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早飯課堂斗智斗勇
程小橙是個大魔頭。
春與夏的交界，氣溫不冷不熱地貼服著每一寸皮膚，細膩清風帶來柔軟的觸感，不冰冷也不灼熱，只想讓人仰面躺在草地上，靜靜地瞇眼待一會兒。
沒錯，這就是程小橙望著一大片修剪得極為美觀又散發著陣陣芳草氣息的草地發呆的原因，她身邊的劉翹俏看到她這個樣子，一手扶額一手死命把她拉走，還要順便活動活動腳腕以示威脅。
程小橙看到劉翹俏的表情，瞬間回過神來，又想到今天還有另一件事要做，臉上頓時浮現出惡作劇計劃中的神色，居然讓劉翹俏嚇得后退了兩步。
“你這小腦袋里面又想著什么壞點子呢？”
程小橙瞪了她一眼：“什么叫壞點子！”
劉翹俏聳聳肩：“你每次露出剛才那個表情，就有人要遭殃，而且十有八九是我……不過奇怪了，這次我覺得應該不是我。”
“當然不是你，”程小橙又笑起來：“一會兒有一場好戲，不過你要認真一點兒，才能看得到。”
劉翹俏先是松了口氣，聽完她的話又從心底油然而生一份同情，真是不知道還有誰能讓程小橙這個大魔頭這么認真地整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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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很多看似冠冕堂皇實則很容易被戳穿的借口：
一食堂，還真的很久沒有到本科生的食堂吃早飯了，倒有點想念這里的梅菜肉包。
這是秦洛對自己繞了學校一大圈專門起個大早跑來一食堂吃早餐的理由，這個理由能瞞過別人，怎么能瞞過林宇信，秦洛想到林宇信聽說自己要去一食堂吃飯的消息后那一臉淡漠的表情和一聲淡淡的“嗯”，就有種自己被徹底看穿了的感覺。
“真是個妖孽。”秦洛默默嘆了一口氣。
所以程小橙究竟在哪里？
秦洛來得不算晚，程小橙應該不至于已經吃完飯離開，但是秦洛顯然忘記了食堂也不算小，哪有那么輕易在早課高峰期找到一個人？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你會從人群中一眼找出她來。
這話秦洛之前覺得矯情，可是當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程小橙時，他無比虔誠地把這句話納入他日后信奉的真理小本本中。
她看到他了嗎？好像沒有，可她又似有所無地瞥了他這個方向，弄得他竟有些坐立不安，手里的牛奶杯都輕微搖晃起來。她端著餐盤，和她的同學一起，朝他的方向走過來了，難道是看到他了？
如果讓林宇信那個家伙知道他面對喜歡女孩的狀態，說不定連指甲都會被嫌棄得不成樣子——可是秦洛發誓，他真的已經在極力控制自己了。
她坐了下來，就坐在秦洛斜對面隔著一張桌子的地方，秦洛清晰地看到她坐下的時候嘴角帶笑，心情很好的樣子，對他的方向挑釁地翻了一個小小的白眼，翻了一個白眼？
程小橙的這個態度真心讓秦洛不知所措，現在他倒是能確定她看到他了，可是她那個白眼的意味，是挑釁？秦洛仿佛看到了她的內心活動：你來呀，你倒是過來呀。
如果現在走過去，坐到她的旁邊，那明天，不對，今天中午學校的傳聞又會滿天飛。上次和程小橙在校門口吃了一頓飯，如今學校的版本已經上升到了“程小橙是秦洛不同父不同母的妹妹，秦洛忘不了程小橙但是卻由于家族的種種恩怨不能在一起”的地步，原本關于秦洛的傳言也不算少，他從沒在意過，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在意了。
秦洛緊張兮兮地喝著牛奶，做好了隨時都可以起身的準備，但程小橙顯然不慌不亂，悠哉悠哉地喝著豆漿吃著餡餅，還和對面的女孩談天說地，開心得不得了，最重要的是，偶爾還會看秦洛兩眼，意味不明。
程小橙終于吃完準備走了！
秦洛感覺自己的狀態已經可以百米沖刺，接下來的做法和言辭早已準備好，只需要經過她身邊約一個時間地點，既不會引起圍觀又能，不引起圍觀。
近了，近了，只需要一步就能和她說話了！
“哎呀翹俏，我們這不是快遲到了嘛，快快快！”
秦洛只來得及聽到程小橙這一句話，眼前就已經不見了兩個姑娘的蹤影。
啊？他跟了這么久的小姑娘，跑了？
她什么時候跑得這么快了？她是故意的？她就這么跑走了？她她她……
吸氣……呼氣……不激動……
秦洛給自己十秒鐘平復了心情，調整了表情，微笑。
校草，還是有校草的風范的。
即便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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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橙報復秦洛驚嚇她的第一步，成功！
程小橙跑出了食堂之后就開始笑，笑得劉翹俏都有點六神無主了。
“翹俏，你剛才看到戲了沒有？”程小橙終于停下來了。
劉翹俏嘖嘖道：“看到了。”
“誒？眼力不錯嘛，你是怎么發現的？”
劉翹俏搖搖頭：“我先不說是怎么發現的，我現在只想說，秦帥他，可真慘……”
“哎呀，說嘛說嘛。”程小橙使勁兒搖著她的胳膊
“首先，我聽力好得很，聽得到最近幾天內啊，學校里關于你和秦帥的傳聞——當然了，也就只有我知道傳聞女主角是你。”劉翹俏戳戳她的胳膊：“第二呢，我視力也不差，看得出啊在食堂里面大家的目光都在看著誰，也看得出秦帥的眼睛，是在盯著哪個小姑娘。”
“第三，秦帥跟過來的時候，我當然感覺得到周遭的目光和氛圍，都在往哪個漩渦中心匯聚，在秦帥離我們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奪命狂奔，當然是你踩準的時機。綜合以上幾點，我身體健康，聰明絕頂，所以這場好戲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買門票了？”
程小橙揚起下巴：“咳咳，表現不錯，門票就免了！”
“我說小橙，你真的不給秦帥一個機會？”
程小橙嘟著嘴：“我給他機會了啊，你看，如果連眼前這點兒程度都接受不了，我以后得多無聊啊。”
劉翹俏徹底被她打敗了：“那換個道理，如果他還是抓到你了呢。”
“嗯……走一步看一步嘛，起碼他現在連我的面都見不著呢。”程小橙居然有點得意起來。
劉翹俏無法反駁，她現在只覺得秦洛，那是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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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橙發誓她是鬼使神差地……
近期學校里關于秦洛的傳聞很多，“秦帥近日頻頻出現在一食堂，是飯菜變好吃還是另有目的？”、“秦帥經常喝的牛奶是變帥秘訣？”、“秦帥食堂競走，新型鍛煉方式？”
接下來的幾天里，程小橙依舊總是在一食堂看到秦洛，但是她還是一次都沒讓他得逞。只有一次他差點就追上她，卻半路殺出來一個姑娘，表白的。
于是當天中午一則有關秦洛的新聞不脛而走，原來秦洛以前拒絕女生說的話只有一句簡單的“對不起”，而這一天秦洛拒絕女生的言辭則變成了“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秦帥有喜歡的人了？這有什么好奇怪，這個年紀的男生難道不該有喜歡的人？這種傳聞居然能火爆成這樣，我今天走在路上都聽到好幾回。”劉翹俏淡然地說，順便挑著眉毛瞄了一眼程小橙。
“咳咳……那個，明天要交作業嗎？”程小橙居然有點心虛。
另一個室友陳晴在床上叫著：“對啊！還有作業呢！”
宋靈子刷著手機：“班群里剛通知，明天老師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課程以后再補！”
“哇哦，可以睡懶覺了，明天誰都不要攔著我，我要睡到十點。”陳晴剛坐起來又軟綿綿地倒下了。
睡懶覺嗎……
程小橙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鬧鐘，沒有改動平時的起床時間，關掉了界面。
依舊是早課高峰期，依舊是一食堂，不同的是這次劉翹俏還在睡覺，程小橙就自己跑出來，還給自己找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
可是，秦洛呢？
程小橙確定了一下時間，不早不晚，又仔仔細細地看遍了整個食堂，的確沒有秦洛的半個影子。
程小橙吃完，慢吞吞地把餐盤放回去，既然出門了，就去圖書館借兩本書吧——程小橙自己都沒發現她的失魂落魄。
半低著頭走出食堂，心猿意馬的程小橙不出意外地撞到了人，她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路沒有看……”程小橙抬起頭，撞見一張最近經常看到的臉。
“秦洛？”還沒等程小橙驚呼出聲，就被秦洛迅速拉走，食堂旁邊有一個很隱蔽的樓梯，他們三兩步就走到了樓梯下面，幾乎沒人看到。
“秦洛師兄，這幾天玩兒起跟蹤了？”程小橙雙手抱胸，雙眼對上秦洛的目光。
秦洛失笑：“不敢不敢，小橙師妹的反追蹤更勝一籌。”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都笑起來。
“既然被你逮住了，說吧，究竟什么事？”程小橙很大氣的樣子。
“喲，要說這個事可大了，關系到我的名譽問題。”秦洛故意停頓一下：“最近學校里的傳聞，你也聽說了吧？”
“哎呀，關于秦洛師兄的傳聞可不少，你說的是哪一條？我是你異父異母妹妹的那一條，還是我只是為了吃你的飯的那條？”
秦洛揉揉眉毛，也是很無奈：“你知道的，我們學校文科生多，同學們的想象力，都可以出好幾部小說。”
程小橙很贊同。
“為了確保師妹你不受傳聞困擾，我決定犧牲自己，把傳聞變成事實。”秦洛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差點把程小橙逗笑。
眼前的秦洛，笑容干凈，雙眸微瞇，全然是天然無公害的優質帥哥一枚，程小橙無力抵抗自己的本能，但少女的心思總是古靈精怪，她想起自己對劉翹俏說的話，覺得自己不能這么快就繳械投降。
“師兄真是辛苦！不過師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要想攀上頂峰，恐怕要祭出你一身的本領，來測試測試你的段位如何。”
秦洛當然一萬個沒有想到程小橙出口的是這樣一番話，不禁愈發好笑地望著她。
程小橙一臉傲嬌的小模樣：“來試試看？”
說完程小橙就無比瀟灑地轉身離開，留了一個蹦蹦跳跳的背影。
只剩下秦洛在原地，駐足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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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洛現在感覺神清氣爽，走路都帶風。
程小橙雖然沒有答應他，但她的挑釁行為不言而喻，根本就是把機會擺在他面前，誤會解除，心情值當然一節一節往上爬。
但他現在走路帶風的最重要原因是，他要去和那個叫程小橙的小姑娘一起上課了！
何峰教授非常警惕地盯著在自己旁邊走得昂首闊步的秦洛，往邊上縮了縮。
何教授的課通常會帶一個助教研究生，倒不是何教授架子多么大，而是這些研究生主動自愿出門溜達順便看看一屆一屆的學弟學妹們。然而何教授手底下有兩位，是死活不會去做助教的——沒錯，就是秦洛和林宇信。
所以當秦洛主動提出要給何教授當助教時，何教授先是警惕驚訝，沉吟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一件事，最近學校里盛傳秦洛有喜歡的女生了，甚至有些八卦的女老師都來問他，何教授看到秦洛春風滿面的樣子，恐怕那個能入秦洛眼的女孩，就在他教的那個班。
何教授內心深處的偵探情節開始熊熊燃燒。
秦洛踏進教室的那一刻，大家都意外地驚呼，有些是真的知道他是秦洛，有些是單純驚呼他的顏值，當然了秦洛并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坐在第二排正以一臉復雜精彩表情看著他的，程小橙。
秦洛突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莫名地。
他略過何教授搶走名單一個健步沖上講臺，還特意清了清嗓子：“同學們，我們現在開始點名。”
“宋靈子。”
“到！”
“李治鄴。”
“到。”
……
“好，有沒點到的同學嗎？”
秦洛站在講臺上，帶著特別天然無公害的笑容看向臺下，有意無意地瞥著就坐在他眼皮底下的程小橙。
她咬著牙，一計計眼刀被秦洛輕松躲過，還被他附送在別人眼中迷人的溫柔笑意，程小橙的牙咬得更緊了，秦洛甚至聽到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師兄，程小橙的名字沒有點到。”這聲音顯然不是出自程小橙，而是程小橙旁邊的劉翹俏。
“哦？這位女同學，你就是程小橙？”
“我當然不是！”劉翹俏揉著被程小橙掐過的胳膊，使勁兒往程小橙那里使眼色。
“嗯？”秦洛溫柔的笑意從劉翹俏轉向了程小橙，但也就程小橙能看出來那一抹笑容里面包含了狡黠，好笑，和挑釁！
秦洛溫柔得能掐出水的聲音和魅惑的笑容無疑讓在座的很多女生淪陷，看向他的眼神不說仰慕，起碼也是很和善，但程小橙顯然非常不一樣，她放過了自己的牙，開始咬自己的嘴唇。
“師兄，我是程小橙。”她慢吞吞地站起來。
秦洛繼續笑，感覺臉都快僵掉了：“哦，程小橙同學，坐下坐下，不要緊張！”
教室里開始竊竊私語。
“秦帥果然是秦帥，程小橙第一次見到秦帥就被鎮住了！”
“秦帥好溫柔，面對花癡他的女生居然這么大度！”
“我手機呢，秦帥的微笑瞬間我可不能錯過！”
聽到后面的傳聞，程小橙干脆放棄抵抗，癱倒在凳子上，還不忘狠狠瞪秦洛幾眼，卻被秦洛的微笑殺反彈回來，弄得她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了。
這一回合，秦洛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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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程小橙的牙咬得可以磨豆漿了。
好在一整節課秦洛都沒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何教授講課的時候總會瞄一眼程小橙，和坐在程小橙斜前方的秦洛，程小橙讀出來了，何教授眼里閃著的絕對是八卦的光。
“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程小橙沒好氣地想。
離下課還有十分鐘，何教授走下了講臺，秦洛又走上去了！
程小橙卻感覺自己出奇地淡定，還有勇氣看秦洛的眼睛。
秦洛不緊不慢地說：“各位同學還有什么問題嗎？”
“師兄！”一個女生站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在師兄那里寫畢業論文嗎？”
秦洛笑著說：“可以啊。”
女生們差點歡呼出聲。
“但是只有一個名額。”
一陣陣惋惜的聲音，但希望還是有的。
“這個名額已經被預訂了。”
教室里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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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后
秦洛終于嘗到了一點甜頭。
“程小橙師妹，好巧啊。”秦洛斜倚在門框，這個姿勢把他本就挺拔的身形拉得更欣長，光影打在他的側臉，一半明媚一半深沉。
程小橙以同樣的姿勢斜倚在他對面的門框上，雖然沒有秦洛的身高，好在大有和他對峙到底的氣勢。
“以前可沒聽說秦洛師兄制造偶遇的技能這么厲害。”
秦洛眼里的笑意更濃：“不敢當，這只是我的技能之一。”
“校草是這么容易偶遇的嗎？怕不是我偶遇的是個假校草？”程小橙心說氣勢絕對不能輸。
秦洛笑：“貨真價實。”
程小橙站直身子，挑了挑眉毛：“說吧，這次又搞什么新花樣？”
“來我這里寫畢業論文吧。”
程小橙在課堂上聽到秦洛那樣說，早就猜到他是把名額留給了她，心中還有點小雀躍，如果讓班里的女生知道他這樣開后門，不知道要怎么戳她了呢。
但她還是鄭重其事地清清嗓子，凌厲的小眼神一拋：“你這是算——求我？”
秦洛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伸手搭在距程小橙的頭頂有一段距離的門框上，稍微靠近了一點：“你說呢？”
程小橙被突然撲面而來的他的氣息擾得軍心大亂，外表還堅強地保持波瀾不驚：“那那，那你說說，我把畢業論文轉到你那里，有什么好處？”
秦洛又靠回自己的門框：“好處就是，只要你想，天天都能見到我。”
“呸！這是減分項目！”
“這樣吧，如果你到我這里來，師兄師姐特別兇，每天都會給你機會展示自己，比如讓你幫忙寫個報告；給你機會鍛煉耐性，比如讓你去鮮榨果汁現磨咖啡——是不是特別自由民主，有挑戰性啊？”如果只看秦洛無公害的笑容不聽他說的內容，恐怕任誰都會被欺騙得徹徹底底。
但程小橙是什么人，當然是個，嗯，普通人。
“是啊，我覺得師兄你說得對極了，讓我考慮考慮吧。”程小橙特別瀟灑地把書包往肩上一甩，把自己砸了個踉蹌之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又一次被丟下的秦洛依舊靠在門框上，望著越走越遠的小姑娘，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