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了雨。

透明的雨水與紅色的血液混雜在一起，就像是色彩艷麗的雞尾酒，米蘭拖著長刀走到了李軒面前，雨水將她的頭發完全打濕，紅色的血液附著雨水緩緩從刀刃處滴落，這兒不是街區，是地獄。

米蘭居高臨下地看著在雨中顫抖的李軒，“這才是我們所生活的世界。”

“難道……為了正義就一定要像這樣殺人嗎……”李軒的肩膀聳動起來，“難道，所謂正義，一定要沾染如此濃郁的鮮血嗎？這是正義嗎？這和你們口中窮兇惡極的墮天使有什么分別！”李軒大聲地沖著米蘭咆哮著，雨水淅瀝，李軒面目憤慨。

米蘭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李軒，她將長刀收回，蹲下去張開雙手想要抱住李軒，卻被李軒掙開，“別碰我！”

“別碰我……我已經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了……”李軒將頭深深地埋在腿里，雨水順著他的頭發淌進衣領里，他瘦弱的身形在雨中微微顫抖。

米蘭緩緩起身，臉龐上盡是水珠，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她依舊是那樣一副面無表情的臉，帶著一絲絲的倔強的神色。

啪啪啪，有人在雨中鼓掌，“真是感人啊，多年不見，‘右’你還是這么善良。像這種貨色，不聽話就直接打暈了帶回去不就什么麻煩也沒有了。”雨幕中，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影漸漸清晰，他不修邊幅，衣衫襤褸，像是路邊的乞丐，但身材高大壯實，尤其是他的眼睛，看向米蘭的目光里，充滿了渴望與狂熱，仿佛餓狼般的眼神。

聞言，米蘭身體一怔，隨即也顫抖起來，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你……還活著？”

“oh，mydear，很意外吧？”中年男子臉部似笑非笑地抽搐了起來，“十年不見，右，你的身材是越發的迷人了。”

“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是我親手將刀刺進你心臟的，不，這不是真的，你早已經死了的不是嗎！”米蘭面無表情的臉難得慌亂起來，李軒從她的臉上看出莫大的恐懼。

“不，我怎么會死呢，只要有你們兄妹在，我怎么可能死呢？”中年男子發出狂狼的笑聲，“你還不知道吧，你和你弟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我心臟配對成功的人，你以為你真的能殺死我？那只是我配合你演的一出戲罷了。”

“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米蘭顫抖地跪坐在地上，她的瞳孔里滿是恐懼與痛苦。

中年男子看了李軒一眼，鬼魅地笑道：“正好這兒還有一個聽眾，不如，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如何？”

聞言，米蘭顫抖得更厲害了，“不要，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中年男子滿臉沉醉的神色，自顧自地開始講述了起來：“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趙聶，奧林匹斯一個‘A+’級別的血脈者，來到武漢執行一個秘密任務，我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天很冷，外面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武漢到處都被大雪覆蓋。在任務途中，我遇見了兩個小乞丐，是一對姐弟，姐姐生病發燒了，躺在稻草鋪成的床墊上，弟弟拽著我的褲腿說，‘我們做個交易吧，你救救我姐姐，我幫你做任何事情’。”

“那時候那個小男孩才不過十歲的樣子啊，我看著他認真的表情，頓時來了興趣，于是我帶上了他們姐弟倆，治好了她姐姐的病，我告訴他們說，從今天起，無論你們以前叫什么名字，現在都由我來給你們重新命名，弟弟叫左，姐姐叫右，以后你們就是我的左右手，我會教你們一些本事。”

“然而越和這姐弟倆接觸，我越興奮，因為我發現，他們無論是智商還是身體素質，都強于普通人，于是我猜測他們兩兄妹都是未解封的血脈者，想到這兒我開興極了，我開始教授他們關于血脈的知識，而他們也經常替我去做一些麻煩而且容易受傷的任務，但我對他們非常好，像對待自己的子女一樣，然而，這個世界總是這么的令人意外，我在那一年被查出了患上了心臟衰竭，真是可笑，作為一個‘A+’級別的血脈者，竟然就要這樣屈辱的慢慢死去，唯一能夠活下去的辦法，就是換一顆心臟。”

“于是我當然不甘心就這樣等死，我四處轉訪大醫院，國內國外都找遍了，都找不到可以和我配對的心臟，我痛苦極了，直到有一天，我帶著這兩兄妹去體檢時，一個想法在我腦海一閃而逝，而后的結果令我巨喜無比，這兩兄妹的心臟都與我完全匹配！我當時的心情，用喜獲重生來形容完全不為過，然而這兩兄妹已經漸漸長大了，本領也學得差不多，如果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即使他們打不過我，也能想方法逃走，即使只逃走一個，對我來說也是巨大的損失。”

“于是我想了個辦法，我告訴他們，他們血脈解封的日子就快要到了，他們必須闖過一些難關才有可能真正的解封血脈，于是我領著他們去了‘罪惡深淵’，我想以他們的本事根本不足以從那里闖出，到時候我只需要將尸體趕緊帶回去取出心臟就可以了。“

”我一路跟隨他們，沒想到這兩兄妹完全超出我的預料之外，他們不但沒有死在那里，反而一齊在那兒解封了血脈，并且都表現出了‘A’級血統的趨勢，我當時驚呆了，他們成功從罪惡深淵中闖出，我當時已經沒有信心能同時打敗他們兩個‘A’級的血統者，于是我撒了個謊，我告訴他們，我早在以前就給他們下了毒，解藥在我手里，只有一份，我對他們最后的試煉就是，殺死對方，只有勝者才能拿到解藥。“

”我想以此令他們自相殘殺，然后我再動手，事實上，我根本沒有下毒，那樣風險太大，畢竟他們的心臟是要移植在我體內的，我絕不允許出現任何問題。”

講到這里，自稱趙聶的男人停頓了一下，看著目光已經呆滯的米蘭，繼續說道：“我本以為姐姐會為了弟弟而獻出自己的生命，沒想到姐弟倆合伙也演了一出戲，讓我差點以為弟弟被姐姐殺死了，當姐姐向我詢問解藥，我看著她年輕的身體，突然有了沖動，我告訴她，這解藥不但可以解毒，還能令他弟弟起死回生，而且，我并不只有一份解藥，單純的姐姐竟然相信了我，她跪著求我給他們兩個解藥，我說可以，但我要你的身體，于是，我當著他弟弟的尸體，不對，應該是當著他弟弟的面，強暴了她姐姐。”

說道這里，趙聶舔了舔舌頭，似乎還在回味著什么，而米蘭低沉著頭，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而李軒卻越聽越憤怒，他雙拳緊握，鮮血從指縫里緩緩流出。

“結束后，我告訴姐姐根本沒有什么解藥，一切都是我騙他們的。那一刻，憤怒的弟弟終于失去了理智，他滿身是血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并沒有死，但他確實受了重傷，我與這姐弟倆苦戰了很久，真的，我根本沒有想到這兩個小家伙竟然能爆發出這樣強的潛力，我越打越興奮，我迫不及待地渴望著得到他們的心臟，可沒有想到，弟弟竟然在那一刻領悟了血技的第三形態‘丙’狀態，他以自燃生命的代價來束縛住我，姐姐因此得以一劍刺穿我的心臟。”

“之后弟弟再也醒不過來了，而姐姐也昏倒過去，而我其實并沒有死，身為一個‘A+’血統者豈是那么容易受外傷而死？我撐到了組織派人將我救援回去，那兄妹倆也一并被帶了回去，我傷好了之后，帶著弟弟的尸體逃離了奧林匹斯，我知道一旦姐姐醒來看到我，事情就將暴露了，于是我投靠了‘墮天使’組織，并成功將弟弟的心臟換下，然而醫生說一個心臟最多只能延長我二十年的生命，這怎么行，于是我還是無比的渴望得到姐姐的心臟，我一直管轄這武漢這片區域，就是等姐姐回到這兒的一天，沒想到，我終于等到了。”

“這個故事是不是很精彩。”趙聶一步一步地接近米蘭，“右？”

“你這個畜生！”李軒情緒完全失控，他怒吼著沖上去，卻被趙聶一巴掌扇開幾米遠。

“是啊，很精彩。”米蘭終于完全不再顫抖，她爬起身來，緩緩抽出長刀，“十年，整整十年，每一天我都活在十年前，那是我永恒的夢魘。”

“但是我很高興，因為這一切，終于要了結了。雖然我早都知道你沒有死，但我一直都無法接受你帶著我弟弟尸體逃走的事實，這十年來我也一樣在默默地尋找你的存在，每當我一閉眼都能想到你那張惡魔一般的臉，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米蘭抬起頭，那是一張充滿殺氣的臉，雨水滴答地打在她的臉上，泛起陣陣水汽，“除了殺掉你，現在的我還有什么活著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