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的地暖讓房間溫暖舒適，但是，秦苒還是輕手輕腳的去陽臺，把搭在搖椅上的毯子抱了過來。

很明顯，紀言的睡相很好，勻稱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搭在米黃色的書紙上，穿著v領針織衫棉質褲子的紀言這樣睡在沙發上，讓秦苒有一種淡淡的憐惜。這個人已經這么瘦了，臉色也不好，在午后這樣睡著，昨晚肯定休息不好。抖開毛毯蓋在他身上，秦苒坐回原位，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紀言。倒不是沒想過離開，現在都已經一點多了，上次那位張助理這次卻沒有出現，那么就沒人訂中午飯，難道是知道今天的文件可以一上午就完成，所以沒有安排午餐？那么他呢？

也不吃飯嗎？

秦苒拿出手機走到廚房，找到張助理的電話撥了過去。

“秦小姐？你好，我是張皓凡。”電話接通，張皓凡有些意外會在現在這個時間接到秦苒的電話。

“你好，張助理。我現在在紀先生這里，他在沙發上睡著了，這個時間還沒人給紀先生送餐嗎？不好意思，我是看到紀先生睡著了，擔心有什么不妥才打電話的。”

“紀先生沒叫李嫂過去嗎？你稍等一下。我打電話確認一下。謝謝你了秦小姐。”

“不用謝。”

秦苒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紀言裹在暖黃色的毛毯里，突然就聯想到冬天曬太陽的貓，這個想法逗的秦苒一樂。

手機震動。

秦苒接起電話，“張助理。怎么？”

“不好意思，秦小姐，李嫂說平時紀先生都是12點之前會打電話確認，今天沒有，李嫂現在回家了，要去別墅需要兩個多小時。您如果會做飯的話，可以在別墅做頓飯嗎？當然，完全算做加班，額外付薪。”張助理對于自己老板不喜歡生人出入他家這習慣十分無語。不過，還是要按著老板的習慣來。

“沒關系，紀先生有什么忌口的嗎？”秦苒走到冰箱前，拉開冰箱門滿意的點點頭，菜到是多。

“紀先生口味比較清淡。不吃魚。”張助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條，“有骨頭的菜也盡量不要。麻煩你了。”

“好的，不用客氣，張助理。那我先掛了，再見。”

“再見，秦小姐。”

秦苒翻了翻冰箱，五花肉，瘦肉，排骨都有。蔬菜也很多。拿出一把芹菜，兩根胡蘿卜，蔥等。

拿高壓鍋壓了點排骨，放一邊燉著。五花肉切片用油煎了一下撒點鹽，加上胡蘿卜丁土豆丁和玉米粒鋪在鍋底，把洗好的米倒進去，開始蒸。米飯快好的時候滴幾滴花生油。肉絲炒芹菜，豆腐清炒青菜。排骨湯里就擱了一點鹽，撒了點蔥花。

紀言聞著香味醒來，摸了摸身上的毛毯，回憶了之前發生的事，突然就對廚房里的人有了一絲莫名的期待。推開毛毯，紀言站起來走向廚房。秦苒端著香噴噴的肉絲炒芹菜走出廚房，就看見了紀言唇角含著笑意的往這邊走。不由得楞了一下。

紀言聽見了廚房門口的腳步聲，站在原地笑著問“秦苒？是你嗎？”

像是期待又像是確定般的語氣，高高瘦瘦的紀言就那么站在幾步遠的地方，那份笑容就撒在了秦苒的眼睛里。于是秦苒輕輕的應了一聲“是我。”兩個人都無言　的笑開了。

秦苒把菜都端到餐桌上，盛了一晚湯放在他的左手邊，米飯伴隨肉的香味，一點也不油膩，都是極為家常的做法，讓人生不出一絲挑剔的心思。

紀言安靜的喝了幾口湯，抬頭對秦苒說“是拇指姑娘？”遍布笑意的眉眼讓紀言原本有些冷峻的面容看起來暖洋洋的。

秦苒皺了皺眉毛，夾了幾口菜在米飯碗里，惡聲惡氣的說“是拿著毒藥的壞皇后！”

紀言吃著碗里的飯菜，笑瞇瞇的丟出一句“我是現代版白雪公主？”

秦苒冷不丁被這句冷幽默的話嗆了個正著。咳嗽的說不出話來，只好使勁的拍著自己的胸口。紀言已經走過來手里拿著一杯水。遞過去的同時開始拍秦苒的后背。

秦苒喝了水，壓下咳嗽才發現紀言離自己就一個拳頭的距離，正拍著自己的后背，臉色看起來不怎么好。于是原本被熱湯嗆紅的臉又開始升溫。

“我好多了，謝謝你了，白雪公主。”秦苒打趣了一下罪魁禍首。

紀言站起來，回到原來的位子，一時無言。

突然沉默的氣氛讓秦苒有點適應不了。“嗯，紀先生，怎么了？”

紀言抬起頭，那雙自七歲后就沒有焦點的雙眼定定的注視著對面的秦苒。沒有笑意的臉上，那絲冷峻就直接擊中了秦苒，讓秦苒有一些難言的委屈感覺。紀言頓了頓，垂下了雙眼。“沒什么，飯菜很美味。謝謝你，秦小姐。”

又回到客氣的氣氛，讓這一頓飯菜帶來的暖意緩慢散盡。

秦苒沉默的吃完飯，收拾干凈廚房后，拿上包，向沙發上默言看書的紀言道別。

“再見，紀先生。”

“再見，秦小姐。”

防盜門開了又合的聲音。紀言原本翻書頁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捏緊了那薄薄的書頁，紀言的眉毛越皺越緊。當時在飯桌上，氣氛正好，他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么舒心的吃過飯了。

從母親去世？從前年集團換血，自己從弱勢反敗為勝？還是董浩一脈被踢出集團，那個一向喜歡笑的黏人的董婉帶著憎恨的目光離開的時候？還是更早？

隱秘的集團董事長的光環，冷酷的手段，還有這雙看不見的雙眼。紀言不知道剛才那個時刻為什么想問“你有沒有男朋友？”

右手心好像還留著透過毛衣傳來的體溫。紀言攥緊了手，像下定了某個決定一樣的舒張身體陷進沙發里。

而這邊的秦苒，坐在公交車上還在回想飯桌上那一幕。他原本是想問我什么？

手機突然震動，秦苒看了一眼。曼妮？

“喂，怎么了？”秦苒接起電話。

“寶貝兒，你們家章越如果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傷心的萬念俱灰？”曼妮的語氣帶了一絲小心翼翼。

“不會。我在回家的車上了，你不用擔心。我回去了再詳細說。”秦苒握了握拳，對于曼妮的話，多少有了一絲猜測。這讓她的心情變的更糟糕。

“嗯，好。阿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