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依照這座城市的人們的習慣,在中秋佳節這一天都會去西城的江邊看煙花。蓮姨他們四個似乎故意想撮合我與林城一兩個人,借故拼桌打麻將。是真是假我也不想去辯說什么,他們的這份心意我心里明白。只要他們有了這想法,任何理由都會編得出來,而對于這種善意的謊言我倒是樂意假裝相信了。
但是,我與城一之間又豈是旁人所想的那么簡單。不過也確實簡單,簡單地沒有太多的言語去形容。我對他的事情知道的并不算多,似乎也沒有想知道的興趣。因為,知道了越多,也害怕情感會控制不住,或許這是一種打心里地尊重左代對我的感情。
僅有一天未見而已,我的心里卻開始想念左代了。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做什么,想什么?我可以控制住對城一的任何猜想,卻管不住對左代的任何思念。確切的說我與左代認識的時間不足十天,為什么兩人竟可以如膠似漆的放手去愛,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無法抵擋嗎?可是,似乎這一切都只是左代營造好了的,就為了八年前的一吻嗎?是什么讓他有了等待七年的這種信念?是什么讓他相信我就是他一生中要尋找的那個人?
七年了,想念不只是在乎那么簡單。
我的腦海里總是不時地浮現他說的這句話。似乎他是在向我傾訴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對他既是好奇亦是念想。
中秋佳節,思親念故,月光明凈,燈火璀璨。這些歡歌笑語的人們,這座喜慶非凡的城市似乎都妄圖留住這良辰美景,留住這歡樂時光。
林城一與我漫步于江邊,沒有言語,只是走走看看,看看停停。這些舉動也許在常人眼里會覺得很奇怪,但對于我與林城一也沒覺著什么,也許各懷心事,也許只是為了敷衍蓮姨他們的一番好意。
走得累了,就坐在江邊的石頭椅子上遙望江水。故人云:以靜制靜,以動制動。也不外乎如此,人只要看著平靜的東西,浮躁的心情便會煙消云散,隨而平靜如水。
“你在想什么呢?”也許是不想再這么繼續靜坐下去,要不然還真覺得有些奇怪。
“我在想你此時此刻在想什么?!彼麄葘χ?,平靜地回答。
“我此時此刻就在猜你在想什么啊。”
然后兩個人無趣地笑。
“你喜歡他?”他問得出奇的平靜,眼睛仍望著遠處的江水,但卻顯得蠻不在乎。
我輕笑:“似乎你總是習慣與別人交換問題。”
“那么你究竟喜不喜歡他?Yes or No?。俊彼嚯x地凝視著我的眼睛,好像要看透我回答的是真或是假。
“喜歡?!蔽覉远ǖ卣f。
他深吸一口氣,坐回原來的姿勢,眼神空洞地望著江面。
“如果,你先注意到的是我,結果會不會不一樣?”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你一天到晚都是冰塊臉,誰敢靠近你???”我覺著有些好笑,其實,一開始就注意到啦,酷到不行,又愛欺負人,損人功夫也是了得。
“你是沒有看到我溫柔的一面?!彼行┎恍嫉匦Φ?。
“是么?原來你……還有溫柔的一面???”我幾乎笑出聲來。
他見我笑的不是時候,便擰著眉宇裝作有些生氣:“你這是什么話?!”
“你說你溫柔,左看右看還真沒看出來,哈哈?!?
他突然靠近了我,我被他的舉動有些嚇到,笑聲嘎然而止。他臉越湊越近,近得幾乎可以看見那些細小卻又泛著光的絨毛。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一陣陣地撲面而來。他溫潤的唇輕輕落在我的唇上,他閉瞇著眼睛吻了下去,濕潤的舌尖若有若無地在我的唇齒間暢游,隨而整個的身軀都像是在盡情地吮吸著我的呼吸。而我幾乎線刻間就要輪陷,就要無法自拔,就要閉上眼什么都不管地去接受所有。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靜止的夜,也喚回了那個沉浸于絲絲溫柔中的我。
我突然離開了他的唇,身體向后彈開來,瞅見他那溫柔似月光的眼睛深情地注視著我,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舉措失當。我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對于剛才情形,我連自己都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便慌忙裝作查看信息。
是李嘉佑發來的彩信,和咖啡館里的幾個哥們一齊拍的搞笑照片?這幾個臭小子,看來他們那邊的節目更加精彩。看完不禁笑出聲來,但看見林城一在一旁便又止住了笑,收起了手機。
他看向別處的視線又回到我臉上,不自覺地笑著。他總是這樣,記得上次在他的車里,我睡著了醒來時,發現他就是這樣枕著手臂呆呆地看著我。
“你笑什么?”我狐疑的問。我不明白他為什么可以笑出那種令人想扁卻又舍不得扁的感覺。他看見我慍怒的樣子,更是笑得開心。
“我覺得我并沒有輸。其實,你心里還是喜歡我的,對吧?”
“才不是呢?!蔽抑ㄟ碇?。
“那你剛才為什么吻我?”他挑眉問道。
“我哪有吻你,是你吻的我?!蔽見^力還擊。
“可這有分別嗎?你不喜歡我,為什么讓我吻你?”
說著,他又趁勢挽著我的脖子,緊緊地吸住我的唇,熾烈的攪著我的舌,好好,好久才停下來。然后,挑著眉,嘟了嘟嘴,邪笑著注視著我。
“……”
我頓時慌了神,張著嘴,傻愣愣瞪著他。覺著周圍的一切開始煩熱起來。那么多想一瞬間就能解惑的問題都交織在了一起,結果更混亂了。我喜歡的是左代,可是,為什么這一刻我卻不能像以前一樣堅定。
他見我的這個表情維持了很久,直到僵掉。便有些不安了起來。他漸漸收起了臉上的壞笑,變得認真起來。
“城一,你……”
他見我臉上的表情有些異樣,便擁著我的肩,將我焦慮不安的臉埋入他的懷里:“先不要想,我并不想過早知道這個答案,就讓我有點時間去誤以為你喜歡我,可以嗎?”
我真的可以嗎?還是,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愛可以從一秒鐘開始,卻不能一秒鐘就可以結束。愛與不愛之間夾雜著太多我不所不清楚明白的東西。所以,有的人會說,每一次戀愛都只是在探究愛與不愛之間的秘密。
“我有好多話想要對你說,但是,我怕你聽不到,聽不懂或聽不進去。我把那些話裝在瓶子里放在沒有時間的角落。我想,那樣它就不會過期,不會留下時間流過的劃痕。但也許它將永遠被遺忘在某個角落,直到我也忽略了它的存在。”
“誠一……”
“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人,你愛她愛得久了,自己也逐漸地變成了她?!?
“誠一,對不起……”
“我會等,不管你選擇誰,我都會等,因為等得太久了,也不會在乎再等多久……”
明朗的月光下,他傾訴著他所有的思念,他的胸懷在每一個字語間顫動,他輕輕撫著我的頭發,知道我有些困意,便在我的頭發間深深留下一吻,喃喃道:“乖,睡吧。”
我不記得是怎么回到家的。或許是林城一把沉睡中的我抱了回來。這天夜里,我又做了那個夢,夢見那個女人帶著她的傷墮入藍色的夜。繁華落盡,瞬時融化了一抿殘余的邪笑,擯棄曉空的媚眼,那一口傾吐的煙霧,那一抹扉紅的嬌靨。這該死的孤寂肆意地飄零,啃噬著她整片肌膚,直到所有都化為幻影,黑色的呢布包裹了她的身軀。
沒有人見過她的面孔,只知到在地獄與天堂的分界線上曾有個黑影,徘徊一分鐘,逗留一分鐘,然后消失。她的出現總會帶走一個兩個白色的影子。
她只會說一句話:“如果不想做人,又不想成為神,那就跟我走。于是,總會有一兩個人跟著她走了。”
或許,她是怕孤獨。那么,帶著所有孤獨的人,從此她便不會再一個人孤獨了。
她是惡魔,她的秘密無人知曉。只知道她的眼睛里藏著藍色的晶體,可以引誘所有尋求解脫的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
我佇立在黑暗邊際,她的眼眸妄圖吸納我所有的意志,她想要席卷這里的一切,她說跟我走,跟我走……
醒來后,發現蓮姨趴在枕邊怔怔地瞅著我,輕輕撫著我的額,關切地問:“做惡夢了?”
“嗯?!蔽移v地起身。
“可能是到了新了環境,睡不太習慣,習慣了就不會做夢了?!?
“無關環境的問題,以前也做過同樣的夢,老毛病了?!?
她端著我的肩,不安地瞅著我:“究竟是,什么樣的夢?”
“一個女人?!?
“女人?那,她長什么樣?對你做了什么嗎?”
“很黑,看不太清楚,每次只夢到這里就醒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搬回來住吧,讓我好好照顧你?!彼龘芰藫芪伊鑱y的留海。
她見我遲疑著,便接著說:“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訴我,到時我叫敬宇去接你?!?
“嗯?!?
“起來吧,我做了早餐,待會兒我帶你去你爸的工作室瞧瞧?!?
“好?!蔽椅⑿χc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