了捏高喬的肩膀。

高喬這才發現王敬越不知道啥時候已經搭著自己肩膀，正和自己看著一起看著劉斐然走遠的方向。

習慣性的抖掉他的手。

“還不是怪你！王八蛋！”

轉身上樓進教室。

“嘖嘖嘖……”

王敬越看著高喬逃命一樣的速度上了樓，挑了挑眉沒說什么，在樓梯口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才跟著上了樓。

——

好像最近碰見劉斐然的次數變多了，圖書館，食堂，還有操場……自從上次碰撞事件后，劉斐然會在看見高喬后點頭微笑。一開始高喬有點懵逼，不知道他在給誰打招呼，不敢自戀的以為是自己。后來次數多了，高喬才有些尷尬又帶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小興奮回一個點頭微笑。

——

學期快結束的幾節體育課變成了每個學年里高喬最怕的體測。

跑完800米體測，高喬坐在臺階上喘著粗氣，一瓶礦泉水放在自己旁邊。高喬拿起來就擰開瓶蓋喝了，可突然發現跨過來的腿并不是王敬越那個毛腿。

“看你跑完就坐這里了，就順便幫你帶了瓶水，我坐這里你不介意吧？”

高喬看到來人是劉斐然后心跳就突然加快了，只能呆呆的搖頭。

望著高喬的劉斐然忽而就笑了，轉頭看著操場上還在體測的同學。

“高喬，是嗎？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

高喬有些好奇，劉斐然怎么突然這么說。

“第一次領獎看到你，我還以為是個可愛的男孩子，有次我在操場逛，看到你在那兒，就是那個樹下邊，我仿佛聽到了我的名字，然后我才發現你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額……可能我雌雄莫辨。”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那時候才高一，你還像個小學生一樣，不像現在哪怕是短發也能看出來是漂亮的少女。”

劉斐然輕笑到，他笑起來眼角有彎彎的弧度。

高喬突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仔細想了想，高一的時候確實個子也沒長起來，還是肉嘟嘟的圓臉，個子和身形都是高二才開始長起來的，那時候確實很多人把自己當男生。

不過，什么時候在樹下念他的名字了啊！還被當事人聽到了？這是什么運氣啊？

想起來了！那次月考結束，劉斐然竟然數學和物理化學都拿了滿分，考前一個月的高喬可是打定決心要考第一，還報了一對一的名師輔導。高喬看到自己成績的時候還很滿意，后邊看到全校排名才知道，學神永遠是學神。

下午郁悶的在操場上走圈，越想越氣，好像隨口說了劉斐然你不是人……不是……這句被聽到了？太尷尬了吧……高喬扶額……

“額……我當時的意思不是那樣……”

“不是哪樣？說來我也好奇，你當時說了什么，離得有些遠，我只聽見了我的名字。”

高喬尬笑著說，我夸你呢。

“噢？是嗎，以后可以當面夸的。”

劉斐然沒有追問，眨了眨眼，笑了笑，喝了一口礦泉水。

高喬承認，有被他的眨眼晃到。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注意過我。

高喬的臉上飛上兩朵紅云。

王敬越看著臺階上坐著有說有笑的兩人，轉身隨手把左手的礦泉水給了旁邊的兄弟。

“哎，謝謝我越哥！”

——

高喬洗完澡出來吹干頭發，發現碎發已經蓋過了耳朵，媽媽問高喬要不要去剪一下，高喬拒絕了，理由是明年就要上大學了，大學要留頭發了。

高喬媽媽笑了笑，想想也是，就由她去了。

事實上是加了劉斐然的QQ，發現劉斐然點贊了共同好友畫的二次元長發女孩。理所應當地覺得他應該喜歡的是長頭發的女孩子。

說來為了不讓劉斐然發現她看過他的空間，還專門開了會員刪除瀏覽痕跡。

每天晚上睡覺前看一眼劉斐然的空間，看著他留言板上那些不認識的人的留言，猜測他的性格，猜測他是什么樣的人。

說來奇怪，自己和他并不熟，可是就是會關注他，甚至每次劉斐然同自己打招呼時，會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偷偷的，關注他。

——

高喬的自行車壞了，爸爸說給她換一個，高喬覺得不必要，就拿去修了，這兩天都是王敬越載她。

王敬越等高喬出門等了二十分鐘，沒耐心的沖著樓上喊著。

“再不下來，早自習趕不上了啊，今天是師太的自習喲。”

“來了，來了。”

只聽見咚咚咚的下樓聲，隨即少女出現在樓下，頭發變長了一點的高喬整個腦袋像個沒剝殼的板栗，毛茸茸的。額頭前的劉海隨她跑動晃悠悠的，看著還有那么點女孩子的樣子。

王敬越本來笑著，想著兄弟高喬絕對是為了那個劉斐然才改變的，又不由得臭了臉。哼，男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重色輕友的高喬！

但還是把準備好的坐墊給她放好在后座。

路上帶著秋天的寒意，樹葉也開始變黃打著轉兒從樹枝上落下。

高喬的白色毛衣有些透風，冷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王敬越感受到后座上發抖的高喬，心想著，嘿，臭美吧，凍死你丫的。

“啊～今天這天氣真好啊！真是秋高氣爽啊！這風，這溫度，讓人心情真是舒暢啊～”

王敬越的朗誦腔一開口，高喬就翻了個白眼，就不該坐這家伙的車，早知道自己坐公交了。

“你再逼逼？”

高喬的手擰著王敬越腰上的肉威脅著。

“我說兄弟，男女授受不親啊，雖然我拿你當哥們，但也不能這樣啊……啊喲喲喲疼疼！”

高喬正抿嘴笑著，王敬越突然把車停在路邊。

“干嘛啊你，還打我不成？”

高喬硬著脖子問到。

“那哪能啊，我王敬越可不敢欺負高大小姐。小姐若不嫌棄，就穿小的這件破衣服，別凍著小姐的玉體。”

一邊說著一邊把外套脫下來給高喬穿上。

“我……我才不要。”

“小姐別嫌棄，您在后座抖的小的我車都騎不穩了……嗷疼疼疼”

趕到學校剛好想起來上課鈴，高喬跳下后座要把外套脫下來給王敬越，王敬越斜她一眼。

“不洗了就給我？”

“就這么一會兒又沒臟！”

“我有潔癖不行？”

“你……”

看著高喬穿著明顯長了很多的外套氣鼓鼓的樣子，王敬越賤笑著騎著車先去車棚停車了。

高喬想脫掉外套吧，可是一路上穿的暖烘烘的，又不想脫了。

切，還潔癖。

還是不自主聞了聞外套，難不成這么一會兒能給他穿出什么味道？聞了幾下，滿是王敬越那家伙身上的洗衣液味道。

“這么巧，你也遲到了？”

劉斐然從身后出現，笑著打招呼。

“額，是啊。”

高喬不自主臉紅。

“吃早餐嗎，我請客。”

“可是……已經遲到了。”

怎么辦，有點想去……

“對啊，反正已經遲到了。”

“額，也是哦。”

“那走吧。”

劉斐然笑到。

高喬和劉斐然朝著食堂走去，全然忘了是師太的早自習。

下課鈴響了，高喬才走進教室，王敬越看著她躡手躡腳的樣子，走上前去站在她面前。

“喲，高大小姐這是迷路了嗎？得勒，您沒走錯，這是高三六班。”

“閉上你的狗嘴。”

“拽，剛兒師太可問你了。”

“真的？你怎么說的？”

“還能咋說，實話實說唄，說你在學校迷路了。”

“你……”

高喬氣極，攥緊了手上提的袋子，早知道不給他帶早餐了，刷的還是人家劉斐然的飯卡。

“喲，這豆漿包子是給我帶的？高大小姐善人啊～”

“給狗帶的。”

“汪汪汪”

王敬越學了兩聲狗叫，笑著拿過來開吃了。

高喬哼了一聲回到自己座位。

剛才吃早餐劉斐然邀請她每周天在圖書館一起自習。

高喬有些心動，說再考慮一下。

回想起劉斐然的笑容，高喬臉有些發熱。

一雙帶著微涼的手覆上高喬的額頭，嚇了高喬一跳。

“嗯，有點燒，高喬啊，你要是不舒服今天可以在家休息一天的，王敬越說你早上感冒了我還以為不嚴重的。”

原來是師太進了教室，自己出神都沒發覺。

“額……李老師沒事我不嚴重。”

“多喝水知道嗎，有哪里不舒服堅持不住了就及時給老師說，我打電話讓你媽媽來接你。”

“好的，謝謝老師。”

師太拿著課本上了講臺開始上課。

同桌冉悅悅胳膊懟了懟高喬，低聲說。

“我剛剛叫你半天了，你就在那發呆，感冒騙人的吧？”

“你怎么知道？”

“看著就不像發燒啊。”

“很不像嗎？”

“我看到你和劉斐然一起去食堂了。”

“噓，保密。”

同桌做了個拉鏈封口的動作，一臉八卦的笑著做口型說，下課交代！

——

聽完高喬的說法，冉悅悅捏著下巴說。

“就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有啥故事呢……真只是討論難題？”

高喬喝了口水點了點頭。

“學霸之間的交流果然不一樣。”

卻沒告訴她周天約著自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