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間對趙天成的評價,即使沒有人提起過,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說過,他和他自己不是同一個人。
此話一出,連喜嬤嬤也不再說話了,她別過臉抬手抹淚,這些年他們一直不讓趙天成去面對這些,卻沒想到還不如一個陌生丫頭想的周全。
也許是面前熱茶飄出的熱氣熏了眼睛,趙天成覺得眼睛有些模糊,連帶著心口也發脹。
努力克制了好一會兒,趙天成才將這情緒壓下去,他對賀桃笑笑,“不叫就不叫,本來就不應有這么些規矩。”
對面的人坐的很端正,加上她本身自帶的莫名氣質,很難想象她先前是在外面流浪。
“但總要有個稱呼,我又比較特殊,你說你想叫我什么?”
賀桃低頭思索一番。
叫神明?
太奇怪了,跟什么邪教一樣。
叫趙天成?
太無禮了,畢竟人家還是儲君。
靈光一閃,賀桃抬頭,她驚喜道:“叫老爺怎么樣?”
“老爺?”
賀桃點點頭,“對,老爺。一家之主不就應該叫老爺嗎?”
反正以前家里的下人都是這樣叫賀桃的父親的。
“老爺?”趙天成嘟囔了一聲,他的父親已經去世,按照民間的禮儀,可不就是該改口叫他老爺了嗎。
這女子想象力也是很清奇,他才剛剛過完十七歲的生辰
他苦笑一聲,“好吧,就叫老爺吧。”
喜嬤嬤在一旁也不再說話,剛剛給她的沖擊太大了。
即使她心里覺得,無論怎么樣趙天成都是儲君,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但是她還是沒吭聲,以后只要趙天成開心就好了,她在心里想。
趙天成應下之后賀桃明顯情緒好了很多,她笑著打了個響指,“那我以后就叫你老爺了。”
夏天無手指輕輕敲了下桌子,他心里是有一些不好受的,待在趙天成身邊這么多年,大亂之后五年,他們沒有一個反應出來這個問題。
“那我們呢?”夏天無在想要不等趙羿回來他們三個拜個把子算了,以后就以兄弟相稱。
賀桃晃晃腦袋笑,“你們就繼續喊殿下唄,你們又不是我,你們叫的殿下是與你們朝夕相處的殿下,與外面的那個也不一樣。”
“對對對”喜嬤嬤連忙應聲,“我們叫的殿下與坊間的也不一樣。”
算盤打散,夏天無聳了聳肩,“…也是這個理。”
賀桃樂的咯咯笑。
她心里是打了一些小算盤的,她的神明,得有一個她獨喊的稱呼。
她與夏天無他們也不一樣。
“那你呢?”趙天成跟著她笑,“我們以后要叫你什么,你一個姑娘家,總不能真的叫你狗花吧?”
“也對。”
賀桃腦海里一閃而過一個念頭,她剛剛居然想把自己的真實名字告訴趙天成。
今天她這是怎么了…
先是失態盯著他看,差點兒把自己的氣息泄露。后是心里發脹,像是心房被溫柔的水填充。
太奇怪了...
賀桃搖搖頭,用力想把自己的不正常甩掉,她雙手撐著下巴看向趙天成,“那老爺你給我起個名字吧。”
趙天成正有此意。
他看著賀桃想了一會兒。
賀桃依然在笑著,雖然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可能是因為開心吧。
趙天成很喜歡看她笑。
她的笑像是冰雪初融的那一天,太陽東升帶來第一縷朝陽。
“你就叫朝陽吧。”他說,“冰雪消融,朝陽初升的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