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由慕靜帶隊的采購隊伍在掃蕩食堂后,頂著炊事員長憤恨的目光,揚長而去。
“你也不怕人家記恨?”
同為隊友,幽子對慕靜講話從不避諱。
“切!老子來夜鶯號四五年啦,還怕他?”
“隊長最喜歡殺雞儆猴了,你可當心點。”
扶著面具,幽子露出一抹淺笑。
“得了,隊長還能罰我什么?讓我回易思達建方舟號嗎?”
默默捋了捋,好似沐韻能懲罰她的并不多,加之她是唯一的航行長,就算有什么地方不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有懲罰方案的。
幽子只是笑,不再言語。
很快,一群人便在熱鬧繁華的街道上分開,各自領了錢款和清單,奔往各家商鋪,去體驗一下久違的正常生活。
光罩虛擬下的白晝,人來人往,卻不顯匆忙。這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在街上都一副慢慢悠悠的樣子,不似地表城市的快節奏生活。
“我們去哪?”
在街上閑逛了幾圈,幽子戴著金屬面具的怪異模樣也被行人瞅得心底發毛,索性摘了,換上太陽眼鏡。
“火器鋪,調研。”
黑色太陽眼鏡底下,少女綻出一朵笑容,高傲地掃了眼身后,笑意漸深。
又串了幾條街,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拐入一條小巷子。或許得感謝當地管轄,不嚴謹的治安縱使這里四通八達。
噠噠噠。
堅實厚重的皮靴踢在擬化成青石板的鋁合金上,發出金屬特有的脆響。
縱深千里的巷子瞬間回蕩起兩人的腳步聲。刷了復古漆的房屋在后退,巷子依然綿延,復古屋檐下的隱藏攝像頭正一眨不眨地攝錄畫面。
嘀嗒。嘀嗒。
屋檐在漏水。
咔噠。咔噠。
腳步聲停止。
“夠深了,不快點解決,多影響任務。”
一身著黑色風衣,戴著黑色太陽眼鏡的短發女子緩緩轉身,手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多了把匕首。
“行,聽你的。”
另一個同樣戴著太陽眼鏡的人,面容帶笑,稍矮另一個人,但迸發出來的氣勢,明顯不分上下。她沒拿出武器,揣著衣兜立在一旁。
見此,一路躲躲藏藏的那群人也便走了出來,一下子涌出三四十個,要么膘肥體壯,一身腱子肉,要么目光犀利,滿腹算計。
“嘖,人有點多。”
“幽子,打群架我們編組可不能認輸。”
一旁的慕靜仿若無覺,笑嘻嘻地瞥了眼那個高高壯壯的方向,不以為然地倚在墻上,面色淡定,甚至在笑。
“也對,上至隊長,下至慕靜,誰上學時候沒打過群架?”
“你這什么意思?妮娜就是三好學生嗎?”
慕靜炸毛。除了隊長沐韻,他們幾個的排行確實按照身高來,但妮娜與慕靜一個身高,因此,慕靜一直對妮娜排在她前頭耿耿于懷。
“是是是,大家都不是什么三好學生,行了吧?”
幽子頻頻點頭,隨后挪出一個位置,示意慕靜過來共患難。
“嘖嘖嘖,要是葉珝在,這場面還輪得到我們?話說回來,人丟了這么久,隊長咋還不急?真去執行什么任務了?”
編組少了個重要戰力的確是件大事,但沐韻淡定了幾個月,加之葉珝平日里存在感極低,都要讓慕靜忘記葉珝脫離隊伍好久了。
“廢話真多!”
未等幽子回答,那伙人已經沖了上來,刀槍棍棒一應俱全,卻不料那兩人赤手上陣。
纖細的胳膊與厚實的肌肉撞擊在一處,滾燙的作戰服衣袖瞬間將其燒得通紅,隨后,一記強有力的抬腿,將一個大塊頭蹬到十米開外。
手掌一揚,近乎是有所準備地攔下來自后腦勺敵人的偷襲。幽子一個超乎尋常的扭身,以極為刁鉆的角度反手扣住木棍,頃刻將其捏碎。
反觀慕靜,同樣出身一個編組的人,其身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更別提慕靜是個喜歡動腦子的人,能使陰招那絕逼不要蠻力。
哐哐哐!
近乎拳拳到肉,被慕靜痛捶的那人找不著絲毫余力去反擊,只顧著哀嚎與躲避,可偏偏慕靜每次都能預判到他的躲避地點,讓他十分痛苦。
嬌小的身軀在大個子懷里上躥下跳,沒一會就將那人折騰半死。
“沒有經過強化,是普通人。”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明白對方眼中的意思。
“浪費時間。”
緩緩吐出一口氣,慕靜百無聊賴地抖了抖手腕,隨后倚著墻不管事了。
“還不滾?”
冷冷的一個抬眼,雖沒有沐韻的七成功力,但也足夠呵退這群烏合之眾。
無非是街邊混混,這種人慕靜中學時候見多了,也打多了,這會子倒是沒興趣了。
一群人來的快去的也快。
“OK,完成第一步調研。這里的人戰斗力,真沒意思,還不如在易思達。”
慕靜搖著頭,在手環彈出的界面上指指點點一陣,隨后才仰起臉,看向某個方向,露出一抹淺笑。
“怎么了?”
“七號火器鋪,私營。走不走?”
……
光罩模擬的暖光打在一間古樸復式建筑上,屋檐下垂掛兩只紅色燈籠,庭院寂靜,鋪著鵝卵石的小徑綿綿延延向大敞著的木門而去。
推拉式的大木門內側,放著一只矮桌以及坐墊,桌上剛沏好的熱茶此時冒著滾滾白煙,精致瓷盤上擺著桂花糕。
扣扣。
大木門正對著的院門被人敲響,擾亂院內寧靜的同時,一塵不染的庭院中,正值季節的桂花樹飄落幾枚花苞,讓院中靜坐著的老儒微微嘆息。
“這里是后院,買東西到前門去。”
很快,一道滄桑的男音從院墻另一側傳過來,制止了慕靜再一次敲門的打算。
“老東西啊不是,老人家,前門關著,我家船長要貨要得急,你通融通融,行嗎?”
硬生生掐斷那惹人不快的話語,慕靜清了清嗓子,開著變聲器說道。
爹里爹氣的聲音不光是聽著的幽子,就連慕靜本人都有點嫌棄自己。只不過沒想到居然對里頭那位管用,大門緩緩開啟。
“哪艘船?船長叫什么?”
大門邊上的老人頂著一雙睜不開的眼睛,鬢角斑白,說話的時候連續咳了三兩下,虛弱得像個久病臥床、行將就木的人。
“威虎號,我們船長叫巖席。”
反正威虎艦隊也不在易思達空間站07號,慕靜張口就扯,也不怕威虎有沒有進入對方的黑名單。
只不過,老人緩緩地遲疑一聲,讓兩人心底一個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