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如穿上一身簡便的服裝,圍上了一條不那么花俏的圍巾。
之前,她接到了方小桐的短信,約她在她家附近見。
于是林夕如就立即出門了,家長的反對意見直接被她當做了耳旁風,在溫度不到是攝氏度的時候出去。
作為張小桐最好的朋友,這并不算什么。
“哈啾!”她打了一個噴嚏。
冬天的海埂大堤上涼風刺骨,湖風裹挾著水的溫度直侵入林夕如溫暖的身子,衣服單薄的她不經打起了冷戰;頭上的暗白色筒狀夜燈照耀出她好看的側臉,以及不斷互相揉搓的雙手。
因為恰好離林夕如家近,就選了這個地方碰頭。
“夕如!”突然遠處傳來的喊她的聲音,她像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不禁笑出來。
再熟悉不過的白綠色校服,里邊罩著的是一個汗涔涔的小女生——正是自己在等待著的張小桐。
“小桐。”林夕如招招手,看著方小桐像一匹快樂的小馬向她沖來,“噗”的一身就撲進了她的懷里,不斷地不斷地磨蹭著,嘴里還發出“嗚嗚哇哇”的奇怪聲音。
“哈哈,癢了啦,別蹭了,汗都蹭到我衣服上了!”夕如咯咯笑道。
“就蹭了就蹭了怎么樣?嗚嗚嗚本姑娘可是受了不少委屈,蹭一下都不行么?”張小桐嘟囔道,她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不會介意的。
“怎么啦?爸媽請你吃飯還有什么不高興的,放了我們鴿子還不爽啊?”
“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嘛。”
“嗯?為什么呢?”雖然知道張小桐這個時間把她叫出來一定有原因,林夕如還是感到不解。
“哎,說來話長啊——哈啾!”張小桐不顧形象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林夕如笑笑,拿出紙巾遞給張小桐。
“哎,要不我們去其他的地方吧?這兒實在是太冷了。”張小桐提議。
“好啊!”
于是兩個小女生就嘻嘻哈哈地攔下一輛的士,向著市中心出發了。
“哇,怎么會這樣!”車上,林夕如聽完張小桐對剛剛發生的事情的描述,不禁發出了感嘆。
“所以啊,真的是超超超超沒有勁的啦!不吹蠟燭,不自己切蛋糕而且沒有小伙伴的生日聚會不叫生日聚會。”張小桐恨恨地說道。
“四層蛋糕耶!”林夕如滿眼的小星星。
“又怎么樣啦?”張小桐不屑道。
“但是四層蛋糕耶!”
“啊啊啊我要瘋了!大不了你生日請你吃!”
“不要。”
“!”
不一會兒,市中心的甜品屋里。
“其實吧,我覺得你的父母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對的耶。”林夕如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張小桐用勺子舀巧克力冰激凌,慢慢地送到口中,感受著冰淇淋在舌頭上融化。
其實她心里明白,只是她自小受到爺爺的熏陶,實在是對那種漂浮著巨大的銅臭的豪宅家沒有什么好感。
準確地來說,甚至有一點微微的恐懼感。
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的爺爺告訴你,你的父親是一個億萬富翁,而你從小到大就對他沒有什么印象,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當然,如同每個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一樣,方小桐并不否認自己狂喜了一陣子,而且這種感覺還持續了幾周,她興奮得甚至睡不著覺,為可能即將到來的生活充滿了好奇心。
接著,就是迷茫。
自己從來都不熟悉的父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為什么他不在我的身邊而是讓爺爺來撫養我?還有為什么爺爺一提起父親就生氣,還叫她千萬不要學自己的父親?
直到一臺自己叫不出名字的超長豪華轎車停在校門口的那一天,張小桐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父親是億萬富翁”帶給她的變化。
她在旁邊學校同學異樣的眼光下窘迫地上了車,一路開到了寬敞到令人無法直視的豪宅,見到了自己從來所沒有見過的華麗裝潢,以及只有在電視里邊才能夠看見的跑車和私人直升機。
當她坐在裝扮得如同公主寢室一般的臥室里時,剛剛的畫面不斷地沖擊著她的頭腦,讓她興奮異常的同時也對于自己即將能夠做的事情充滿了期待。
比如說去游樂場的時候可以想玩多久玩多久,不用擔心錢不夠啦;比如說用直升機載著小伙伴們去孟明湖上空轉悠,在上面大聲喊叫什么的。總而言之,再也不會因為預算不夠而放棄去一些地方游玩了。
張小桐很興奮,但還沒有等她提出要求,媽媽用一句話就將這些所有的愿望給澆滅了。
“小桐啊,等你住到這里來的時候,我們就幫你轉學。”小桐媽媽喝了一口管家泡的紅茶,口感適宜。
“啊?”張小桐不明所以。
“你看,你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兒,當然不能和那些普通人上普通的學校啦!媽媽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一個國際關系學校,去那兒的都是社會上有名分的人的兒女,為了你以后繼承家產當然要先有一個鋪墊。”
“對了,和你爸爸關系很好的劉總家的兒子也上那個學校,這兩天收拾一下,后天你就和他一起去上學。小伙子人長得蠻不錯的,聽說能力也很強,可以多和人家接觸接觸。”
這是什么跟什么啊?張小桐心里想。
還有,讓她轉學?絕對不可能,她不愿意將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情給放棄了。
再說她對所謂貴族學校沒有半點興趣。
自然地,劉總家的兒子自然沒有等到張家的女兒,而張大同夫婦豪宅里的公主房依舊空空。
思緒轉回到甜品屋,一杯巧克力冰淇淋已經被張小桐消滅了。
“他們沒有錯了啦。”她用不銹鋼小勺輕輕地敲擊杯沿,發出了好聽的叮叮聲,“只是對于我爸媽的那種作風,我實在是無法忍受。好像這個世界上除了錢以外,就沒有什么能夠讓他們注意的東西了。”
“不是還有你么?”林夕如說道。
“我不知道。”張小桐搖了搖頭,說:“如果他們真的在乎我,那為什么要讓爺爺來撫養我?”
“。。。。。。”林夕如沒有接話,“因為他們很忙”這種理由,在她看來其實只是借口而已,所以并沒有說出口。
短暫的沉默。
“哎呀不說這些啦,煩死了有沒有!林夕如真是對不起啦,我的生日派對沒有能夠舉辦,讓你失望了!”張小桐說道。
“沒事啦。。。”“怎么能夠沒事情呢?你不是還想把一班的吳曉非喊過來么?”
林夕如的臉瞬間變得紅彤彤,好像一個嬌艷的蘋果一般,讓對面的張小桐好想咬一口。
“說什么那你!”聲音也變得細細的。
“什么,我聽不見?”
兩個女生又嘰嘰喳喳鬧作了一團。
“哎,那你們之間發展怎么樣了?”張小桐氣喘吁吁地問出了核心問題。
“連進展都沒有還談什么發展。”林夕如悶悶地說道。
“不會吧?有人家手機號么?”
“沒有啦。”
“那。。。?”
“本來就是想趁著生日聚會的時候要來著,現在沒機會了。”
“嗯。。。對不起了嘛,要不我幫你去要電話?”
“啊不要了啦,我不想搞得那么刻意,萬一被知道了多尷尬!”林夕如急忙阻止。
“不就是個愛打籃球的笨蛋嘛,沒什么難度的!”張小桐信誓旦旦。
“不用了啦。我想,如果自己連他的手機號碼都要不到,也許是和人家沒有緣分吧?勉強沒幸福。”林夕如喃喃地說道。
“勉強什么,你和人家都沒有接觸,怎么知道有沒有緣分?明天我就去要電話!”張小桐說道。
“。。。。。。”林夕如沒有拒絕,也許她自己也是期待的吧?
張小桐的后背稍稍有熱感,然而因為與體溫的溫差小于半攝氏度,沒有讓她給發現。
兩個女孩不知道,她們兩個剛剛的對話,已經一絲不漏地被幾個成年男給聽去了。
黑色的SUV內,幾個男人竊竊私語,車內儼然已經被他們布置成了一個專門的監聽中心,不斷接收著遠方傳過來的消息。
“老板,是不是差不多可以下手了?”帶著黑框眼鏡的男人問道。
“嗯,等入夜就動手。”黑暗中的一雙黑色眼眸在閃動。
一個陰謀,將親手被他們付諸行動。
命運的齒輪不知疲憊地轉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