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以卿哥!”
李米然對劉以卿的撒嬌,在于景恩聽來,如冰泉冷澀弦凝絕。
于景恩心口的琴弦斷了,不再有琴瑟和鳴,女人轉軸撥弦三兩下,未成曲調,豈能聽出有情?
十月初的一日,時隔三個月再見到李米然,她從掙扎中醒來,給了他一記微笑,在清晨的暖陽里,本應溫暖熟絡,卻讓他倍感落寞。
“抱抱,以卿哥!”
李米然躺著再次張開雙臂,潺潺弱弱地說著這幾個字,劉以卿終是走近俯身,眼眸略遲疑,將她抱入懷中。
這是一個客道周全的擁抱,沒有肌膚相貼,男人的手輕輕環在她骨瘦如柴的肩膀上,僵硬的脊背違背生理性彎曲,讓他感覺不到舒適。
“以卿哥……哥……哥……哥哥……”
李米然在劉以卿的懷里,吵吵鬧鬧喚著,重復著,似不曾虛弱,她大概是醒來太高興了。
劉以卿微微松開懷抱,抬頭看于景恩,四目相觸,表情定格,時間在病房停止,他看見于景恩眼底沉郁,有抹不開的烏云籠罩。
這個輕輕的動作,讓李米然立刻停止胡鬧,猛地伸手抱緊他僵硬的腰身,認真道:“以卿哥,我們回南加州!”
她開口的第一個要求,便是讓他帶她回南加州,正是他所想。從她的口中說出,他不需再去得到任何人的允許,一切順理成章。
“好!”
此刻,劉以卿徹底放松下來,將她抱得更緊,舒舒服服的。
另一側床沿,兩平方空間內的氣氛令人窒息,于景恩轉身,望向窗外,任由苦樂在眼里淹沒。
……
“我們需要給病人做個檢查。”
中年醫生,委婉吩咐兩位家屬出去等候。
“以卿哥哥,可以留下嗎?”
李米然抱著劉以卿不放手,她在祈求醫生同意,她想:慈眉善目的女醫生,應該會心軟吧?
“你肋骨有傷,他不方便留。”
于景恩的語氣急迫又冷冽,他不會讓別的男人看她的身體,以至于醫生要說的話,被堵了回去。
她傷在頭、肋骨、后背、小腿、手腕……以及左胸肋骨上,保護心臟的那兩根。
“乖,我就在門外。”
劉以卿摸她的頭,似曾相識的語氣,是夢中溫暖的觸感。
李米然不再吭聲,撅著小嘴,看看醫生,又看看劉以卿,慢悠悠松開手。
她沒有看于景恩,哪怕他剛才突然大聲喝止,即使詫異,她也沒有回頭看他。
“我留下!”
明明想以這樣的話狠厲反擊,昭著他和米然的關系有多親密,但森冷的寒氣,顯然只冷到了自己,這里無人在乎他。
于景恩抿唇不再言語,神色淡漠,從她床邊走過,靜到極點,連皮鞋聲都聽不見。
……
離開病房,于景恩的臉色立即烏青無比,“想帶她走?你帶的走嗎?”
劉以卿不以為然,抖了抖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你剛聽見了,她自己說要走的。”
于景恩語調平和,“剛醒,一時糊涂而已,等她清醒后,你說,她還會走?!”
劉以卿正色,面對他,一字一句道:“她會,更加會。她希望看著你結婚生子嗎?于景恩……你看,她有多不想看見你,她醒來,想抱的居然是我,不是你。”
他的話像一根刺,刺入于景恩的心臟,“如果……一切回到三個月前呢?”
“……如果,她忘了你呢?”你大可以試試。
于景恩分明是在威脅劉以卿,劉以卿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對話,分明暗示他們互相拿捏著對方的把柄,兩人均第一次表明了態度。
三個月前發生的事,讓戀人分離,讓兄弟反目……
只是,于景恩暗暗下了決定:有關于她與他的故事,她22歲之前的,如果李米然選擇遺忘,那就忘了吧,她22歲之后,他會讓她銘記。
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方式,慢慢銘記!
……
在醫院,肋骨固定三周后。
“病人恢復得不錯,固定可拆卸,回去靜養一兩個月,可痊愈。”
醫生說著話,于景恩眸色輕淡,聽在心里,嘴角有不易察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