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鳶姐,那個男孩還站在門外”門口侍衛眼見著那個少年是跟著尾鳶她們一起過來的,但是尾鳶沒有吩咐讓他進去本以為他站一會兒就走了。可都過去半個時辰了,那小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此時還真不知怎么處理為好。
尾鳶聽到此不由得也頭疼了,剛才吃過飯那小子就一直跟著星琌。
本想讓洛把他強制帶走,可是洛那個家伙竟然說“他不要無心練武的武者”該死的,他平時保護少主的心去哪里了。雖然因為有面具的阻擋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怎么老是覺得他在冷笑。
“叫護衛把人打昏帶走”沒法子這個孩子實在讓自己覺得不安。
“不要”星琌不知何時已經從浴池跑出來了,濕漉漉的頭發溫順的貼在光裸的后背。
“我的小祖宗,你真是要我的命啊。快把浴巾披上”被尾鳶強制披上浴巾的星琌急著要到外面看看。
“行了,我的祖宗我讓他進來行吧!”尾鳶實在拗不過這個大小姐,只好到外面去請那個“少爺”。
門外凌烈的寒風中瘦削的少年幾欲昏倒,連嘴唇都凍得有些青紫。可是他就是咬牙挺著就像邊疆荒漠中的行軍草,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下都可以生存。
“真是的自己怎么還憐惜起這個臭小子,看他也不像是個心智不全的怎么行事如此古怪。”
少年似乎沒發現正在注視著自己的尾鳶,眼神中只有一種單純的篤定,他要跟著那個女孩至于為什么自己也不想知道。直到尾鳶向他示意可以進去,少年的神情才略微有了一絲松動。
悠長的走廊輕輕搖曳著像落葉一樣的銀鈴,叮當的清脆聲響時緩時急。橘色的燈光將墻上的壁畫映襯得如夢似幻,一股淡淡的芷尾草的香氣由遠處慢慢彌散開來,在穿過一層層紫色珠簾后星琌的小身影慢慢的在蒙蒙霧氣中變得清晰。
雪白的肌膚因著溫泉水的高溫變成健康的淡粉色,肉肉的小臂膀在水里使勁撲騰著,團呼呼的小臉上含著時隱時現的梨渦,現在的星琌更像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
其實星琌一早就知道少年進來了,可是一想起他剛剛對自己的不理睬就很惱火,不如就不管他。誰讓今天的溫泉泡的格外舒服呢。
待看清眼前的這一切之后少年不自覺低下頭似乎是覺得有點突兀,不過又平復心情靜靜地坐在浴池旁邊等候。溫暖的空氣讓自己覺得有些疲倦,生平第一次他敢于在沒有任何防備的狀態下小小打個盹。剛被侍從擦干毛發的火狐,搖著尾巴討好的向少年走來,極懶散的在他懷里找個合適的角度睡下。
星琌玩累了,回頭瞥見岸邊的少年已經睡著了懷里還抱著念念。一種被拋棄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隨即悄悄游向岸邊,舀起一瓢水一股腦向少年潑去“下雨嘍”星琌歡快的叫著,旁邊那些知道她耍人把戲的侍女們都是憋著看戲。
尾鳶本想提醒少年,不過今天少主要是沒有整到人估計是不會乖乖睡覺了,至于那只笨狐貍天天挨整也不差這一回,就當自己沒看到吧。
少年猛地被叫聲驚醒,還未待做出反應池水早順著他的頭發衣襟向下淌。火狐倒是跑的比較快,在被攻擊的瞬間身子像蛇一樣騰起可是終究沒逃脫被潑濕的命運。
剛被梳理好的毛發又變得濕噠噠的,粘膩的貼在身上,愛美的心情一下子被打破。想去襲擊害人者,苦于那是自己的主人又不好發作,只能不爽地甩甩身上的水滴再用“干嘛這樣對我”的哀怨表情看著星琌。
而他的小主人正得意洋洋的看他們的窘樣,捧著肚子大笑。一看少主目的已經達到尾鳶便急忙把光溜溜的星琌包好“折騰了一天了,你該去睡覺了吧” 雖然兩個人都是孩子可是畢竟男女有別,要是讓莊主知道自己放一個小子進來看星琌沐浴,估計自己很難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再說那小子是什么表情一副隨時要把少主搶走的樣子,本來以為自己家這個就已經很奇葩了,怎么還有更怪的。
紗攆早已在門外備好,睡熟的星琌任由尾鳶將自己抱到紗攆中。“這下你可以回去了吧”尾鳶輕聲對少年說道。
待看到少年點頭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愿這些不安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瑩白的雪花飛旋轉著從天空中飄落下來,朦朧的雪幕中少年靜靜的佇立直到粉色的紗攆再也看不到為止。
他抬起頭任由調皮的雪花在他的眼中細細的融化。天地間只剩下蘭褐色的天幕和被偌大殿宇環抱著的少年,本應是一副安靜的畫卷卻偏讓人覺得有暗流正在在洶涌。
那小小的身軀里到底包裹著怎樣的靈魂,或許有些事情要到了他浮出水面的時候。
“尾鳶,我可以把他帶著么,就像帶著念念一樣”星琌望著窗外那個傻站著的少年說道。
因為星琌寒毒的關系她自身并不懼怕寒冷,這點寒意還不及她體內的十分之一所以一年四季褚殿閣都是開著窗子,只是苦了她身邊的人。
“少主,他不是寵物而且還來歷不明,我們已經對他很包容了” 尾鳶嘆嘆氣搖頭撕掉星琌剛抄寫完的一篇詩文。
“啊!尾鳶你怎么又撕,這樣撕下去我什么時候才能湊夠一百篇啊” 星琌小姐脾氣很快上來了。
啟沐說只要自己寫完這一百篇詩詞他就會回來,一百篇看起來很快,被尾鳶這樣撕下去估計猴年馬月也寫不完。
“就你這樣歪歪斜斜的字跡怎么可能過關,你要被啟沐小瞧么?” 尾鳶好性子的將宣紙鋪好繼續為她磨墨。
翠綠的紗裙盈盈的隨著窗外卷進來的雪花舞動。這個女子就是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潤脾性,就像這歙硯“澀不留筆,滑不拒墨瓜膚而嗀里,金聲而玉德”。
看來玉臺翼選她作為星琌的侍女是選對了,他正是希望星琌長大了也成為一個有著溫潤如墨好品性的女孩,可惜星琌目前看來完全是朝著相反方向在發展。
“又不聽話了么?哈哈 ”一道亮如洪鐘的聲音傳來,門外走進一名年過半百的武者。
雖年華老去難見當年的俊才風逸但是這份隨著歲月沉淀而體現出的不凡氣度更是讓人折服。只見他身著黑色皮裘,腳蹬鑲著翠玉的墨錦緞子朝天靴,大步流星的向星琌走來,臉上帶著十足的寵溺和關愛。
這就是墨菊山莊的主人——玉臺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