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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眼萬年

翌日。

噗呲——

寒流已過,雪地結(jié)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一臉踩下去,猶如灌水的雨靴,那股噗呲噗呲的感覺,讓人停不下腳步。

季良緊了緊身上的鹿裘,眼神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沒有發(fā)現(xiàn)危險!

他一手持刀,一手抓著一摞繩索,朝著昨晚的地方走去。

冰天雪地的,他陷入了食物危機(jī)。

當(dāng)下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昨晚那只大貓了。

兩公里的距離,花了半個小時。

一方面是謹(jǐn)防雪坑,另一方面則是他需要注意四周,免得出現(xiàn)什么兇猛的野獸,對他發(fā)動攻擊。

大貓依舊靜靜躺在古樹下。

虎死余威在!

光是看到那龐大的身軀,就讓人從頭涼到腳。

盡管已經(jīng)身死,但依舊讓季良下意識的握緊長刀。

實在是這股氣息太恐怖滲人,無形的威勢像是塊重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本能的屏住呼吸。

這頭雄虎的樣子和東北大貓模樣差不多,只不過個頭足足大了好幾圈,光是趴在地上就有季良腰部高。

而他也知道這頭大貓是怎么死的。

淡黃色的毛發(fā)沾滿厚厚的血痂,混雜著冰霜,凝固在一起,目之所及,布滿一道道大大小小的爪痕、咬痕。

季良轉(zhuǎn)了一圈,最后看向大貓的左側(cè)腹部,那里有五道猙獰恐怖的傷痕,從脊椎骨一路延伸到腹部,皮肉翻滾,骨斷筋折,露出大片鮮紅的內(nèi)臟。

這是?!

季良量了量大貓的爪子,比比劃劃,倒吸一口涼氣。

“附近還有一頭大貓!!!”

兩虎相爭,必有一死!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種級別的大貓,他根本就滑不動。

而且從這只雄虎身上的傷勢可以看出,它經(jīng)歷了一場極為慘烈的搏殺。

有兩種不同的生物在攻擊它,那種生物數(shù)量極多,但個頭要小一些。

季良臉色很不好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先不管那么多了,把這頭大貓分割,分批次帶回去!

身為一名屠夫,他對于動物的結(jié)構(gòu)還算熟悉,雖然是不同的物種,但大致上都有點類似。

挑斷筋膜,順著軟骨關(guān)節(jié)切割。

不得不說,這只大貓的防御力實在強(qiáng)悍,季良順著傷口,連割帶鋸了半個小時,才勉強(qiáng)將一條后腿卸了下來。

將這條重達(dá)兩百多斤的后腿搬上車,他將手里的粗繩往身套幾圈,開始一步一步的往回拉。

這是他用圓木制作的簡易滑板車,在雪地行走省時省力許多。

但依舊如二哈在雪地里拉著一架雪橇,上面坐著一位三百斤的胖子。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在來來回回的七次后,終于將這頭大貓拉回客棧。

季良站在客棧大廳,臉上樂開了花。

這頭將近兩千斤的大貓,足夠他吃好久了,省著點吃,甚至能夠吃到這個寒冬結(jié)束。

畢竟冬天的肉又不會壞,天氣暖和了他還可以做成熏肉。

今晚吃點啥呢?

要不把黑大帥和瀟灑哥煲了?

他目光落在那兩顆砂鍋大小的蛋蛋,眼中閃爍一抹思索。

算了,萬一原地爆炸,那就慘了。

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將這一團(tuán)團(tuán)碎肉搬進(jìn)一個空房間。

再將那一小塊熏鹿肉吃完。

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季良手掌剛搭上朱紅色的大門,忽然神色一動,看向昨晚來時的方向。

一陣陣歡快激昂的樂聲,從黑暗中傳來。

嗩吶聲?!

百般樂器,嗩吶為王!

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他快速將半扇大門關(guān)閉,而后留著一小半的門縫,靜靜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樂聲由遠(yuǎn)及近,還夾雜著敲鑼打鼓。

兩顆紅艷艷的燈籠,從斜坡下探出,在黑夜中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隨后。

一頂大紅轎子出現(xiàn)在黑暗中。

由四個壯漢抬著,身旁還跟隨著十多個穿著喜服的人,有男有女,或是提著燈籠,或是敲鑼打鼓,又或是吹著嗩吶。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是結(jié)婚隊伍?!

季良不由得握緊手中的長刀。

紅色的轎子嶄新鮮艷,華貴的錦簾上印著一個個金色的圖案,模樣有點像是符號,裸露在外的木材在紅燈籠下金光閃閃,像是涂抹著一層金燦燦的油漆。

讓季良想起寺院大雄寶殿上,長年受到香火熏陶的佛像。

華貴、精美、肅穆、威嚴(yán)——

這一小會的時間,這婚禮隊伍已經(jīng)到了客棧正門口,并沒有停留的趨勢,反而一路向著岔路口而去。

季良暗松了一口氣,凝目望去。

木窗垂落著一層薄薄的紅紗,清晰的看到里面端坐著一道人影。

鳳冠霞帔,一身精致大紅袍,雙手下垂疊在腿上,頭上同樣蓋著一層薄薄的紅紗蓋頭。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眼神,轎中人影輕輕一撇,亮起一雙如水的眸子,視線瞬間與他在虛空中交匯在一起。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因為這只結(jié)親隊伍就這么停了下來。

連敲鑼打鼓和嗩吶聲都微弱了下來,十多號人都直勾勾的望著他。

空氣一時間陷入膠著狀態(tài)。

被這么多人看著,而且還有這么多大漢,讓季良渾身不自在,他緊繃著一張臉,張了張嘴,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后只能悶哼一句:

“她的膀胱她的膀胱……”

略微走調(diào)的歌聲,又引起了結(jié)親隊伍新的變化。

一個紅衣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從隊伍脫離出來,腳步輕快的走到客棧門口。

“這位公子面生的很,應(yīng)該是剛來此地吧?”紅衣小廝拱了拱手,一臉客氣。

“嗯,沒錯,我是原先客棧掌柜的遠(yuǎn)方親戚,特意過來接收家族財產(chǎn)的。”

季良也學(xué)著拱了下手,臉上擠出一抹微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如此客氣,他也不好板著一張臉。

“這樣啊。”

紅衣小廝笑著點頭,手里稍稍摸索,從袖口掏出一個紅色荷包,遞了過來:“相逢即是緣,這是我家小姐送給掌柜的禮物,一份小小的心意,分享這喜慶的日子。”

“這……”

季良愣在原地。

他還以為別人要過來打他呢,都準(zhǔn)備抽刀砍人了,沒想到這是來送紅包的,這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季良沒有伸手接這個秀氣的紅包。

鬼知道里面了什么東西,萬一是迷藥春藥之類的,他很可能晚節(jié)不保。

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猶豫,紅衣小廝再次笑道:“掌柜莫要拒絕,既然您接手了這家客棧,那么日后我們還會有交集,這次就當(dāng)交個朋友。”

“日后還會有交集,你們住在這附近?”季良詫異的開口。

“沒錯,十里之外有一莊子,名叫衛(wèi)家莊,我們便住在那里。”紅衣小廝點頭回應(yīng)。

“衛(wèi)家莊……”季良指了指紅轎子,一臉的不言而喻:“那你們怎么?”

這烏漆嘛黑的,抬著一頂紅轎子到處竄,簡直能嚇?biāo)纻€人。

也就他膽大,勉強(qiáng)能夠接受。

“這……”紅衣小廝扭頭望了一下紅轎子。

季良順著他的目光,只看到轎中的人影輕輕點頭。

紅衣小廝這才繼續(xù)開口:“我們小姐本來要遠(yuǎn)嫁百里之外的,但因為新郎突發(fā)疾病去世,親都還沒結(jié)呢,現(xiàn)在又迎回來了。”

“新娘子白天出門,如果遇到這種情況,要回來的話,必須晚上走,這是我們這片地域的習(xí)俗。”

“這習(xí)俗真是詭異!”季良心頭念叨。

新郎死了,難道不應(yīng)該守寡等扒灰嗎?!

怎么就抬回來了,而且還是個值得喜慶的日子?

看來這兩方人,明顯存在著什么齷蹉。

季良也懶得去思考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想了想,還是伸手接過這個秀氣的荷包。

本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隨意的說了一句:“天黑雪滑的,你們要不要休息一番,明日再走?”

“這……”紅衣小廝愣了愣,扭頭轉(zhuǎn)身。

在季良驚愕的目光中。

靜坐在紅轎子中的人影,輕輕頷首。

“那就麻煩掌柜招待一下了。”紅衣小廝再次拱了拱手。

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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