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妄稱醫(yī)術(shù)超群啊。”

把完脈大夫嘆了聲，“這位姑娘身體耗損極為嚴重，按理說，如此耗損，怕是已經(jīng)殞命了。

還好端端的活著，著實稀奇。”

洛長歌眉頭緊鎖：“需要吃什么藥，大夫您盡管開藥，不論多貴我們都能承受得起。”

“和貴不貴的無關(guān)，是老夫不敢開藥方。

若是一個差錯，極有可能把尚且吊著命的姑娘，給治死咯。”

老大夫也是個敢說的，留下一句話，就拱拱手，打算臉出診費都不要就離開。

“大夫留步。”洛長歌叫住他，“既如此，還請大夫看看我姐姐的腳。”

*

年歲迷迷糊糊間，腳丫子像是被羽毛輕輕拂過，癢得她在睡夢中就笑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洛長歌的腦袋杵在床尾。

而她的腳，正被他拿在手中。

“別動，上藥呢。”

一個愣神，腳已經(jīng)被洛長歌放下了，“大夫說了，你這腳怕是無法再走路，最好這幾天都歇著。”

“那你的傷呢？大夫怎么說？”

“我的傷普通大夫是看不好的，我只讓他給了些止血的藥，敷個幾天興許就能止血了。”

這話年歲不信。

丹藥都沒辦法止血，尋常止血草藥就能？

“歇息一晚，明天補充一下干糧，我們買輛馬車上路吧。”

“可是……”

“坐馬車又不用走路，不也是休息？

比起我腳上的泡，你的傷重多了。

僅是幾個水泡就疼得我想哭，你渾身都是傷，得多疼？

你才幾歲啊，你不心疼自己，我都替你心疼！”

洛長歌抿抿唇：“那就聽你的。”

“大夫給的止血藥呢？”

洛長歌趕忙把要起身的年歲給按下去：“你腳上的藥我才剛給你敷好，別白費了我一番功夫。

止血藥我自己會上，你就好好休息便是。”

“怎么，你還能把腦袋和手調(diào)換位置，轉(zhuǎn)到后面去？”

洛長歌：“……”別說了，有畫面了！

“那我上好前面的，你在幫我敷后背？”

“快去啊。”

洛長歌走到屏風后面，雖然知道止血藥對他的傷效果微乎其微，還是認真細致的抹了起來。

年歲等到又要睡著，洛長歌才走出來。

小少年蒼白的皮膚布滿傷痕，真的是很礙眼了。

等同于無暇的極品白玉裂了很多細痕，便是極品白玉不是自己的，也忍不住心疼。

年歲下手很輕，給他上好藥，便接過繃帶纏上。

“大夫說過一天換幾次嗎？”

“滲血便換。”

得，年歲覺得，今晚她可以不睡覺，就盯著洛長歌的傷口了。

折騰了一晚，第二天兩人便退了房，問了買賣馬匹車輛的地方，一個一瘸一拐的走路，一個虛得眼眶泛青。

好巧不巧的，在鬧事中，洛長歌和年歲瞧見了幾張熟面孔。

是昨天午時后城門口遇上的村民。

其中兩個像是跟他們熟識，還笑著打了個招呼。

等他們禮貌性的回以一笑，沒走幾步又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在說。

“瞧，我就說他們已經(jīng)成親了吧，你們還不信。”

“就是，要不是尋思孩子尚小，怕臉皮薄沒辦禮，我們都能討一杯喜酒喝呢。”

洛長歌和年歲對視一眼，一個偽小孩，一個真·半大小孩兒，尷尬得不知該說什么。

只好當做沒聽到，繼續(xù)往前。

但那些人并不想就這么放過他們。

“現(xiàn)在的孩子了不得了喲，洞個房也得來鎮(zhèn)上的客棧。”

“看他們的樣子，我都不知道該同情富戶家的千金好，還是漂亮的童養(yǎng)夫好了。

一個連道兒都走不順暢，另一個更是一副虛弱的模樣……”

年歲腳一歪，要不是洛長歌眼疾手快扶住，準能一頭栽下去。

兩人齊齊看天。

這特么車都照著臉壓過去了，著實招架不住。

他們還是根正苗紅的孩子啊！

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

兩人被虎狼之詞給說得耳根子都紅了，默契的加快速度，第一次煩惱修士的耳聰目明。

到了買賣馬匹車輛的地方，價都沒講，洛長歌把年歲往車里一塞，擠出一絲靈力，驅(qū)趕著馬車去買補給。

把該買的都買了，一刻都不帶停的，遠離了讓他們尷尬的城鎮(zhèn)。

年歲在車廂內(nèi)，洛長歌坐在車轅上。

兩人誰都沒有打破沉默。

如果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倒還好。

一個離凡俗界說的及笄不遠，另一個自小便生長在三教九流之地，裝作不懂，只會更尷尬。

“咳，凡俗界的成衣，還挺好看的哈。”

年歲眼睛盯著順道買的普通衣衫，沒話找話。

洛長歌也順勢接話：“比起我們身上的法衣，確實還能入眼。”

“那我先換上，等我換好了咱們調(diào)換一下。”

“……”洛長歌沉默一瞬，“你會趕馬車？”

“你不是會嗎？我聰明得很，你隨便教我一下，我肯定也能。”

洛長歌輕笑一聲。

真是夠有出息，理直氣壯的讓一個比她小的孩子教習。

等年歲換好撩開車簾，洛長歌仔細打量。

“好看嗎？”

“尚可。只是布料太差，款式也太過老舊。”

不看臉的話，年歲這個年紀，就算穿著粗布也極為鮮活。

當然，洛長歌昨夜仔細看過年歲的臉，其實她的眉眼和唇，以及臉型都極為出眾。

若是沒有黑痣，鼻子再小些，便是有胎記，也能品出幾分美來。

可能是看習慣了，也可能是年歲換了合身的衣服，洛長歌竟覺得，眼前的丑姑娘也并沒有第一眼看到的那樣丑。

看久了，還覺得挺可愛的？

“想什么呢，叫你兩聲都不回答？”

“怎么了？”

“教我趕馬車啊。”

洛長歌看著迎風晃蕩的黑痣上的長毛，立馬把剛剛覺得她可愛的想法收回。

哪兒有缺陷他都能接受，就那帶毛黑痣，他忍受不了。

有黑痣就算了，怎的還有好幾根長毛呢？

她就沒想過把毛拔掉？修剪掉也行啊。

“又發(fā)呆！還看著我的黑痣發(fā)呆！干什么，對它有什么意見？”

洛長歌眼皮子一跳，專心給她講解靈力的控制。

也不知道是哪兒蹦出來的散修，連著都不會，現(xiàn)在還活著，真是個奇跡了。

洛長歌再度感嘆。

年歲是個好學生，學得認真，也會得極快。

練氣期修士的靈力是能外放的，只是靈力不如筑基期扎實。

年歲初初學會控制靈力，暫時還不能稍長時間的維持外放。

便通過控制馬匹前行，將靈力熟練到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