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誤會
- 太一仙界
- 陸青衣
- 4224字
- 2020-10-31 22:54:53
厲飛雨也大感驚異,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灑在秦鴻涯身上問道:“你是什么人?來煙京城做什么?”此時他已收回那股威壓,因為再這樣下去龍環楊嘯等人就全都得死了。
人界修士的修為分為五個等級,煉氣,筑基,結丹,元嬰,化神,厲飛雨乃化神中期修士,龍環雖然也是修士,卻只不過是煉氣初期而已,在厲飛雨這等化神期修士面前和凡人的區別并不大。
厲飛雨問話,秦鴻涯急忙恭敬地回答道:“小民秦鴻涯,從南疆來,想到落霞山參加升仙大會。剛才情急之下冒犯各位仙師,真是罪該萬死。小民在此向各位仙師磕頭謝罪。”說著便要將頭磕下去。
“慢著。”厲飛雨喝住了他,接著說道:“先別慌著磕頭,先把話說清楚。你說你叫秦鴻涯,從南疆來是嗎?”
“是的,大長老。”
“從南疆來?那你是如何穿過州界的啊?你叫秦鴻涯,一聽便是漢名,南疆也有漢人嗎?還有,你這漢話又是從哪兒學的?你應該會說南疆話吧?說兩句來聽聽。”
厲飛雨一連問了諸多問題,像是極不信任秦鴻涯說的話。
“小民也不知道是怎么過州界的。別人跟我說,要是走著走著突然撞上一堵透明的墻,那便是州界了。小民是個孤兒,從小無依無靠,四處流浪,走到哪兒算哪兒,也沒去問到了什么地方。有一天,我發現人們不再說南疆話,我才意識到我已經越過州界了。我過州界已經五年了,一位姓秦的教書先生收留了我,教我說漢話,教我識字,還幫我起了現在這個名字,我以前在南疆的時候沒有名字,別人都叫我咕達。過了兩年秦先生死了,我便又開始流浪。巴瑪卡啦西里,烏卡啦木多,騰古恰,噶魯卡伊哦格薩。”
秦鴻涯最后幾句話是南疆話,大意為:“巫神之光仍在,驅除人心中的黑暗,遠方尊貴的客人,請相信我的真誠。”而咕達之意是被巫神遺棄的人。
秦鴻涯一邊說,厲飛雨一邊搖著頭,最后他說道:“我勸尊駕還是說實話。您駕臨煙京城到底所謂何事?”
厲飛雨這句話把所有人都嚇住了,只因“尊駕”兩個字。所有人都開始重新打量了秦鴻涯一番,尤其是龍環,此時他再看向秦鴻涯時,再無半分厭惡,眼里滿是驚懼,另外還夾雜著一絲懇求原諒的意味。在場之人,唯有那慕容公子表情沒有變化,他只是靜靜注視著秦鴻涯。
秦鴻涯自己也懵住了。尊駕?這厲大長老為何這樣稱呼自己?雖然秦鴻涯以前并未見過厲飛雨,但這個名字早已是如雷貫耳,坐在天威府正中間的,那肯定就是厲飛雨。既然是他,為何會用“尊駕”來稱呼自己?
“大長老可能有些誤會了,小民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分欺瞞。”
“哦?是嗎?”厲飛雨瞇起眼,微微冷笑。
“是的。”
“閻洪,替我審理此案。”厲飛雨對著一名金甲龍護衛說了這話后,起身走下來。他再次釋放出那股威壓,他每走出一步,就將靈力場加強一些,走到秦鴻涯身前時,除慕容公子和龍護衛以外,所有人都已經趴到地上去了,一個個面色蒼白,表情痛苦,像是泰山壓頂一般,而秦鴻涯卻還是筆直地跪著,絲毫感受不到威壓的存在。
秦鴻涯感受不到那股威壓,只道是有些奇怪,怎么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難道這是天威府的規矩?可是如果是自己都不知道的規矩,那楊氏兄妹又是怎么知道的?
厲飛雨收起威壓,大家才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他伸手將秦鴻涯扶起,替他除去銀絲帶,微笑道:“尊駕可愿借一步說話?”
秦鴻涯還是有些懵,又不敢違抗,只好點頭,于是厲飛雨領著他向自己的洞府走去,慕容公子也起身跟了過去。
他們走后,閻洪坐到了厲飛雨的位置上,繼續審理案情。厲飛雨兩次釋放威壓,所有人都被壓制得夠嗆,閻洪便沒說話,讓大家先緩一緩。過了一會兒,閻洪命一名龍護衛將楊曉月的面紗摘了下來。
一摘下面紗,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龍環,他眼里隱匿著的那一絲憤恨突然間煙消云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楊曉月,再也轉不動眼睛。即使楊曉月臉色蒼白,即使鼻血污了她的臉,也還是難以遮蓋那絕世芳容。這么美麗的女子,即使是龍環這種煙京城里的富家少爺,也是平生第一次見到,相較之下,馬玉兒那點兒姿色就顯得非常平庸了。
見到這一幕,馬玉兒甚為不爽,扯了一下龍環喊道:“表哥!”龍環這才轉過臉,不再看楊曉月。只是,他對馬玉兒的態度突然間變得有些冷漠了。
“是你殺的人嗎?”閻洪問道。
楊曉月臉色蒼白,顫抖著說道:“是??????是我殺的。”
“好,既然你承認了,那就罪名屬實。來啊,押下去,明日午時,當街火刑。”
“等等,上仙師,火刑是什么意思?”楊嘯焦急地問道。
閻洪楞了一下,說道:“就是當眾燒死。”
“不關我妹妹的事,人是我殺的。”楊嘯一聽要處死妹妹,急忙出來頂罪。
“上仙師且慢。”龍環的話幾乎和楊嘯同時出口。“這件事是我仗勢欺人在先,是我的不對,我不想再追究了。姑娘,剛才實在是對不起你,你放心,這事兒是我的錯,你不用負任何責任。”
龍環的態度突然間大逆轉,不僅不再追究,還主動承認錯誤,賠禮道歉起來。
“在鬧市殺人,你說不追究就不追究啦?”閻洪問是這么問,臉上卻露出一絲喜色,看著這么漂亮的姑娘,雖是殺人犯,但真要執行火刑,他還是多少有些不忍心的。只是無奈厲飛雨要他審理此案,他只得秉公執法。
“小人不敢,只是《仙律》規定若原告一方決定不予追究,被告方可從輕判罰。”
“你說得不錯。既然原告一方不予追究,那死罪可以免了。不過在煙京城的鬧市拔劍殺人,不管怎么樣也是在藐視《仙律》。來啊,重打二十天威棍。”
“上仙師且慢。”龍環再次阻止了閻洪。“此事全因小人而起,《仙律》規定,三等以下罪行可用靈石贖罪。小人愿意替這位姑娘上繳靈石。”
“用靈石贖罪?可以。按《仙律》規定,藐視《仙律》屬三等罪。上繳三百靈石可以抵罪,這不是小數目,你可愿繳?”
“愿意,愿意。”龍環滿口答應。
閻洪捏了個法決,解開了龍環的雙手,龍環便從懷中摸出一張大通錢莊的靈票,上繳了靈石,再賠償了那家丁的家屬,閻洪也沒過多追究,就這樣了結了案子。
龍環這突然的轉變,任誰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但楊嘯還是非常慶幸,畢竟剛才一時沖動把事情鬧得這么大,差點把妹妹的性命也搭了進去,現在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是最好的。于是他不想再與龍環計較了,這個梁子算是揭過去了。
見楊嘯態度好轉,不再用仇恨的眼神看著自己,龍環忙趁機過來道歉,還自報姓名,還說什么“不打不相識。”楊嘯雖不再計較,但仍是不喜歡龍環,便只微微一笑,立刻拉下臉,領著妹妹走開。此時楊曉月已再次帶上面紗,遮住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
龍環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悻悻離去,在天威府時他聽說秦鴻涯說要去參加升仙大會,估計那位姑娘也是同去的,心想著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龍環也要去參加升仙大會,他覺得要是自己運氣好,說不定能與那位姑娘分到同一門派。
秦鴻涯還沒有出來,楊氏兄妹便在星潭外等他,楊嘯不斷安慰著妹妹,一個女孩子,即使是準備成為修士的女孩子,第一次殺人,也確實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楊嘯將她摟在懷里,一直陪著她,說著安慰的話,希望妹妹能渡過這個難關。
秦鴻涯跟著厲飛雨到他的洞府,厲飛雨給他看了座,還請他喝茶,不斷“尊駕”“尊駕”地稱呼著。秦鴻涯心里嘀咕不定,弄不懂厲飛雨到底是什么意思。
厲飛雨乃化神中期修士,化神期修士全力釋放出的威壓可不是凡人能夠承受的。所以厲飛雨認定了秦鴻涯一定是一名修士。而既然是修士,又完全看不出修為,那就只能是無相期的高人了。
無相期不是單獨的人界修士修為等級,因為他實際上仍屬于化神期,只是已經化神圓滿,返璞歸真,收放自如,體表不再有絲毫靈力波動,看起來與凡人無異,因此特殊,才被單獨拿出來命名。無相期的高人通常不再過問修仙界的是非,他們已經開始渡雷劫,即將飛升成仙了。
秦鴻涯能在厲飛雨所釋放出的那么強大的威壓下平靜如常,導致厲飛雨有了誤會,而且這個誤會不是一般的大。實際上,秦鴻涯并非無相期高人,他甚至連修士都還不是,他只是體質有一些特殊而已。
秦鴻涯的特殊體質使得他在任何靈力場都不會受到靈力壓制,那些靈壓會透過他的身體,不會遇上任何抵抗。這一點,秦鴻涯自己想不到,厲飛雨和慕容公子則是不敢想。因為能夠在任何靈力場不受影響的凡人,到目前為止,只有傳說中的造化之體。而且厲飛雨釋放的威壓夾雜著魂力的壓迫,沒有強大的魂力,也不可能面不改色。
秦鴻涯不想誤會太深,反復強調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想去仙劍盟拜師學藝。厲飛雨聽后將信將疑,問秦鴻涯是否允許他給他把脈,秦鴻涯立即應允,厲飛雨便給他把起脈來。
厲飛雨給秦鴻涯把脈時,臉上的疑色漸漸轉淡,不過對秦鴻涯的欣賞之意卻越來越濃,甚至還有一點點嫉妒的意味,最后他把所有的情緒都藏了起來,平靜地笑道:“少俠果然只是凡人。”
厲飛雨話說得平靜,其實心中已如翻江倒海一般,造化之體,修仙界的歷史上從未有過,只存在于理論中的靈根資質,要是真的是造化之體,那恐怕整個修仙界都要為之震動了。
“對嘛,大長老。我就說我只是個凡人嘛。”秦鴻涯如釋重負。
“少俠之前說要去仙劍盟參加升仙大會,可是當真?”
“自然當真。”
“這么說我們以后可就是同門了,少俠若不嫌棄,叫我一聲師兄吧。”
秦鴻涯心下忐忑,他實在搞不清楚原因,到底發生了什么啊?別人都敬若神靈的厲大長老為何要對自己這么客氣?不過忐忑之后,他還是很開心,只要真能和歷長老把關系搞好,那他和楊氏兄妹就都不用吃官司了。
“不敢當,大長老威震仙界,而我只是一介凡夫,還不一定能進得了仙門呢。”
“當得,當得。我在修仙界算不得什么人物,倒是以少俠這般絕世之姿,別說踏進仙門了,將來威震仙界乃至領袖天下也是指日可待啊。”
一般別人在夸獎自己的時候,人們總會多多少少有些高興。但厲飛雨這樣夸自己,秦鴻涯只能覺得驚嚇。他不禁在想:“威震仙界,領袖天下?天啊!這是我能做到的嗎?我真的有這等資質?以前無論我想要什么,別人都說我不配。歷長老居然這么看得起我?”
秦鴻涯雖然有些不敢相信厲飛雨說的話,但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驚喜,因為說這話的畢竟是厲飛雨,是秦鴻涯這輩子見過的最權威的人物。這一刻,他的心里突然有了底氣,不再那么自卑了。
“厲長老??????”秦鴻涯正欲再說話,卻被厲飛雨打斷,“誒,怎么還叫厲長老?莫非少俠真的看不起在下?”
“厲長??????厲師兄哪里的話,那好吧,我就斗膽叫你一聲師兄了。在下秦鴻涯,鴻鵠的鴻,天涯的涯。若是真的有幸踏入仙門,還得請厲師兄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哈哈,秦師弟,你看,我這著急的,都忘了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慕??????哦,不,這位是白公子,是我的好朋友。”厲飛雨一邊說一邊輕拍著秦鴻涯的肩膀,最后甚至摟上了。
“敢問秦少俠貴庚幾何?”慕容公子從離開洞府再到回來,說了第一句話,他的瀟灑從容消失不見,一臉嚴肅地打量著秦鴻涯,像是想到了什么重大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