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大會在正午正式開始,群僧念經(jīng)文祈福。眾信徒亦依樣而做。
祈福大會共分三日,第一日僅可食一頓齋菜,第二日便只能食無子果,而第三日便什么都沒能吃。
當然,張騫嶙是個例外。
“喂,你把這些齋菜端到西廂院去。”廚房主事的僧人,終于逮著個閑人,匆匆對她吩咐道。
西廂,父親落腳的地方!心中忐忑,卻還是聽話的端了那些菜過去。
“父親,這里的菜好難吃!”
“好啦,寺中的齋菜不都這樣!不讓你跟來,你偏不肯!”
“我以為會很好玩嘛!”說這話的時候,張青顏心虛的看了一眼正不動聲色吃著飯菜的君子漠。而那人卻恍然未覺。與其說是他不知道,還不如說是他不想知道。張青顏脾氣乖張,雖然受張騫嶙寵愛,可她那脾氣,斷是不能幫到自己的人!
將這些聽在耳里,也將張青顏的心思看在眼里。張纖纖在門口駐足了半響,才端著齋菜進去。
“這是什么湯啊,怎么全是水?”張青顏嫌棄的瞟了一眼那只飄著幾片青菜葉的湯水,用湯勺攪動著。最后生氣的將那湯勺往湯碗中一扔。滾燙的湯水被濺出不少,全數(shù)落到了張纖纖的手上。
手中一抖,端盤中的菜差點被倒到地上。君子漠見此快速的伸了手,才堪堪幫她穩(wěn)住。
但由這么一來,所有的目光便都看到了她的方向。
張青顏看見是她的時候,竟然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扭了頭去,不在看她。
“纖兒,在此可好習慣么?”張騫嶙的聲音倒是輕柔,卻絲毫不見真的關(guān)心。
“回父親話,女兒甚好。勞父親掛心了?!彼⑽⑶讼ィ沽祟^,乖巧的答道。
“嗯,好就好!”張騫嶙淡淡說著,然后開始吃著飯,不在搭理與她。她識相的退去。
走出門的瞬間,微微仰了頭看天空,那即將溢出眼眶的淚,便又倒了回去。其實,她多么希望也能夠坐在父親身邊吃飯,能夠偶爾撒嬌。
一只淡藍色的手帕遞到她眼前,她微微回了頭,便見那人一臉痛惜的模樣。那一刻,他的眼神仿佛刻進了她的心里,從此在也忘不掉。如果說他將她救出那破院是他給她的救贖,那么,他這一眼便是他給的毒藥。注定,他此生會在她心里,占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許是為了避嫌,他沒有講一句話,已經(jīng)從她身邊擦身而過。那抹藍色,些刻是她唯一的顏色。
三日后,祈福大會,順利結(jié)束。而這第三日,也是母親的祭日。
仿佛是為了哀悼,本來前兩天都睛好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
張纖纖起了個大早,很費力的將那口箱子弄到了后山,好在是空箱,并沒有很重。
竟然她說過這箱子中裝著母親生前的衣物,她就要將這些東西燒給母親。如若不然,終有一日回府,她會沒辦法解釋那箱子里的血跡。
因為下著雨,那箱子并不好燃。費了好些力氣,才慢慢點著。
天色已經(jīng)大亮時,張騫嶙才過來??粗蛟谒赣H墓前的張纖纖,心中微微一動,又疑惑的看著她旁邊燃的正盛的火,有一些疑惑。
又想起那日她臨走時撞見過她,她說那是她母親的衣物??墒?,既然是燒衣物,何苦要將這箱子一起燒了?
心中疑惑,卻并不動聲色的對她說道:“纖纖,為父想獨自陪你母親待會兒?!?
那柔情傷感的聲音,讓她心中一頓,說不出的千滋百味。她這樣做,是不是太對不起父親了!畢竟君子漠一兩兩次出現(xiàn)在張府中都顯得不正常。第一次是被抓的刺客,轉(zhuǎn)瞬卻在了父親的門生,第二次身負重傷……
怎么想,這些事不簡單。但她已經(jīng)隱隱感覺得到,他的立場與父親是相悖的。而如今她這么做,便是站在了他的一邊。但想起他的手絹,她還是乖巧的起了身,并無異樣的退后。
張騫嶙看著眼前的墓碑出神,余光正見一件她在時經(jīng)常穿的衣裙,有些詫異的望過去,只當是她的魂魄來與自己相見,但卻發(fā)現(xiàn),那只是那大火中被燃的只剩一點的衣裙。不由怔怔的看了許久。
見他看向那方向,張纖纖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而張騫嶙也是在看到那殘剩的還沒有被燒的木板上那暗紅的印記時,目光一沉。
“纖兒,你這箱子中裝過什么?怎么會有血漬?!睆堯q嶙冷眼看過一旁的張纖纖,語氣同樣的冰冷。
張纖纖努力控制身子的發(fā)抖,慢慢走上前去在那快要燃盡的木塊邊蹲下。細細的看著。然后平靜的開口:“只裝過一些衣物罷了,許是父親看叉了眼,這時只是生了蟲蛀?!?
話剛落音,那殘缺的木塊剛好被燃盡,那一抹異物便沒人能確認是什么東西。張騫嶙見此,意味深長的掃過她的臉。倒也沒有在說話。
一旁的君子漠也是稍松了一口氣,只是還有些心悸。張騫嶙那老賊,既然懷疑了,定然不會就此罷休。
而張纖纖則是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去,她,又騙了父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