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皓月當空,美人在前,月光自林間篩落,清風吹皺河面,淺灣內光波閃閃,襯的那河中美人真如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此情此景,呂布早就心中情亂,兩人沉默半晌,呂布開口道:“小姐何許人?因何到此啊?”
夏曉自大石旁緊張注視著岸上之人,一雙明眸像盛著月光,滴溜溜轉著將呂布反復掃視。卻似沒有聽見問話一般,緊閉薄唇,不肯答言。
岸上呂布心內也就忐忑起來,面對這從天而降的美人,七尺男兒也當手足無措了。又輕聲道:“小姐莫怕,我乃并州軍主簿,不會傷害小姐。剛才多有冒犯,還望見諒。”言畢又看石頭后面藏著的那人,仍舊不見她回話。
夏曉聞言,心中懼怕之情卻絲毫不減,況且岸上人提的問題,夏曉怎么能回答,自己來自哪里?又是為什么到這里?皆是因為那場變故,說出來誰相信,何況眼前是一名陌生人。只得死死盯著岸上的人,防備之心不敢松懈。
呂布見女子仍不開口,不禁面上難堪,又見女子一直藏身水中,躲在石頭后面,心下憐惜。這夏末的天氣雖不甚寒冷,也難保長時間待在水里不會受涼。又只得開口道:“小姐何不上岸來再說,只恐夜深水涼,傷了小姐玉體。”說罷,呂布回頭看看一邊的低樹,樹下正放著一套衣衫并一身銀甲,于是上前拾起來。又順手將自己畫戟倚靠在樹旁。
夏曉目光緊緊跟隨著呂布的動作,見他走向自己岸邊的衣衫,一顆心瞬間揪緊,扶著石頭的手不自覺地發力,十根纖細的玉指抓得蒼白,突出一塊塊骨節來。
只見呂布拾起衣衫轉過身,抬步向河灣走來,口中說道:“小姐還請上岸來……”言未畢,一只腳踏在了淺灘上,河水漫起,濡濕了鞋面。
幾乎在呂布踏水的同一瞬間,夏曉緊繃的神經突然崩裂,她就像一尾受驚的游魚,在鞋底蕩起波痕一刻,“倏——"地一下,回身向河中游去。
顧不得河中水流湍急,顧不得這一逃安知不是死路一條,夏曉的思緒被未知的恐懼凍結,只知離岸上的人越遠越好。
這一進一逃之間發生的太快,呂布甚至沒反應過來,就見河灣中人向河心游去。
呂布本無意傷害這女子,奈何女子此番竟要因自己而死。情急之下,呂布大呼:“河內水深涌暗,去不得!”同時扔下手中衣衫,踏水向河灣急趕兩步,又呼:“小姐速回,我必不害你!”
夏曉未去幾步,轉眼河水已經沒到頸上,聽道身后的人大聲呼喊,言辭急切,又見前面河流激蕩,這一去必定性命不保,霎時慌亂起來。
夏曉轉身見呂布踏入河灣,河水已然淹到他的膝蓋,兩人相距七,八米遠,夏曉嬌斥一聲:“不許你再過來!!”
話音剛落,呂布當真立住腳步,道:“好、好、我不過去便是……”說罷便真的停步不前。
于是兩人又僵在當下,呂布見女子浸在水中,身后離河中心已經不遠,河中浪花激起,甚至撲在女子的耳根后。情況已是相當急迫。
呂布耐著性子,又道:“我這便退回去,還請小姐上岸來。我并無傷害小姐的念頭,奈何小姐總不信任,不惜拼著自己的生命,也要逃走。小姐細想,你那身后可不是個安全去處,與其一搏,不如信我這一次,凡事總要留著命才能解決。孰輕孰重,還望小姐思量”邊說著,邊一步步退回河岸上去。
夏曉聽得他這番言辭,再兩下衡量,也只得承認,如今往河中逃去是怎樣不明智的決定,不如上岸,再思逃跑。
見呂布已經退上岸邊,夏曉情緒稍稍安定,略一沉吟,輕輕道:“那你背過身去……發誓絕不轉過來……我,我便上岸……”剛才情急之下,夏曉沖來人大呼站住,現在心緒微微平復,哪還有當時的底氣,這一句話,說的清清幽幽,猶猶豫豫……
呂布本已灰心,聽這一聲細細言語,心頭一軟,又只好答應:“小姐只管放心便是。”于是仍舊轉來拾起扔下的衣衫來,可是剛才匆忙之間,隨手扔在河邊,一半衣衫落在河水中,早已浸濕,呂布不禁蹙眉。
夏曉見他盯著自己的衣衫看,再無動作,心中忐忑,道:“你怎么……不轉過身去……”
呂布看看水中的人,又看看半濕的衣衫,回身來仍舊將衣衫送去放在低樹下,又解下自己肩上披的戰袍,一并放置樹下,道:“小姐披上此袍,以免受涼。”言畢,走到離河岸三五米遠的距離,背向河灣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