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卷?他竟然愛吃春卷?怎么可能?在圍場的時候那可是他最看不上眼的東西啊?怎么會這樣?
而正好相反,羊肉是那時候他的最愛,不管是烤是涮還是煮,他怎么都吃的津津有味。如今,他的口味變化怎么就這么大呢?
看來人真的是會變的。兩年的時間,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司徒越了。
心里莫名有點失落,閔青柔甩了甩頭,她這是怎么了?他有什么習慣,跟她有什么關系?她只要依靠他在齊王府站穩腳跟伺機報仇就好,其他的根本不必多想!
“妙菱,太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恐怕我這一去還真是危機重重呢!”閔青柔感激道。
“姐姐客氣了!這都是妹妹的小經驗,希望能幫到姐姐!”
沈妙菱突然湊近閔青柔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而閔青柔的臉頓時紅的跟熟透的蘋果一般。
“妙菱,你……”閔青柔聽了頓時一副羞愧欲死的表情。
沈妙菱撲哧一笑,道:“姐姐,到了蒹葭殿你要是還這么害羞那可就沒人幫你了!”
閔青柔又是一陣臉頰發燙,隨口回答道:“好了,我,我知道了!”
正愁不知該說些什么呢,就見緣巧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急聲道:“主子,王爺派魏統領來接你了!快出去吧!”
兩人一聽,立刻雙雙站了起來,探頭向外望去,院外早已經掌起燈火。兩人一聊只覺片刻,哪里曉得時間流逝的這么快?
“妙菱……”
閔青柔看著沈妙菱還想說什么卻被沈妙菱揮手打斷,“姐姐別說了!快去吧!王爺最討厭不守時的人了,你自己要保重啊!”
閔青柔這才點了點頭,隨緣巧一起走出了房門。
院里停了一頂軟轎,四個手提燈籠的丫鬟和四個家丁垂首站立在一旁,轎子前還站著一個身著黑白相間色緞袍的人,正是魏辰風。
魏辰風見閔青柔出來,忙上前躬身道:“柔妃娘娘,屬下奉王爺之命來接您,請上轎吧!”
“有勞魏統領!”閔青柔輕輕點了點頭。
魏辰風看著閔青柔,眼眸里卻流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復雜情緒,隨即拱手道:“屬下不敢,柔妃請!”
說著,他掀開轎簾,請閔青柔上轎。
“主子別怕,千萬小心啊!”緣巧上前扶閔青柔上轎,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句。
閔青柔點了點頭,放下了轎簾。
“起轎!”魏辰風吩咐了一聲,四個丫鬟前面引路,四個家丁抬起轎子走出茯苓軒,一路往齊王司徒越所住的主殿而來。
等轎子走遠了,沈妙菱才走出門口,望著那空無一人的小路,眼神驀然變得黯淡起來。
齊王府的院落布局跟成王府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前廳,中堂,正殿,后院,家廟。
因為沒有恩寵,她住的茯苓軒在后院最偏僻的地方,距離王爺的住所蒹葭殿有不短的路程。
王府各處廊道,院門,角門,甚至涼亭里都掛著燈籠,雖已入夜,府內卻燈火通明。閔青柔不禁壞心的想道,這個齊王八成是個膽小鬼,要不然大晚上的弄這么多燈籠在院里做什么?
不過轉念一想,不對呀,當初在圍場,司徒越可是曾經在暗夜里一個人射殺了一頭熊,那等膽識的男人又豈會怕黑?
想到這,閔青柔搖了搖頭,自己又胡思亂想了!她忘了,如今的齊王殿下已經不再是當時的三皇子司徒越了。
人都是會變的,就像當初的司徒赤,那么彬彬有禮的一個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會對自己拳腳相加。
心情驀地黯然起來,她如何能忘,自己是獨孤傾月,不是閔青柔!她還有沉冤待雪,如今哪里有空閑分心去想別的事!
“柔妃娘娘,到了,請下轎吧!”
轎子終于停下了,魏辰風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轎簾也隨之被掀起。
閔青柔收斂了心神,起身走出轎子,一抬頭便看到殿堂匾額之上那勁秀飛揚的字體,竟是那么熟悉!
這是司徒越的字!
當年在圍場,她見過司徒越寫字,也十分欣賞他的字體。在所有皇子中司徒越算是最文武雙全的一個,只可惜在所有皇子中他的生母是地位最低的一個,不然太子之位恐怕非他莫屬!
“柔妃娘娘!柔妃娘娘!”
魏辰風見閔青柔呆呆望著蒹葭殿牌匾動也不動,忍不住再次催促道:“柔妃娘娘,王爺不喜歡等人,您快進去吧!”
“哦,我知道了!”閔青柔這才回過神,輕輕應了一聲。
魏辰風微躬身,隨后對丫鬟和家丁示意,其他人便一同退了下去。
“呃,我一個人進去嗎?”見魏辰風恭敬侍立一旁,并沒有上前送她進門的意思,閔青柔忍不住問了一句。
“自然是了!娘娘請放心!王爺并沒有表面上那樣冷酷,您無需害怕!”
魏辰風臉上再次浮現一抹復雜的表情,這一次,就連閔青柔都察覺出一絲異樣。
這魏統領似乎有些怪異,從剛才他看她的眼神她就有些懷疑了。剛才她不過隨口一問,并沒有露出什么其他的神情,這人竟然多嘴的解釋了幾句,她可不認為這個與她應該沒什么瓜葛的魏統領會這樣幫一個主子的妃妾。
對了,緣巧好像說,她當初溺水是魏辰風救了她,這么說他們也不是毫無瓜葛?可這一切都是巧合嗎?會有這么巧的事?他一個王爺的侍衛怎么會那么巧在內宅救下溺水的她?這事似乎大有可疑!
“魏統領,多謝你當日的救命之恩!不過我有些奇怪,我當日是在內宅溺水,你怎么會那么巧路過呢?”閔青柔微微福身,眼角余光卻偷偷注意著魏辰風的一舉一動。
果然,不等閔青柔說完,魏辰風便立刻退后一步,恭敬的拱手回答:“柔妃,當日屬下是奉了王爺之命巡查內宅,才會恰好將您救起!身為下屬,救您乃是職責所在,請柔妃不必多慮!”
閔青柔聽了沒有說話,眸光卻是閃爍不定起來。
若剛才還有所懷疑,此刻閔青柔終于可以肯定了!這個魏辰風舉止如此古怪,一定有問題!他這樣刻意避嫌,倒更加有些欲蓋彌彰了!
“柔妃,請進去吧!不要讓王爺久等了。”魏辰風似是生怕閔青柔再多問什么,再次拱手催促道。
懷著滿腹狐疑,閔青柔緩步走上臺階,推開了房門。
剛一進門,就差點被一道璀璨珠簾眩花了眼。閔青柔愕然駐足,卻赫然發現將內室與外間隔開的竟是一面全部由寶石珠玉穿起來的珠簾!寶石的切面在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華,幾乎要讓人陷入那美輪美奐的光彩中無法自拔。
“好漂亮的珠玉……”
閔青柔情不自禁的上前用纖白玉手輕輕撥弄著那些寶珠,珠子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咚聲,讓她心底劃過一道難以言喻的愉悅。
是巧合嗎?
這里竟然有一面她極愛的珠簾?
前生在成王府里未免于被人詬病奢靡,她不敢做這樣一面珠簾來掛。可是沒有人知道,她愛極了珠玉,不是因為它們昂貴,而是因為玉質的溫潤,總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愛不釋手。
天生喜愛一種事物,就像天生喜愛一種食物那么簡單。
“別碰那珠簾!關好門,進來!”
內室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喝斥聲,司徒越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不悅。
閔青柔嚇了一跳,連忙松了手,回身將門關好,小心走進了內室。
“以后沒有我的吩咐不準碰那珠子!”
司徒越一身華貴的月白緞袍,襯的他頎長的身形更加俊逸挺拔,只是那一臉的陰沉壞了他翩翩的氣度。
“不碰珠簾,我怎么進來啊?”閔青柔小聲咕噥著,聲音里帶著些委屈。
“進出可以,不許隨便亂摸那珠玉!”
“簾子掛在那里,不就是讓人摸的嗎?不喜歡別人碰,干嘛把簾子掛起來,收藏進珠寶盒豈不更好?”
閔青柔努了努嘴,還是忍不住抱怨了出來。
“你在教訓本王?”
原本站在桌案前的司徒越忽地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畫卷,轉身向她走來,并且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妾身不敢!”
司徒越越走越近,感受到強勢壓迫的閔青柔立刻忐忑不安的福下身去。
該死了!她竟一進門就沒腦的觸怒司徒越,這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王爺!妾身知錯了!請王爺息怒!”
閔青柔將身子壓的低低的,雖然不是很情愿但還是強迫自己低頭認著錯。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時候還是先保全自身為好!
“知錯?哼,我倒看不出你哪里像知錯的模樣?”
司徒越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那種眼光,蘊含著一種‘你懂什么’的輕蔑,讓閔青柔很不舒服。一股倔勁突然橫沖直撞的升了上來!
“王爺若真寶貝這簾子,就不會將它掛在這里任人擺弄了!可見你也只是想炫耀,而妾身是真心喜歡這珠玉!如果珠玉有靈,恐怕寧愿讓妾身這愛玉之人撫弄,也不想被當做一件玩物擺設在這里!”
沖口而出這些話,閔青柔再次后悔的想要咬掉自己舌頭。怎么就這么忍不住呢?獨孤傾月,你的修養去哪兒了?難道住進了閔青柔的身體,你就真的開始肆意放縱自己了?
齊王府與成王府又有什么區別?同樣是王爺的女人,做成王的正妃尚且不得好死,做齊王的庶妃,難道會有更好的結局?
不小心隱忍,遲早都是一個死!獨孤傾月,如此你又在肆意什么?難道你覺得這個司徒越會比司徒赤更憐惜你一些嗎?
果然,司徒越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起來,甚至閔青柔都能聽到,他拳頭緊緊握起的咔咔聲響。
閔青柔心中一凜,立刻跪倒在司徒越腳邊,垂首告罪道:“妾身無心謬論!請王爺責罰!”
司徒越死死盯著跪在腳邊的女人,不知為什么,怒火在心頭翻涌卻遲遲發泄不出。
要不是當日方政的一番預言,他豈會這樣容忍一個女人?
看著腳邊卑微跪著的女人,司徒越的思緒回到了三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