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作戰形態和作戰內涵的變化
人類戰爭中的作戰形態經歷了從冷兵器時代、熱兵器時代向機械化時代和信息化時代的變遷。每一種作戰形態在時間、空間和效能上均有不同的特征,同時又保持一定的延續性。作戰形態變化的背后,體現了作戰內涵從單兵單平臺作戰、信息賦能的協同作戰到信息化作戰的變遷。伴隨著作戰內涵的變遷,作為作戰指揮重要組成部分的態勢感知的概念也逐漸成型,其作用、過程、方法和技術也在持續演化。
1.1.1 作戰形態的變化
冷兵器時代一般是指經過僅通過改變了外形后的物品,使其更適合搏斗、對抗,如石頭、竹木、骨頭、蚌殼及青銅、鋼鐵等。冷兵器時代是指使用冷兵器而不是使用火藥、炸藥等熱能系統制作武器裝備的戰爭對抗時期。冷兵器時代的武器以近身搏斗的刀劍、棒矛、盾甲和遠射打擊的弓箭及拋投器等為主,用武器本身在有限的距離內直接殺傷敵人或保護自己是這個時代對抗的典型特征[1]。由于受武器有效距離、兵力移動速度、物資運送方式等方面的限制,戰爭活動的進程緩慢且易于觀察。例如,公元前261年的秦趙長平之戰[2],堪稱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冷兵器戰爭,戰爭歷時20多個月,投入兵力80余萬人,雙方傷亡人數超過60萬人。在長平之戰前夕,雙方的兵力調動、陣地部署,以及兵器配備和兵將任命等情況均已被偵察、刺探得近乎透明;在作戰期間,雙方正面對抗的戰場信息都可以直接被偵察并掌握,而攻防變換的進程也是以月為時間單位變化的。可以說,決定長平之戰勝負的關鍵是雙方的兵力素質以及國內資源的儲備情況。
熱兵器是指依靠燃燒、爆炸或類似化學反應所提供的能量而產生殺傷效能的武器,例如較早的火藥槍、毛瑟槍、來復槍及較新的機槍、火焰噴射器、大炮等。熱兵器時代主要是指在機械化裝備投入戰爭之前,以熱兵器為主要作戰武器的戰爭對抗時期。熱兵器時代的戰爭雖然從武器效能和致傷機理上相比冷兵器時代有了較大的改變,使作戰樣式從騎兵戰發展為火力戰,但從作戰方式而言仍然是以單兵獨立作戰為主,從戰爭組織形態而言仍是大規模兵團對抗。例如,1815年,法國與英、德等多國聯軍在滑鐵盧展開的滑鐵盧戰役[3],法國集中了7.4萬人、250多門火炮,對抗聯軍6.7萬人、150余門火炮。由于拿破侖對聯軍作戰能力估計不足、法軍支援軍團延誤不能就位等原因,導致聯軍在兵力、火力均處于劣勢的情況下成功逆襲,贏得了戰役的主動性。滑鐵盧戰役的主要對抗活動僅持續了一天,造成法軍傷亡3萬人、聯軍傷亡2萬人。滑鐵盧戰役勝負的關鍵,在于敵對雙方對兵力、火力、戰力的準確評估及對作戰力量的部署和調配。
機械化時代的作戰形態演變為運用熱效能甚至輻射效能武器,以及內燃和核能動力艦船、飛機、車輛等武器裝載平臺進行對抗。機械化時代又分為早期的單平臺機械化和后期的信息系統支援下的機械化兩個階段[4]。前者是以飛機、導彈等單平臺武器為主戰兵器,輔以單一的面向作戰平臺的指揮通信鏈路,以閃電戰作為典型作戰樣式;后者則是集成了通信、指揮、情報、偵察和戰場感知的指揮信息系統,通過在作戰平臺與指揮控制單元間構建數據網絡,從而實現陸地、空中、海上等一體化的作戰系統,作戰樣式由集中大量部隊轉變為分散配置作戰單元、實施短時集中突擊[5]。與之前的作戰樣式相比,機械化時代,特別是后期的信息系統支援下機械化的作戰樣式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武器的有效距離、兵力的移動速度、物資的運送方式等均得到了大幅提升,對抗目標也由之前的殺傷有生力量轉變為摧毀防御和抵抗能力,戰爭活動進程以日或時為時間單位推進,使得戰場觀察、作戰態勢獲取等的難度大大增加。例如,1916年7月的索姆河戰役[6],英法聯軍使用了空中轟炸、地面炮火、正面沖鋒作戰方式,并首次投入了他們新發明的坦克裝備;德軍以工事防御作戰為主,利用居高臨下的有利地形,多次擊敗英法聯軍的沖鋒。該戰役持續了4個多月,英法聯軍及德軍共損失約130萬人,變成了一場資源消耗戰,最終兩敗俱傷。又如1991年的海灣戰爭,美國中央情報局通過特工將帶有計算機病毒的芯片嵌入伊拉克防空系統的打印機中,并在戰爭爆發前夕激活病毒,致使伊拉克防空系統混亂,C3I指控系統失效,為精確火力打擊和陸空作戰贏得制信息和制空優勢[7]。海灣戰爭雖然使用了計算機病毒等信息手段獲得信息優勢,但其終極目的仍是作為支撐手段為陸空作戰武器發揮機械化作戰效能提供支持。
信息化時代的作戰形態演變成信息戰形態。信息化時代的戰爭與對抗通常具有以下特點:①通過信息系統實現對網絡空間的控制,并由此實現對人、社會等實體空間的控制;②激光、微波、網絡攻擊等電子信息裝備在攻擊速度、“毀傷”范圍上具有先天性優勢,成為戰場武器主體;③戰爭與對抗的人員規模將大幅縮減,參戰人員、打擊目標、對抗活動等方面將會平民化、廣泛化、常態化。信息化時代的戰爭與對抗由于具有虛擬性、實時性和普遍性等特點,因此使得對攻擊行為的偵察、感知和反制變得異常困難。目前較為接近信息化時代的對抗行動發生于2008年的俄羅斯與格魯吉亞的沖突(以下簡稱俄格沖突)。俄羅斯采用了并行實施武裝打擊與網絡攻擊的作戰樣式,在武裝部隊攻入格魯吉亞境內的同時,對格魯吉亞實施了“蜂群”式的網絡癱瘓攻擊。在沖突期間,格魯吉亞的電視媒體、金融和交通控制等重要信息服務癱瘓,運輸和通信等信息網絡崩潰,政府機構無法運轉。在信息網絡崩潰的情況下,格魯吉亞政府和軍隊無法為軍事行動提供足夠的物資保障和精神支持,國家的戰爭潛力被削弱,社會喪失了重要的運行能力。經戰后分析,大量對格魯吉亞的網絡攻擊,是由俄羅斯網民從網站上下載和安裝黑客軟件后,利用計算機軟件實施的[8]。媒體評論稱,“俄羅斯打了一場網絡人民戰爭”[9]。俄格沖突說明,網絡空間的對抗與軍事行動、社會活動與普通民眾息息相關,網絡空間的對抗具有更強的全員和全方位性。另一個代表性的攻擊活動是在2017年5月發生的勒索病毒事件[10]。攻擊組織利用“永恒之藍”系統漏洞,控制了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的關鍵信息基礎設施和數以萬記的個人計算機。發動上述攻擊威脅組織的網絡武器已經實現了系統化、平臺化、定制化和批量化。可見,物理世界的對抗已延伸到網絡空間,并隨著信息網絡技術的普及應用,通過網絡空間的媒介、助力、放大等作用而影響物理世界安全。網絡空間的對抗活動已關乎國家、政府、民生和民眾個體的安全。
1.1.2 作戰內涵的變化
作戰形態的變化是戰爭與對抗活動在工業和信息技術的推動下,在對抗主體、對抗工具、攻防目標、組織規模和形式上發生的變化,從作戰內涵的角度來說,則體現了從單兵單平臺作戰、信息賦能協同作戰到信息化作戰的變化[11]。圖1-1描述了隨著時間的變化,在工業和信息技術的推動下,作戰形態和作戰內涵的變化。

圖1-1 作戰形態和作戰內涵的變化
單兵單平臺作戰是在物理域展開的,以單兵或單平臺武器作為作戰單元,技術發展后期輔以電子設備為輔助手段,通過最大發揮己方各作戰單元的機動、沖殺、火力等殺傷能力來獲得相對優勢的對抗形態。對抗雙方的戰斗力是以單元打擊為基本形態的加和模式生成的。前期的冷兵器時代和熱兵器時代,以及早期的單平臺機械化時代均屬于單兵單平臺作戰形態。單兵單平臺作戰階段的典型特點是單兵作戰、集團對抗、推進緩慢,兵力武器和地形地勢是決定勝敗的關鍵因素。
信息賦能協同作戰是在物理域(時空空間)和電磁域展開的,以組網協同的方式確保己方武器平臺“更遠、更快、更準”地釋放機械熱能,同時通過降低或剝奪敵方信息系統能力影響敵方機械能的發揮,實現協同武器平臺對抗單一武器平臺的對抗形態。在信息賦能協同作戰中,信息系統作為輔助支撐,大大提高了導彈、飛機、艦船等武器平臺的機械與火力效能,成倍地增強了作戰方的戰斗力,但致傷機理和博弈在本質上仍是最大化熱能效能的機械化戰爭。信息賦能協同作戰階段的典型特點是多平臺協同作戰、攻防能力不對稱對抗、作戰進程快速波次推進,武器平臺的組網能力和戰場信息獲取能力成為決定勝敗的關鍵。
信息化作戰是在物理域、電磁域和信息域展開的,以信息武器為主,以自動化協同的機械武器為輔,以謀求控制和瓦解對方社會、經濟、生產活動或賺取最大利益為主要目標,以毀壞有形事物或有生力量為輔助目標的對抗形態。信息化作戰的戰斗力來源于信息武器的軟殺傷力,機械武器的熱殺傷力是重要的輔助或威脅力量。信息化作戰階段的典型特點是對抗活動常態化、攻防力量小型化、武器裝備虛擬化,網絡安全事件感知、攻擊預測和響應反制能力成為決定勝敗的關鍵,網絡空間安全成為國家、政府和企業機構共同關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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