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茶杯碎裂,遠(yuǎn)處終于傳來了人聲。
“影兒,睡了嗎?”
隨著敲門聲響起了蘇夫人慈愛的聲音。
“母親,什么事,我剛睡下。”
里面一陣衣服簌簌聲,顯示著主人正在穿衣,過了一會兒,房門才打開一條縫。
“母親,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何以帶陌生人前來?”
房門大開,蘇清影外面罩著一件淺藍(lán)色外袍,黑發(fā)披散,雪白的小臉如同冰玉,冷冷地看著外面站著的一群人。
“沒事,影兒不要害怕,這是李將軍,正在抓捕盜賊,全府搜遍了,只剩下你的房間沒搜了。”
蘇夫人無奈地指了指身邊的李赫。
“母親,我現(xiàn)在還是待字閨中,這位李將軍難道不曾考慮我的閨譽(yù)嗎?”
蘇清影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配上沒有表情的臉,更添凜然。
雖然根本不在乎什么閨譽(yù),但她知道這種理由應(yīng)該能阻止這些兵士搜房。
李嬤嬤雖然啰嗦,有些東西卻很有用,就像她說的,自己只要端起臉色,便能讓面對的人仔細(xì)斟酌。
蘇清影是不想進(jìn)宮的,但是對自己有用的東西,卻是牢牢記在心間,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機(jī)會擺脫進(jìn)宮的命運(yùn),只是盡著一切努力,來追求一份自由。
“這……”
蘇夫人為難地看了眼李赫,她何嘗愿意領(lǐng)人來搜蘇清影的房間,若是壞了女兒的清白,損失的是蘇家的利益。
蘇清影借機(jī)打開了房門,房內(nèi)的一切一覽無遺,房間深處只有一張雕花大床和珠簾屏風(fēng),被褥散亂,顯示主人剛剛起身,靠近房門的是八仙桌和圓凳,桌上擺著幾塊茶杯碎片,隱隱有血跡縈繞其上。
“這是怎么了,影兒,你受傷了!碧荷那個死丫頭呢?”
蘇夫人看向蘇清影,焦急地問著。
“母親放心,只是手指割破了個小傷口,是女兒讓碧荷到偏房去睡的,你別怪她。”
蘇清影抬起包裹著白布,卻微微滲血的傷口,故意舉到蘇夫人和李將軍面前。
“蘇小姐的閨房看樣子并無賊人,那在下告退了,輯賊要緊,無暇向侯爺告辭,請夫人代在下向蘇大人問好。”
李赫不再耽誤,轉(zhuǎn)身就走。本來眼尖看到地面上隱蔽之處的血跡還有所懷疑,看樣子是他多想了。別人不知道,他作為皇帝的心腹,卻知道蘇二小姐即將代替蘇大小姐成為皇后,即使不得皇帝喜愛,未來皇后的面子能賣就賣一下。
“碧荷,還不去給小姐拿傷藥來,影兒,你可要注意身體呀。”
蘇夫人拉起蘇清影的手叨念了一會兒才向回廊走去。
“小姐,傷藥,我替您包扎吧。”
碧荷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要不是小姐剛剛開口,夫人定要罰她。
“不用,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人都走了。”
蘇清影等到聽不到腳步聲才走向床邊,微彎下腰,看著緊貼床板的離殺。
離殺松開了使勁抓住床棱的雙手,慢慢地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再也無力掩住身上的傷口。
一只雪白的柔荑拿著巾帕掩住了流血的傷口,輕輕地扶起他,扶著他離開了冰冷刺骨的地面,扶到了溫暖的床上。
離殺看著少女冷漠的臉,卻感受到了她心中的一絲熱誠。有時候,相遇就是那么奇妙,相處就是那么無法言說,他們只是幾句話,幾個動作眼神的交流,卻像是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內(nèi)心一般。
“你摘下蒙面吧。”
蘇清影看著離殺臉上的冷汗已經(jīng)濡濕了蒙面巾,有些擔(dān)心地說著,這個男子滿身的冷漠,讓她熟悉,讓她想要關(guān)心他,她心中明白,那是一種同類的感覺。
輕抬手,想要替他摘下蒙面,卻在對方突然戒備的眼神下,若無其事地放下了蔥白的小手,向著桌邊走去。
“看到了我的真面目,不怕我殺了你嗎?我可是刺客。”
離殺看著走向桌邊拿起金瘡藥的女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提醒著她。
“不怕,我知道你不會為了這個殺了我的。”
蘇清影看了他一眼,卻還是解釋了一句,正因?yàn)槭煜ぃ粤私猓@個男人也許手上染滿鮮血,卻絕不是一個嗜殺之人,他們太過相似,了解他,正如了解自己一般,如此的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