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警戒所成員快步上前，粗魯地將林天摁倒，從上到下仔細搜索了幾遍。

林天臉色一變，強行按住竄上來的怒火，也不吭聲，任由他們擺弄。自己選擇了投降，再裝出一副鐵骨錚錚樣就顯得多此一舉。搜索完，他被單獨帶到一邊，夾在包圍圈中。

透過人縫，薩那等人望見林天臉上故作順從的神色，只覺得嘴里發苦。要不是因為自己犯傻，他早就逃出去了，也用不著留下來受罪。想到這里，每個人都心如刀割。除了自責外，林天不畏生死的豪情也深深感動著他們。薩那等人互相對視著，什么也沒說，但每個人心頭都深深徘徊著莫名的情緒。

林天放棄逃跑，一方面是因為洛克的提示，但最關鍵的是看到秋莎對他不停眨眼。秋莎上士向來很嚴謹，既然做出不正常的舉動肯定在暗示什么，出于想弄清事情來龍去脈的緣故，他選擇留下來。

今天發生的事處處透露著詭異，大暴亂、攻擊監獄、遭遇伏擊和窩里斗，同一天突遇這么多變故，要說沒有陰謀打死他都不信。尤其是自己，從空中驚魂到被動成為城市英雄，仔細琢磨琢磨，這兩者鐵定有聯系。而洛克又讓自己留下來，甚至不惜以人格擔保，這又是啥原因呢？

仿佛從絲蕾星離開，就有一雙巨手從背后推動著事情發展，這一點從劫持事件中就能找到一些端倪。難道是巧合？

“林天，跟我來。”洛克打斷了他。

“所長。”執行官凱爾擋在林天身前，他接到的是警戒中心李青警司直接下達的命令。

“小凱爾，有什么問題我來負責。”

“是。”望著老洛克憔悴的面容，凱爾心頭一軟朝后退去，他不想讓洛克失望。行動隊包括自己在內都是洛克一手帶出來的，哪怕洛克犯下天大的罪，他們也不敢對他不敬。虎毒不食子，反過來也一樣。自己擋住林天，也僅僅是做個樣子而已。

好戲來了。

林天暗暗興奮，跟著洛克上樓。所長辦公室在二樓，他從未進去過，第五警戒所他最熟悉的便是星域空間，其他地方他很少去。

門開著，房間內很簡單，最吸引人的是“公正、公平”四個大字。

洛克留意到林天目光的變化，尷尬笑著道：“很假，是嗎？”

“天底下又有多少是真呢？”林天隨意坐下。

“呵呵，老頭子我也想看開，可是越強求自己越陷的深。早年像你這般歲數，那是多么自由灑脫，抬頭便是天，回頭就是海，可惜再也回不去。”

林天明白他的處境，就像父親一樣，圈子越大、牽扯越深，責任也越大，這些都是成正比的。狠角色成立時就十幾個人的規模，上天入地無所不懼。打一槍放一炮，被逼得緊了就找個偏僻地躲躲風頭。如今，以往的無拘無束早已不復存在，所以類似自己這樣的新生代才會打小就被扔到地獄訓練營。

“活的這么辛苦，倒不如換個環境試試。”林天回應著。

“舍不得。”洛克實話實說。這里比自己的家還像家，付出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現在卻要被掃地出門，從主人變為被拋棄的棋子，突如其來的落差任誰都無法忍受。

他留戀地四處看了看，良久才回到正題。

“知道我為什么阻止你離開嗎？”

林天搖搖頭。

“幸好你沒有意氣用事，當你雙腳踏出警戒所大門就標志著你的叛離之路開始。叛離警戒所，這個罪名比一級殺人罪還嚴重，下場要么被擊斃要么被永久關押。如果被擊斃還算幸運，至少一了百了。”

“謝謝。”林天站起來鞠了個躬。

“你的天賦讓人羨慕，所以我不愿看到一名天才因為沖動而夭折。而且這件事和你們沒關系，我一個人就夠了。”

“能告訴我嗎？”林天很想知道實情，無辜而死的伙伴難道就這么白白犧牲？冤著死是最可憐的死法，林天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不瞑目。還有，讓自己留下來真的像洛克所說僅是阻止我叛離？

“依照所收集到的情報來看，應該是一場精心謀劃的刺殺行動。從引發城市騷亂開始，一步步調動我們和警方的人手，然后攻擊監獄將我們全部套進去。這是我原先的看法，不過當你們在城北監獄外遇上兩批敵人后，我才明白對方的行動并不是只針對我們，而是想分散另一撥人的注意力。最后，他們成功施展了障眼法，在我們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四大監獄時進行了暗殺。不得不承認，對方做得十分漂亮。不過，在他們完成暗殺后我仍然相信所有人又被耍了一把。如果沒有，那么刺殺一個人的代價就太大了。”

“所長，哪里的刺殺？”

“世紀博物館的珠寶展，那兒原本里三層外三層都布滿警力，然而刺殺前僅有三十名實習警衛。大廳被炸成廢墟，受邀來剪彩的嘉賓和專家組全部死亡，大量昂貴的寶石失蹤。博物館的監控程序被破壞，主街道的攝像頭僥幸記錄了全過程。”

“噢？拍到是什么人干的嗎？”

“領頭的沒戴面具，但隔得遠拍的不清楚，有點像你的熟人。”

“誰？”林天一震，好似想到什么。

“大盜羅瑞。”

林天猛然一拍大腿，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怪不得！怪不得總隱隱覺得有雙手一直在背后操控著，果然如此。

“你想到什么了嗎？”洛克好奇地道。

“讓我好好想想。”林天把和自己有關的事串聯起來，仔細挖掘著彼此之間的聯系。

星際航班中羅瑞被跟蹤者逼出來，然后自己出手，被媒體塑造成城市英雄。當時林天就感覺不對勁，有諸多想不通的地方。首先，劫匪布置的是死局，羅瑞根本逃不出去除非有其他人配合。恰巧他在場，聯合羅瑞滅掉了劫匪，理所當然地成為城市英雄。這里面又有疑點，媒體為何趕到后只認定是自己呢？為何不搶先報道劫持的經過？所以他猜測媒體是預先設計好，而且即使自己不出手也會有其他人冒出來當英雄。接著是新人營首次執行任務，然后遭遇伏擊。為什么會在警戒所門口被襲擊？為什么先前派出去的行動隊沒事？只有一個答案能說的過去，就是一直有人盯著自己。為什么盯著自己，因為他被成功塑造成英雄，成為幕后黑手甩出去的棋子。自己成為魚餌，警戒所又被自己捆綁在一起，那么新人營遇伏則是必然的。

而羅瑞在康納州出現，預示著他的目標是世紀博物館的珠寶展，吻合了博物館變成廢墟和大量寶石不翼而飛的事實。這也是事先安排好，所以洛克不相信對方的后手僅僅是為了刺殺的推論很容易就能得出。那么對方到底想干什么？

林天說出自己的猜測，于是便看到一張恍然大悟，接著欲哭無淚的臉。

洛克喃喃地道：“這么說，我們這么倒霉就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