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眾人之后,小阮才換了一副模樣,似乎正襟了很多,他確認了周圍沒有被無關人在場,才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慢慢說道:“其實我還有事兒同你講。”蕭晴疑惑地看向了他,只聽得他繼續說道:“師姐交給你一個任務,我負責傳達。”
“啊,現在給我的任務?”蕭晴看著小阮,感覺他好像不是在開玩笑,不解道,“有什么我能夠力所能及的事情嗎?”
“正是因為你剛進入都門,修為什么的還沒有根基,所以才最適合做這一次任務。”小阮掏出了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然后翻到了其中的一頁,然后說道,“由于你剛進入都門的緣故,所以我就不用官方的語言解釋給你聽了,下面我要說的話保密級別是三星,意思就是在‘任務結束之前’你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我說過的每一個字,明白吧?
你要去做誘餌。
在工營之中,我們發現了一粒沙子。她是工營下屬的談判機構中的人,名字叫做南宮雪,我們都叫她雪姨。師姐作為監察的高級干部,最近才把南宮雪揪了出來。她與我們的兩位客戶有所私通,而我們的客戶暗中想要綁架都門的重要人物,借此來脅迫都門。”
蕭晴側耳聽著小阮布置任務,一句話也沒有說。小阮則繼續說道:“雪姨會幫助別人綁架都門的重要人物!而蕭晴你則是她最為理想的人選,因為身為掌門徒兒的你修為并不是很高。所以師姐希望我們一起做一個局,請君入甕。”
聽過小阮的初步解釋之后,對于事情的脈絡蕭晴有些明白了:“你們在釣魚,對吧?”“格格聰明。”小阮點頭道,“對,我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圖謀都門。另外師姐還有自己的想法,她在調查雪姨期間還發現了其他事情,知道了雪姨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在整個過程之中,如果雪姨主動收手,迷途知返,都門還會接受她。反之,如果雪姨一條路走到黑的話,我們誰也保不了她。”
蕭晴不知道小阮為什么會忽然這么叫自己,但是她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了給自己的任務之中。小阮隨后給蕭晴介紹了各種注意事項和細節,蕭晴全部的認認真真地記下了。
隨后小阮和蕭晴兩個人到了“壬二”號院子,小阮幫蕭晴在工營的花名冊中登記上了她的名字,而且按照計劃,把蕭晴歸類到了談判分科而不是蕭晴原來想到進的醫療分科。而且蕭晴發現了一個細節,那便是自己的名字被填到了談判分科的第一行,原來那一行是空白。蕭晴懷疑這又是因為師父的光環,但是沒有出口詢問。之后小阮蕭晴二人便見到了雪姨。
見到雪姨之前蕭晴還想想著怎么能夠把自己任務做的滴水不漏,想盡辦法隱藏自己。但是真正見到雪姨的時候,蕭晴卻有些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好像自己真的是來做一個小跟班而已。雪姨的實際年齡大概是四十歲的樣子,不過似乎時間并沒有奪去她的容顏,以至于她還是像一位端莊雅致的夫人,容貌驚艷,渾身透露出一種成熟穩重的氣息,這種形象和柳拂塵是完全不一樣的。
蕭晴不禁心想,雪姨能夠成為談判的高手,大概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談判桌對面的男人們被她迷住了吧?
蕭晴卻隱隱約約有些不想承認事實。
在介紹完蕭晴的身份之后,小阮笑嘻嘻地囑托雪姨,讓她這一段時間帶一帶蕭晴這位新入門的弟子,沒有什么危險的談判也可以帶著蕭晴去參加。小阮還特別提到了蕭晴的身份——張無敵的親傳徒兒,并且話里話外的意思暗示張無敵很在意蕭晴。
雪姨的眼睛亮了一下,這沒有逃過小阮的眼睛。
隨后半個月時間里面的每一天,蕭晴大部分時間都是跟在雪姨身邊的。其實平心而論,雪姨待蕭晴并不錯,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像是母親一般的呵護。談判的技巧雪姨傳授給了蕭晴不少,從談判氣氛的控制,到一言一行的細節,還有怎么樣在雙方博弈之中做一枚柔軟的釘子,盡量爭取到最大化的利益。蕭晴原本不是傾向于學習談判,不過在這幾天雪姨的言傳口授之中,蕭晴也感覺談判似乎有點意思。
沒事的時候雪姨會和蕭晴談心,由此蕭晴得知雪姨多年之前有過一個兒子,結果突然失蹤,雪姨為了找尋自己的兒子,毅然決然的拋棄了自己的家庭,踏入了武林。雪姨選擇加入都門也是為了能夠早些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這段時間內小阮和郭燦也比較少的找過蕭晴,大多是一些生活上的瑣事,言語之中并沒有牽扯到之前給蕭晴的任務。有的時候蕭晴在想,是不是是大家搞錯了?事情其實原本上是一個誤會?但是蕭晴還是嚴格地遵守了保密協定,沒有和任何人講過這一件事情,一個字也沒有。
另外就是蕭晴的身份在都門之中傳開了,幾乎所有弟子都知道掌門新收了一位俊俏的小姑娘作為徒弟,一時間蕭晴感覺到其他人和自己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不少,似乎總有人在自己身邊獻殷勤,工營的弟子似乎因為蕭晴的加入而得意了良久。
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最終提醒蕭晴任務出現了轉機的還是雪姨,這一天在教導完蕭晴一些新的談判技巧之后,雪姨忽然提到說:“所謂談判,總是需要實踐實踐才會有全新的體會,雪姨明天要去擺平兩個幫派,如果晴兒愿意的話,可以跟著我去見識見識。”蕭晴心想該來的總還是要來,便答應了。
第二天兩個人便離開了安居縣,雇了一輛馬車,去往西邊。一路上蕭晴心跳得很快,很害怕自己一句話說錯了導致全盤皆輸。為了使自己放松一些,蕭晴主動開口問道:“雪姨,給我講一下這次我們的任務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需要您去談判呢?我有點緊張。”
雪姨摸了摸蕭晴的頭,對著她鼓勵地點了點頭,說道:“沒事兒的,放輕松便好。事情的起因要從哪兒說起呢?兩個小幫派,竹葉青和笑面虎,狗咬狗。都門分別向兩個門派出售了對方門派的情報,這個怨不得我們,誰叫我們就是消息販子呢?然后兩個門派意外地和解了,現在又親得像是一家人一樣,所以他們就有點不想付錢給都門的意思,簡直是不要臉,所以我們要擺平他們。”
蕭晴嗯了一聲,其實她打心眼兒里是想讓雪姨回頭是岸,但是她卻不能明著說,所以蕭晴想了一個辦法,說道:“雪姨,索性路上無聊,不如我們互相給對方講故事聽吧?”說著蕭晴在面前的小茶幾上放了一只茶杯,然后將里面倒滿茶水,然后說道:“茶杯到了誰那一邊,誰就得講出一個故事給對方聽,怎么樣?我先來好了。”這是蕭晴最近和別人經常做的一個游戲,很容易化解緊張和尷尬,小阮和郭燦都和蕭晴做過這種游戲。
雪姨也欣然同意了蕭晴的提議,端正了身形,準備聆聽蕭晴的故事。這一個故事蕭晴斟酌了很久,為的就是對雪姨有所暗示:“我要講的故事呢,叫做‘玲瓏盞’。話說從前有一個窮小子,要什么沒什么,也沒有姑娘肯嫁給他,生活過的很窘迫。佛祖見他實在可憐,便送給他一只玲瓏盞,這個玲瓏盞有一個神奇的功能,那就是可以把時間撥回到一炷香之前,但是佛祖同時也對他講:‘凡是智者都會將這只琉璃盞扔掉。’后來他用這只琉璃盞在賭場掙下了億萬身家。隨著他陡然而富,自然有許多佳麗垂青。他也娶到了當地很出名的美女。活成這個樣子,按理說他也沒有什么不滿意的了,但是呢卻還有一處不盡如人意。雪姨知道是什么嗎?”
南宮雪略加思索,便回答道:“富足之后的生活都很好,但是可能他身邊聚集起來的人也都是為了名利二字吧?”
蕭晴點頭道:“雪姨猜對了,他身邊的人都是為了他的錢,就算是他那美貌的夫人,也不是為了他的人。于是很快地,他便聽聞自己的夫人紅杏出墻。剛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他一個人在外邊喝了很多酒,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的夫人很貼心地侍奉他沐浴更衣,還為他準備了醒酒湯,但是夫人越是這樣做,他便越是覺得厭惡甚至是惡心。在夫人端上醒酒湯之后,他終于忍不住,先是一把打翻了碗,然后拿起了身邊的花瓶,砸到了他的夫人的后頸。他的夫人一個勁兒地在地上抽搐,眼看就要不活了。”
“應該會有些后悔吧?”南宮雪又猜到,“因為他還愛著自己的妻子。”
蕭晴繼續講道:“是啊,他還愛著自己的妻子,看著她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他的腦海之中又閃現出了許多場面,他想起了自己的夫人暗地里不管怎么樣,明著對他還是很不錯的,盡管妻子不忠,但也罪不至死。想到了這里,他便又拿出了那只琉璃盞,將時間調回到一炷香之前。那時他的妻子端著醒酒湯朝著他走來。
他默默接過醒酒湯,心中一陣子感動,然后一飲而盡。誰知過了一陣子他卻感覺到腹中劇痛,因為醒酒湯之中摻了毒藥!這一回輪到他痛苦,而妻子的姘頭卻出現在了妻子的身旁,兩個人嬉戲親熱,故意給他看。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他的夫人想要謀殺他。他拿出了那只琉璃盞,卻因為手的顫抖而失手將琉璃盞掉落在了地上,他倒在地上去夠,卻再無法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