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抓住？”

靜止的光幕上顯現出這樣的字樣，下一刻數十條字幕就在光幕上瞬間刷出。

“稀奇啊，黑皇帝也失手了？”

“不是說目標只是個機修師？”

“確實沒有查到義肢改造的記錄，理論上只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能值三百萬的懸賞？”

漆黑的房間中，被稱為黑皇帝的黑客正靜靜地看著光幕，習慣性地縮到座位上，開始伸出手打字：

“至少二型改裝。”

熱鬧的群聊房間沉寂了一瞬間，又迅速爆炸：

“這貨是怎么繞開義肢改造注冊的？”

“有可能是修改了痕跡，但我同時黑進了九鳳政府和六家公司的數據庫，都是沒有記錄……這個難度不比繞開注冊差多少了。”

“所以這家伙可能還是咱們的同行？”

各種猜想接二連三地拋出，但唯獨沒有人質疑黑皇帝的判斷。

因為他們知道，即使他們已經是整個九鳳都公認的黑客好手，但是在這個房間中，仍然有人足以站在云端俯瞰他們。

毫無疑問的，黑皇帝，就是他們中的King。

……也可能是Queen。

沒有人知道他的性別、年齡與身份，畢竟上一個試圖知道這些的黑客，已經在一天夜里被九鳳委員會突擊抓捕，只能在牢獄里懺悔。

“最新消息，瓦倫迪諾的那些野蠻人也打算動手了，亞爾培多據說正在趕往目標身邊。”

“亞爾培多？他們怎么知道目標的位置？”

“嘿，誰不知道太陽會里有內鬼，我看說不定就是你在賊喊捉賊。”

好麻煩。

她從座位上跳下來，看著攝像頭里空無一人的車輛，伸了個懶腰。

不想動。

但這次卻偏偏是無法拒絕的委托。

房門被打開，刺眼的光線讓她下意識瞇起了眼睛，瞳孔一陣收縮。

像是一只貓咪。

……

“九鳳地下城分為平安、招搖、燭龍三大城區。其中平安是富人的居住區和商業中心。招搖和燭龍在原本的規劃中分別是農業與工業區域，但現在邊界都模糊了，被統一稱為下城區。”

“太空電梯是唯一連接地下城與地表的交通工具，每個城區只有一個……”雪姬的聲音有些嗔怒，“易初，你在聽嗎？”

“我在我在。”易初敷衍道，小心地從小巷中走出來，注視著周圍環境。

他在靠近太空電梯附近時就先減速，跳下車輛，跟著其他運輸車離開了運輸通道——這樣也許能偽裝成車輛出現故障，自行回歸的樣子。

“你一句回應都沒有！”

“可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易初發現周圍并沒有一大群機器人等待著他，只有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略微放心下來，無奈回復道，“有沒有新的消息？”

“這個你肯定不知道，否則你就不會愣頭愣腦地直接去太空電梯了，”雪姬哼哼了兩聲，說道，“太空電梯是不對民眾開放的。”

“不對民眾開放？”

易初挑了挑眉。

“我怎么記得有不少人都坐過？”

“首先，太空電梯整個地下城只有三部，雖然每部太空電梯的運輸能力都極其強大，但他們也承擔了地下城與地表間的所有物資與人員運輸工作，一直都是供不應求的。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會隨便對民間開放。”

雪姬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

“但有兩種情況是例外，一是行星發動機工作人員的選拔期，那段時間希望去行星發動機工作的地下城居民，都可以乘坐太空電梯去地面應征。”

易初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燒柴工朋友，心中暗道這應該就是他們去地面的方法。

“但你顯然不能用這個方法，因為選拔期已經在幾個月前結束了。”雪姬繼續道。

“你就只能用另一種方法。”

“冒名。”

雪姬繼續解釋道。

“行星發動機需要九鳳派人看顧，但每年都有人不愿意去，他們就會把名額暗地里轉賣給那些愿意去地面的人……”

“等一下，”易初連忙打斷了雪姬的話，滿是困惑，“且不說什么樣的人愿意去地面上那種極端環境，就說這個冒名方式，難道腦后芯片還能偽造嗎？”

“芯片當然是沒法偽造的……但是監測結果就不一定了。”

“總有一些人想去行星發動機看看有沒有賺頭，要么就是干脆打算劫掠那些燒柴工。這么多年下來，已經形成了非常完整且成熟的地下產業。”

“每個前往地面的冒名資格價格都在數萬聯邦幣，其中不知道有多少進了政府和公司的腰包，所以九鳳政府和公司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下易初就完全清楚了，點點頭道：“所以，如果我想要去地面，就還得先搞到一個冒名資格？”

“沒錯，”雪姬繼續說道，“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直接去暗網拍賣一個，價格在一萬到數萬不等。”

“但我們既不知道怎么進暗網，也沒錢。”

易初沒好氣地說道。

他只是機修店的小機修工，原本的積蓄加在一起也不過幾千聯邦幣，連一只義肢都買不起。至于雪姬，則還在心心念念攢錢要買去首都機場的船票，也是囊中羞澀。

想到這里，他嘆了口氣。原本覆滅了醴泉后，他們本可以有很多錢，只是當時殺人的時候只圖爽快，甚至忘記了逼問醴泉的銀行賬戶和密碼。唯一找到的少量紙幣，還都還給了受害人以及他們的家屬。

引以為戒，引以為戒。

他又想起老板領走前給他發的最后那筆工資，這段時間一直都匆匆忙忙，沒能回店里取出來。

只是取出來也沒有用，每個月的幾百工資也只是牛九一毛罷了。

易初心中暗道。

他振奮起精神，抬起頭看去，太空電梯赫然就在前方。銀白色的巨大圓柱體蔚然屹立，直通地下城頂部，底部則是蒼穹狀的大理石色宏偉大廳，懸浮車輛如同螞蟻歸巢般進進出出。

只要乘坐這部電梯，就能順利上到地面，把水滴還給軍方。

只是如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他實在想不出辦法，就干脆不去多想，直接向大廳走去。

大廳門口側面用全息影像打出了“燭龍區太空電梯中心”牌子，廳內人潮熙熙攘攘，圓頭紅眼的服務機器人穿梭其間，顯得尤為熱鬧。

他剛剛進入大廳，就有衣著休閑的掮客湊上來，大大方方地問道：“兄弟，冒名么？”

易初微微一愣，想起雪姬此前的介紹，回答道：“多少錢？”

“兄弟，你這就外行了，”掮客順手就摟上了易初的肩膀，“這冒名資格都是拍賣的，便宜的時候幾千就能拿走，貴的話幾萬也說不定。”

“我們呢，就是給您們提供了方便，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想在暗網上留個痕跡的。”掮客笑瞇瞇道。

“怎么樣，您有興趣么？”

他看著掮客嫻熟的動作，摸摸鼻子，這才粲然一笑，誠懇地看著掮客的眼睛，說道：

“好啊。”

“但是我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