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奇公子以仇南蕭為首一字排開正站于天陵漢白玉拱門之下。
據仇南蕭所說,他隨旁的人在街上見了一名與秦逸文口中形容的洛憶模樣甚是相像的女子,身邊還隨侍一名容貌不凡的丫鬟,十有八九就是洛憶和蘇蘇二人。仇南蕭的隨從一路跟蹤那兩人,最后便是見到她們進了天陵之中。
怪不得遍尋不著,原來是躲進了天陵。秦逸文心中思索,只是這天陵自古而來的傳言都令人毛骨悚然,洛憶如何可以隨意進出。再者這兩名女子住在一座奇異的陵墓里,更是叫人心下生寒。
原本還喊著要為秦逸文抱不平的幾人,而今當真尋到了天陵之外,卻又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也難怪了,方靠近拱門些許,便見其中濃霧四起,詭異之極,哪有不讓人畏懼的道理。
“幾位哥哥若多有顧慮,那就讓我為哥哥們探路罷?!彼娜酥幸阅赍\性格最為沖動,眼看三人都不動聲色,僵滯許久,他便沉不住氣了。
話才說完,只見年錦快步走進拱門之中,毫不理會濃霧的阻礙,還干脆取了錦帕將雙眼蒙住,認為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方可破此障眼法。余下三人見此情形,也顧不得那許多,大步邁開跟了進去。
天陵之內,大片霧氣蒙了幾人的視線。明初胤機警些,叫住仇南蕭、秦逸文二人,將三人衣袍系在一起,只是年錦跑得太快了些,也不知究竟是離得遠了還是已經遇到了什么,任憑三人怎么叫,硬是沒聽到他應一聲。
天陵殿前,洛憶獨自倚欄而立,遠遠便看見一紅衣男子蒙眼擺扇行走在霧氣當中,那模樣好不自在,甚是輕傲。
許久沒有人來尋釁了,這下真是有趣。洛憶右邊嘴角微微一揚,這熟悉的神色令人不安。
短短瞬息間,只見洛憶飛身而下,直接越過了大殿之外百余級臺階,正落在紅衣男子百步之前。她身上穿的素凈黑紗,隨著這一躍在空中劃出一道極是漂亮的弧線,衣袂飄然,竟如同黑羽鳳鳥一般華麗可目。
紅衣男子便是冒失往前的年錦,他不同于洛憶有藥物可避大霧幻境,眼下還是身置濃霧之中不見周圍,更別說是看見百步之外的洛憶。年少膽大的年錦此時還不知大難降臨,依舊是一副無所畏懼的輕狂模樣,擺著墨花折扇正朝著洛憶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近,全然未發覺一股慢慢逼近的強勁內力。
就在兩人之間只有三尺距離時,洛憶突然揮起拖曳于地的薄紗長袖,一時間袖中散出百十數花瓣般大小的銀色暗器,齊向年錦厲行而去。年錦雖然看不分明,卻感受到面前強勢氣勁襲來,忙以折扇四面抵擋,無奈對方內力與自己難分上下,自己又只能以耳辯聲,這便是大處劣勢,不過幾輪就已經無法招架,周身被劃破數十道極細密淺薄的小傷口。
這些細小的傷口本來并未傷及筋骨大脈,可也不知為何,年錦掙扎幾下卻發現自己渾身提不上一絲勁力,踉蹌幾步癱倒在地,連站起身來的力氣都使不上了。
“別費勁運氣了,我暗器上沾了空谷幽蘭,一旦融進血肉便使人渾身癱軟,不論多高深的內力,都抵擋不了?!闭斈赍\忿恨不解之際,忽聽得一輕柔女聲嬉笑道,“我還以為是什么狠角色,敢如此大搖大擺入我天陵,原來也不過如此罷了。”
“這等了得的暗器功夫,你就是洛憶吧?!蹦赍\一聽,才知道方才傷他的人便是他們此行要尋之人。據明初胤所說,那洛憶殺死秦征明時使得便是極薄且利的物什,這么說來,應當就是同樣一種暗器所致。
洛憶一怔,立即冷言道:“我只是守陵人。公子既然進來了,便在天陵之內待著吧?!北疽詾檠矍斑@人只是普通的闖陵者,哪知他卻直呼出自己的名字,看來此人定是與秦逸文有關,專程尋她而來。思及此處,洛憶便再下不了手取他性命,已經虧欠秦逸文九條人命,萬萬不想再加一條湊作整數了。
只是如今這男子來了,秦逸文是否也在其后,要是當真見了面,又該如何應對,日前自己那般待他,他心里必定寒了大半,那些往日柔情,哪里掩得住他心里洶涌而來的恨意。可是如果秦逸文真要取自己性命以祭秦征明在天之靈,自己又能如何,擋也不是,受也不是。
這些種種,亂了思緒。
再說那另外三人,因尋不得年錦心下十分著急,不免得加快了腳步,憑著感覺直往前走。
不到一會兒功夫,四周濃霧忽然散去,眼前出現一座恢宏大殿,殿前掛了一幅金邊高匾,上題三個鎏金大字:天陵殿。
“這陵殿倒是建的豪華,只是其中住了個死人,豈不是白費?!泵鞒踟返挂膊晃饭砩裰f,反而自在言笑道。
仇南蕭和秦逸文二人便不似他那般安然自若。
秦逸文心知洛憶十有八九就在眼前陵殿之內藏身,若是進去見著了,是當如何自處。而一旁的仇南蕭,還是瞇眼仰首的模樣,打量著前方的大殿,眉眼間的凌厲之色,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三人登上臺階方入天陵殿內,便感受到了陣陣難以承受的刺骨寒意侵襲而來,只見殿間擺了一口玲瓏剔透的翹頭棺,乍一看之下還當是白玉制成,如此方知這制棺的材料是稀世的千年寒冰。
“你們說,這棺中是何人?”秦逸文好奇道,又不見洛憶蹤影,心中一陣落寞。
仇南蕭狡然笑道:“管他是誰,開了便知?!痹捳Z時面上掩不住的狠色叫人心悸。
明初胤倒是不說話了,仔細打量著寒冰棺材,面色凝重。這千年的寒冰十分難得,別說尋常官宦子弟,就算是皇室也未必能找到質地如此通透的一塊。本就是稀罕之物,卻還拿來做了棺材,可見這寒冰棺主身份何等尊貴,八成就是這座陵城正主桓武帝池承之,不應只是尋常陪葬嬪妃。再者,自古帝王陵城照理說必有守陵將士,可是為何都已經上了陵殿,還不見半個侍衛露面,實在叫人不解。
“這棺中必有玄機,開不得!”明初胤驚然道,卻已來不及。
眼看著仇南蕭和秦逸文二人已經兩面施力,棺蓋一下便被挪開一大截,可把明初胤急得冷汗淋漓,連忙上前將兩人扯離棺材好遠。
只是這三人在旁等了個許久,硬是不見有什么動靜,仇南蕭也不畏忌個什么,大步上前探看,其余二人,也只好緊隨其后。
哪知這一看,倒讓三人眉頭皺的愈發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