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妖蹤初現
- 無姓之仙
- 多癡才會哭
- 3408字
- 2020-11-17 14:05:48
周伯只覺的自己渾身滾燙,對外界發生的事情迷迷糊糊,他覺的自己有時候輕飄飄的,像一片云彩,若是沒人拉住便升空而起,而有時感覺是就如背負著一座山岳,沉重,壓抑,連念頭都是沉在山底。
“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是慢慢的醒轉過來,忍不住呻吟一聲。
全身上下疼的如同火燒一般,喉嚨就像是被人灌下了一壺滾燙的開水,火辣辣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了沒有,身子己經虛弱的睜不開眼,但渾身那難以想象的疼痛卻在一遍遍告訴他:自己或許已經死了。
聽說新入地府的人都會受刀割火燒的刑罰,自己應該是剛剛經歷吧……
他渾渾噩噩的想著,恍惚間身子一輕,自己似乎是被人用力扔在了地上。
“啊,”突如而至的猛烈刺激的周伯全身一顫,終于清醒了一些。
“這老頭終于醒了,要我說反正還剩半口氣,不如直接扔雪地喂狼算了,省得這些麻煩”一個不耐的聲音傳來。
“嘿嘿,小三,你不是平日里挻尊敬這種老人的么,隊伍里上年紀的老者可對你贊不絕口呢。”
“呸,村里的老者德高望重,這些貴族的老狗,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鮮血,我二哥在城上做差,就因為多看了那些出游的貴族妻妾一眼,晚上便被挖了雙眼,可憐我的二哥,那年才十七歲啊……”
“挖的好!”周伯聽到這些似乎高興的叫了出來,他對這些賤民已經恨之入骨,恨不得抽筋扒皮。
突然之間,他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并沒有死去。
老人努力想睜開眼睛,但他本來年紀就大了,前番受了一頓拳腳,又受了寒風的影響,已經虛弱到了極點,而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自己,不讓自己再次昏死過去。
“小公子……”
他在周府做了一輩子的差,從他父親那輩開始,他的父親跟隨周家的老祖從微末到老去,衛國的開國皇帝與周家老祖宗一起把酒言歡的時候,他的父親就在一旁侍奉。
而周伯從小便在周家長大,不出意外的話,周伯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能接替自己的職位,成為周家的大管家。
可惜沒有機會了,他的兒子剛成年便偷偷離家投軍去了,第二年便沒有消息傳回家了。
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周伯也曾一個人時傷心欲絕,但時間久了,這份感情便淡了下來,直至小公子的出生。
面對呱呱墜地的小公子,他感覺自己對那早亡兒子的念想已經悄然轉到這個嬰兒的身上,越發濃厚。
他對小公子的關心已然超越了主仆,雖然沒有至親的血緣,卻有父子之間的感情。
“周伯,你醒了?”
周伯拼命的抬起頭,想要爬起來,但掙扎了一下還是倒在了雪地上。
“小公子,小公子,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見你啊”。
“周伯,你臉上都是血,把眼遮住啦,我在這,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他著急道:“小公子,這些賤民晚上說讓你……”
“周伯,我知道了已經,他們想要我殺了阿弟,說是要活祭妖怪,祈求平安……”
雖然眼睛看不見,一片暗紅,可周伯卻覺的小公子的話語出奇的冷靜,沒有憤怒,沒有恐懼,甚至說,用冰冷來行容比較好。
“那個姓李的教書先生說了,要我先割去阿弟的舌頭,再剜出心來,然后把還熱著的心臟擠出血來,倒在碗里,供妖怪們喝”
“然后就放我們走,天大地大,去哪里他也不會管”
“他還問我,我那兩個弟弟今晚上要殺哪一個?那個黑的還是那個白白嫩嫩的那個?”
“小公子……”,周伯悲憤欲絕,一行淚水灑在雪地上。
“那個黑的肯定是說的子文吧,他從小就愛打獵,一年四季都在和他的小馬駒與獵犬在一起,還記得他和我一塊獵到的那頭老虎嗎?子文可喜歡了……”
“白白嫩嫩的說的是子武吧,他可是弟弟呢,比子文少出生了那一小會兒,就變成了最小的弟弟,教書先生總說他聰慧,有天份,他也一直想當個詩人呢。”
“他們兩個現在都得了病,可有人說他們都快要死了,惡病來的太急,便是救活了身子也落下病根,這輩子再也不能健健康康的了。”
“周伯,咱們那幾個忠心耿耿的奴仆都在苦口婆心的勸我呢,說是隨便殺一個,還能救下一個。”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祭那個什么妖怪,會讓我動手,但是周伯,不管怎么樣,咱們幾個肯定都活不了了,他們不會留咱們性命的。”
“小公子……”,周伯老淚縱橫。
“周伯,別哭了,外面太陽快落山了,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晚霞。”
“哈哈,小兔崽子想的挺好,還晚霞,衛國邊垂停了大雪也只有惡風,凍爛你們幾個狗貴族的骨頭才好”,旁邊有人打斷了小公子的喃喃自語,惡狠狠道,“還有,老東西裝什么眼瞎,再不爬起來老子就把你埋雪里!”
這絕對不是蒼白無力的威脅,聽得出來那個人已經十分厭煩,殺心漸生。
張老大手下的幾個漢子,有幾人曾當過攔路的山匪,手下也是見過血的,當然不是良善之輩,很不湊巧,這人便是其中之一。
“行了,行了,”另外一人勸了一聲,嘟囔道,“這風也太邪門了,光往衣服里鉆,要是有壺酒暖暖身子就好了。”
“對了,李先生我記得好像還有半壺土酒,咱倆一起去求求他,便是喝上幾口也是好的,”那漢子果然被勾起了酒癮,也是動了小心思。
“嘿嘿,走”,兩人說走就走,剛走了幾步,其中一人回頭道,“你們兩個可別想著逃,老實在這呆著,要是想跑,抓住打斷你們兩個人的腿!”
小公子沒有說話。
“小公子……,”周伯茫然的開口,幾分鐘后,忽然聽到身邊傳來蟋蟋嗦嗦的聲音,他心中一動,立刻安靜下來,側耳傾聽。
“周伯,我們逃吧,”小公子低聲道。
“小公子,你自己逃吧,我已經走不動了,留在你身邊,也只是個拖累,”周伯慘然一笑。
“不行,周伯你……”
“哈哈,小三不放心讓我來看著你倆,果然不老實,竟然想逃跑!”,一聲怪叫,緊接著先前那個漢子從不遠處一棵大樹后跳了出來,手里掂量著一根手碗粗細的硬木棍。
“我可是說過了,逃跑就要打斷腿,先從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崽子開始!”
“畜生!你……”
“啊,”一聲稚嫩的慘叫聲傳來,周伯甚至聽見了骨頭裂開的聲音,近在咫尺。
“小公子,小公子!”他茫然失措的叫道,剛剛那一下顯然是毫不留情,讓他心慌。
“呵,暈死過去了,還有你這個老東西,我也忍你一路了,這次不如順手收拾算了,也少個累贅,”那人似乎下定了決心,陰側側開口。
周伯只覺的脖子一緊,一雙如同鐵鑄的冰冷的手死死的扼住了他,他茫然的伸出雙手回外抓扯著,卻什么也抓不到。
片刻之間,周伯已是到了極限,身子再也不聽使喚,嘴角淌出的口水摻雜著鮮血流出,而那雙冰冷的手卻依舊沒有松開。
他終于是睜開了眼,但奇怪的是,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見。
“咕嚕……”
他的喉嚨里似乎是想要擠出什么話來,但很快,血沫便堵住了他的喉嚨,幾息之后,他的身子仍在抽搐,但再也沒了聲響。
人死之后樣子大多是不會好看的,污血,變色的皮膚,掙扎時的失禁,都讓常人敬而遠之。
但偏偏,一個長臉少年正很是感興趣的湊到已經身死的周伯跟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
這是一幅詭異的場景,此時天色正黑,擁擠的難民們都是寒蟬若驚的縮在一起,面無人色。
“嘻嘻,這小老兒倒也是個忠心之人,可惜還是沉陷我的道法之中,”那長臉少年開口,很是婉惜的樣子。
“凡人哪會有人逃的出老母教你的這神奇道法,”在他身后,一個矮小的老婦開口,談及道法二字之時,眼中隱有羨慕之色。
“嘻嘻,下次不試了,下次不試了,”長臉少年舔了舔舌頭,露出幾顆尖牙。
“正事要緊,”那矮小老婦似乎有點不滿這少年的態度,但卻又有些顧忌什么,轉而看向難民們,神色傲然,道,“你們可是來拜見老母的?童男童女何在?”
眾人皆是寒蟬若禁,不敢開口,實在是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讓人一點準備也沒有。
本來天色突然變暗之后已是讓難民們陷入恐慌之中,好不容易出現的光亮,才讓大家安心一點,不過當有人發現那亮光竟是由山上的狐仙廟發出時,又引起了一陣慌亂。
誰也不知道這少年與老婦是什么時候出現在場中的,當難民們終于點起火把時才發現這兩個人的存在,好像只是眨眼的功夫,又好像這兩位一直在眾人面前,只不過是之前沒有人發現。
將那少年與老婦稱之為“人”并不合適,因為他們雖然言語與人族無異,但行為舉止卻是透著一股邪氣。
況且那少年滿口尖牙,咧嘴笑時讓不由讓人想起那些雪原上游蕩的瘦狼,而那老婦耳朵尖長,滿是皺褶的臉上還有一層細細的絨毛。
“快將祭品帶上來,”隊伍前頭的張老大吩咐道,他不露聲色的掃了一下身后,發現原本在自己身旁的王瘸子已經不知藏在了哪里,心中稍定。
很快,小公子的那兩個弟弟被帶了過來,雖然醒著,卻是神色萎靡,顯然虛弱的歷害,在他們身后,小公子面色陰沉的跟著,一言不發。
“仙……仙佬,我們沒湊齊童男童女,但有這對兄弟……”
“兩個病秧子,還剩口氣,況且年齡也有點大,勉強可以吧,”猶豫片刻,那老婦終是同意,轉而她瞧見了小公子,眼前一亮,“這個不錯,精神內斂,哈哈,這個小娃才是給老母的供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