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皖好像聽到了全世界最不可能、也是最好笑的笑話:養我?開玩笑吧?!
呵呵……林皖心底的冷笑聲不住顫抖。
當初的我,義無反顧地爬上迷宮的圍墻,風風火火地跑向你,終究摔的體無完膚,如今,我不敢了。
——林皖
你說,離過婚的女人,會在意些什么呢?
林皖見過,一位女子從女孩到女人,最后離婚,因女兒被迫再次聯系之時,手機屏幕上閃爍的“王八蛋”,已不具當初任何的癡戀與瘋狂。
看著面前這位,林皖想自己應該慶幸,畢竟等離婚之后,他們之間便真的再無任何牽掛。只是林皖還是會忍不住悄悄地摸一下肚皮。
冷嵩一下、兩下走近林皖,眸光毫不在意的將她微小的動作收入眼底,竭力藏住下面的傷痛。他想打招呼,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將手垂在兩側,默默地握成拳。
冷嵩記得,林皖說過:他不愛她。
有時候,冷嵩都深深的相信著:自己并不愛她。
只是在夜深人靜時,他磨砂著身旁涼涼的床單,依舊是騙不過自己。
結婚時,冷爸說過:“你記住,你三年不能喜歡她。”
冷嵩說:“好。”
兩年零八個月,你為何不能再等等我……四個月。我沒有喜歡你,我只是繼續愛了你兩年多而已。
“冷嵩,你不要騙我。”林皖輕啟朱唇。
冷嵩看著她的表情從錯愕轉為冷漠,唇邊只是苦澀地笑笑。
“如今你都不愿再相信我了嗎?”
“我一直都相信你,因為你從未愛我。”林皖掃過冷嵩的面容,轉身而去。
“我……”冷嵩只是悲傷的看著她的背影,然后默默離去,就好似他從未來過。
“林皖?”宋磊頻頻回頭,輕輕地扯著她的衣袖。
林皖平視前方,冷嵩的臉卻總是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訴說著可能擁有的所有悲傷。
林皖站住,猛地抓住宋磊:“他呢?!”
“冷、冷嵩啊?”宋磊看著她,磕磕絆絆的問。
“對!就是他,他人呢?!”
“他走了。”宋磊半抬著手臂,指著一個方向。
林皖松開手,看著那里,她的胳膊好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松松垮垮地垂在兩側。
宋磊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聲說:“想追就去追吧。”
看著偌大的廣場,林皖扯著嘴角,搖了搖頭:“不追了。”
她轉過頭,看著前面,就像凝視著一個不存在的人。
宋磊可以看到她的瞳孔一直停留在某個狀態,就像恍恍惚惚的某個透明狀態,隨著晶瑩的液體,變得越發透明。
風輕輕地拍著,林皖摸了摸臉頰,濕濕的。
唇邊勾起苦澀的微笑,林皖咽了下口水,硬生生將里面所有可能擁有的東西一起咽下,嗓子干絲絲的疼著。
宋磊躊躇著,然后抬起手,一下一下地順著她的背,看著天,喃喃自語:“沒事的,沒事的……”
林皖低下頭,用手抹去臉上的絲絲淚水,抬頭時吸了下鼻子,同時在心中感嘆自己的不爭氣。
宋磊在旁掏了掏兜兒,神奇地掏出一包紙還有零星的幾個鋼镚兒和紙幣,她笨拙地整理好錢幣,把紙巾遞了過去。
林皖“噗嗤”一下笑了,她手背抵著鼻子,用另一只手把紙巾接了過來,擤了擤鼻涕,擦了擦手背的位置,然后扔進了前面的垃圾桶,繼續往前走著,宋磊在后邊兒跟著。
“林皖?”
“嗯?”她囊著鼻子回應著。
宋磊不知自己該怎么說。
林皖停下腳步,聲音向后面傳去:“怎么了?”
“就是,”宋磊咬咬嘴唇,“其實,他是真的喜歡你吧?”
林皖感覺身軀都被震了一下,她張開嘴,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就像本能壓制住往上頂的氣體一樣:“為什么?”
“其實,我可能真的沒有什么理由去說或者評論他這個人或者你們之間的這段感情到底如何,畢竟,這是你們的事情,而且作為你們的朋友,在你們的感情中,我缺席了這么多年,我想我是沒有權利的。”
“作為你的好朋友,我應該去罵,和你一起去罵,大聲的罵,他這個渣男!劈腿男!無情男!但是,他真的是這樣的嗎?”
宋磊歇了會兒,喘了口氣:“他剛才看你了。”
“我知道,然后呢。”
“你能從他眼神中看出什么嗎?”
“我不會讀心術。”林皖很生冷的說。
“我沒讓你讀心!”宋磊嘆了口氣,輕輕的說,“你總是這樣 ,我不信你什么都沒看出來。”
林皖低著頭,腳尖攆著沙礫。
“林皖,我覺得有些話我不說你也會懂的,但是我現在才發現,你太拗了,原來你是懂的,只是你不信罷了。”
林皖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她沒有吱聲,依舊一下一下攆著。
“林皖,你說你想嫁人了,只為娶,只為嫁。你想一想,當未來的某一天,你們再次相遇,你身邊站著他,他身邊站著她,你能淡然置之的和他打招呼,最后陌路而行嗎?”
林皖握著拳,使勁使勁地往心里壓著,她感覺著鼻涕一點點流出,垂下:“未來……時間……會……稀釋……一切的……”
宋磊擺弄著紙巾,索性整包都遞了過去,林皖就這樣在廣場上,大刺刺地擤著鼻涕,扔進垃圾桶,一邊哭,一邊擦。
路過的行人偶爾施舍幾個眼神,也只是淺藏司空見慣,一路淺笑了之。
宋磊嘆了口氣,她插著肩,慢騰騰地一步兩步晃悠著,偶爾用眼神直直的看著路過的某些行人。
仰望天空,宋磊覺得自己應該是背劍行于江湖的俠客,也也許是叼著煙,流浪于街頭的畫家,再者還可能是落魄于城市角落的逍遙者……
當林皖儀表整潔的站到她旁邊的時候,她已神游已久,林皖看到她插著兜站在那里,瞇著眼看著遠方。
晚間的微風輕輕吹著,林皖拂過面容,拂去發絲,輕輕拽了拽宋磊的袖頭,宋磊眸光平靜的看著前方,眼珠微微收縮。
她側過頭,眸光還在確認性的看著遠處:“嗯?”
“看什么呢?”林皖也裝模作樣地抻著脖子看了過去,視線所到之處卻一片模糊。
“哦,沒什么,”宋磊說,“就是感覺那邊有個人長的挺帥的。”
“呵呵……”林皖冷笑了兩聲,臉上掛著不相信,還有戲謔的鄙視。
“林皖,”宋磊低下頭,仿佛在思考,“我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是關于他的,你還是別問了。”林皖如是說。
宋磊低著頭,腳下鏟著渺小無力的石礫,然后她抬起頭,望向天空,呼出一團碳氣。她說:那算了,我不問了。明天開始我幫你介紹幾個人 ,你自己看看,覺得哪個人合適你就見見,說不定就能碰上你說的那種只為有個家的男人。
林皖感覺有些咂舌,還伴隨著微微的胸悶:“你什么時候還負責相親牽紅線的事情了?“
“也不是誰都負責的,你應該算是運氣好的,正好我這里有,”宋磊接著說,“你這樣挺好的,開始一段新的戀情確實是治愈心靈最好的良藥。”
林皖感覺自己無話可說,半晌憋出了一個字:“好。”
宋磊拽著她向家走去,一路上為她闡述了很多男士的信息,林皖皺著眉,漫不經心的答應著,宋磊只是看著,將她的表情默默收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