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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分別

  • 蜀山俠傳
  • 啃一口的蘋果
  • 3629字
  • 2020-10-24 00:01:17

從樹上掉下的三毛尖叫著在空中手舞足蹈,想要抓住什么東西,可是不幸的是,確實沒有任何的東西能夠被他抓住,眼看著就要一頭撞在地上,來個四分五裂,腦漿四濺。

周圍的大人們紛紛叫著向這里沖了上來,但是顯然距離太遠,來不及救了。

此刻村中可能也只有坐在大樹底下的四阿公一人還算淡定了。雖然他握著煙槍的手也是不自覺地抖了起來,但是心中并沒有那么慌亂,似乎知道必然有人可以解救這一切。

“三毛啊!”三毛的母親,一個中年婦女聽到動靜,從房間中沖了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切,扯著嗓子叫了一聲,然后立刻向著這里沖來,速度奇快,像是一只突然爆發的母豹子一樣,但是人力有限,畢竟也是趕不及了。

隔得很遠的一些漢子都有些不忍地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這慘烈的一幕。

掉下去的一剎那,三毛的意識很簡單,除了驚慌,什么都沒有。可是眼看著鼻尖就快要碰地了,這個小小的孩童突然心中產生了一絲悲涼,這輩子就這樣完了,阿爹,阿媽,再見了。三毛的心中暗暗想道。

就在他什么都準備好了,迎接那結實的地面的時候,突然,一股軟綿綿的像是棉花一樣的東西包裹住了他的身體。

原來死了就是這種感覺啊!

三毛閉著眼睛,躺在那團棉花一樣的東西上,感受著它的柔軟,真想說‘真好玩’,可是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眼前突然一黑,三毛突然失去了意識。

沖過來的村民們驚訝地看著即將撞擊地面可是卻突然被什么帶動了緩緩落下的三毛,一個個愣在了那里,不知道什么情況。三毛的母親不管什么,一把沖了上來,抱著三毛就哭了起來。

“三毛他娘,孩子,孩子好像沒事?!币粋€漢子上來,有些難以置信地道。

三毛的母親聞言快速擦了一把淚水,然后手顫抖著在孩子的身體上摸了一通,然后就有些驚訝地道“咦,好像是沒有啥子血跡啊。”

“孩子沒事?”

“孩子真沒事?”

“這也太神了吧,這么高掉下來沒事?”村民們紛紛反應了過來,難以置信地叫道。

“救命啊,蛇!”就在眾人以為沒事的時候,樹上忽然傳出了狗子的聲音。

剛剛眾人的目光都被三毛的自由落體吸引了過去,沒有注意到樹上還有著一個狗子。此刻聽到他的慘叫,立刻全都看了過去,然后又一個個面如死灰了。

狗子的父親,三猴子從一邊沖了出來,對著樹上的蛇手舞足蹈,大聲地吼道“去,去,去!”然后就想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枝來將蛇從孩子的身邊移開。

可是那條碗口粗細的蛇不斷地吐著信子,瞬間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如同電閃地射向了狗子,如此近的距離,接近崩潰的狗子甚至能夠看清那條蛇的獠牙和血紅的口腔。

這下,就是最為鎮定的四阿公也鎮定不了了,他也是立刻站了起來,有些慌張地看向了這里。

“嗖”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中年人,手中握著一柄出鞘的秋水長劍,在剎那間向著那條蛇揮舞了過去。

蛇血四濺,半截身子不甘地扭動著從樹上落了下來,蛇頭余勢未歇,直接落在了狗子的脖子當中,但是卻沒有了繼續咬下去的力量。被嚇得三魂六魄都丟了的狗子慘叫了一聲后就從樹上掉了下來,眼看著就要撞到地面,那個中年人再度出手,一只如同龍爪一樣的手探出,抓住了狗子的腰,然后輕飄飄地帶著下落的狗子落了下來。

中年男子落地的時候,周圍的灰塵都是被震得向著四周飄去,仿佛是不沾人間灰塵的仙人一般,中年男子的出場一下子讓得周圍的所有村民都是感到了震撼。

不知道是誰開始顫聲道了一句:“仙人啊。”然后所有人都是拜伏在了地上,大聲敬畏地叫道:“仙人!”

雖然西蜀很久沒有出現修真人物,但是故老相傳,在這片土地上存在著蜀山劍俠,所以此刻一看到這個中年人神乎其神的樣子,周圍的村民們紛紛反應了過來。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看著周圍的人紛紛跪倒在了地上,自己的手中,那個叫做狗子的小男孩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嘴角甚至都有著哈喇子流下,顯然是被驚得有些呆了。他緩緩搖了搖頭,嘆息著放下了手中的狗子,然后對著遠處看著自己微笑的四阿公拱了拱手,身形突然間就從原地消失了。

“既然注定有著這一場塵緣,看來你是想躲也躲不了啊?!彼陌⒐坪蹩闯隽似渲械男C,在一邊深深抽了一口煙槍中的旱煙,思量道。

接下來的幾天里,這個無名村莊中的村民再也不能夠保持以往的那種平靜生活,所有人都在猜測著那天出現的中年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不少人也聯想到了四阿公整天在樹下等神仙的事情,將這件事情和他聯系到了一起,看向四阿公的眼神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戲謔,而是多了一絲敬畏。

莊家人不好好種地,在那里談論神鬼,自然是不務正業,村莊中的一些田地中的作物開始因為大家的粗心而錯過了最好的播種和澆灌時間,到了后來,這個問題引起了村長的關注,請動了四阿公出馬,為大家解釋這件事情不過是一個云游的神仙碰巧到了這里出手而已,這場風波才漸漸平息了下去,這個村莊終于是又恢復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厚實的生活。

時間悄逝,轉眼間當年的頑童們已經到了十歲的年齡。狗子的父親三猴子終于是打點好了一切,要將狗子寄托給他的一個遠方親戚,學習他們向往已久的修真之術。而三毛和其他的小孩子則是紛紛進入了村中的學社,開始學習一些基本的文化知識。

這一天,正是春暖花開,萬物復蘇的大好春日。花香鳥語,鶯飛燕舞,在這個山村中顯得格外的景色迷人。人們常說秋日遠游傷神,其實在這美麗的春日中分別更是有著一種別樣的傷感。

幾個平日里相處得十分要好的伙伴此刻都是真情流露,哭泣著拉著彼此的手,不愿意分離。狗子的父親在一邊不斷地催促著,狗子才終于抹了一把眼眶中的淚水,對著眼淚汪汪看著自己的三毛,大柱,石頭,滿囤等幾個小伙伴道:“伙伴們,我走了。等我學成回來,我一定給我們村帶來很多很多錢,到時候,咱們就都不用勞累了,一定天天一起玩!”

“一定天天一起玩!”幾個伙伴同時點頭道。

狗子終于跟著他的父親走了,在春日溫煦的陽光中,離開了這片美麗的故土,向著一個未知的世界走去,要用他幼小的步伐去丈量外面的世界。

三毛站在幾個小伙伴中間,看著好友狗子越行越遠,突然感到了一陣陣恐懼。他感到,兩個人從此之后的命運可能就會不一樣了。這樣的想法本不應該出現在他幼小的心靈當中,不過此刻,他只感到身體一陣陣發寒,突然,他的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三毛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的清晨。清晨的晨光透過有些發舊的窗戶投射了進來,照在了少年有些惺忪的睡眼上,惹得他下意識地用手去擋住了眼睛。

一碗藥湯放在了他的身邊,他揮手間不小心碰了一下湯碗,湯碗立刻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當’聲。這道聲音又立刻驚醒了坐在一邊的一個婦人,她迅速地從淺睡中清醒了過來,然后從桌子邊上站了起來,來到了孩子的身邊,還有些發紅的雙眼看著自己的孩子,聲音有些發澀地道“三毛兒,你終于醒了。”

三毛對著母親微微一笑,然后就想要站起來,可是一陣暈眩的感覺再度涌上了腦海,他迅速用手撐住了床板,忍不住就皺起了眉頭。

母親立刻用雙手替三毛坐了起來,然后移開了旁邊的藥碗,等待著三毛恢復過來。

“媽,我這是怎么了?腦子里好暈乎啊。”三毛皺著眉頭向母親問道。

慈祥的母親聽到孩子的詢問,有些發紅的眼睛中似乎又有著淚光閃動,她欲言又止,就在這個時候,三毛的父親,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走了進來,看到三毛醒了后,對著兩母子道:“準備準備吧,村長安排好了,下午就走?!比缓?,他的臉上又緊繃著走了出去。

三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問道:“媽,我這是要去哪里?爸怎么了?”

母親壓抑住了自己的悲傷,然后用有些蒼老的手掌溫柔地撫摸著三毛的頭頂,道:“孩子,我和你爸決定,把你送到鎮中一個有名的老先生那里去讀書,你跟著那個老先生,不僅可以學一些道理,還可以學習一些醫學方面的知識。學成之后回來,你就是村里有名的醫生了。到時候,可給你娘我爭氣了?!?

十歲的三毛不知道母親為什么要送自己去鎮上,但是一聽到要和母親分離,立刻撲在了母親的懷中,大哭道“媽,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柱子,滿囤他們怎么不去?為什么就我一個人去?我不要和你分開,不要分開!”

看到三毛這個樣子,母親頓時沒有了話語,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抱著三毛瘦弱的身子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心中又何嘗想要和自己的孩子分離,只是三毛幾天前的暈倒被村中的一個赤腳醫生看出是患上了一種很厲害的先天性疾病,唯有鎮上的李老醫生可以醫治。但是李老醫生輕易不幫人看病了。這三天里,村長幫助三毛的父親求了好多人,才讓得李老醫生答應可以收三毛作為學徒,順便幫他看病。

一個莊家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甚至可以說是弱小的。一個作為母親的莊稼人遇到了這種情況,就算是有著再多的不舍也只有讓它埋藏在心中??奁@是他們唯一的宣泄辦法。

盡管有著再多的不舍,下午的時候,三毛還是躺在了前往鎮中的牛車上。因為趕車的那個在村中還算是有點兒身份的王二不想這一對莊稼人夫妻在鎮中和孩子分離時哭哭啼啼,讓人看了笑話,所以就沒有帶上他們,而是自己一個人將三毛帶上了牛車,沿著小路向著鎮中趕去。

母親被父親在家門口緊緊拉住了,盡管她哭得聲嘶力竭,但是卻始終不能夠追上那輛牛車。三毛則是直接被他們灌暈了放在了牛車上,對這一切沒有任何的感應。

這一別,沒有人想到,竟然就是生死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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