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隨我去打靶場看看！”李林笑這兩日見滿洲騎兵沒什么動靜，心中越發不安。心頭仿佛被一塊重重的鉛壓著，胸口悶得慌。

“大人，你不說我還忘了告訴你，將士們今日開始練習騎術，刀法，沒人在打靶場練習射擊！”鐵匠右手拿著兩個大饅頭，左手端著一碗清水，正用早飯。

“你說什么？不練射擊？為什么？”李林笑騰一把奪過鐵匠手里的饅頭。

“誒……誒……大人，我一口都沒吃呀！你為什么搶我的饅頭？”鐵匠抗議道。

“將士們為什么不練射擊？說！”李林笑雙目一瞪，虎著臉看著鐵匠。

“大人，不關我的事呀！倉庫里沒有火藥，彈丸了！”鐵匠一臉的不服氣，甕聲甕氣說道。

“哦，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李林笑暗道，我倒疏忽了這件事。原本廣寧右屯衛的將士只有少數使用火繩槍。朝廷配給的火藥彈丸自然有限。如今自己將四千多將士裝備起來，人手一只燧火槍，光訓練這些將士，幾乎將倉庫里的火藥彈丸耗盡。自己那支三百五十人的特種部隊手中雖還有些火藥彈丸，但也經不起一場大的戰斗消耗了。

“大人，我昨晚原本打算去找你說的，但見你早早的就關了房門，便……”鐵匠翻著大圓眼瞅了一眼李林笑，咧著嘴嘿嘿一笑。

“笑你個球，鐵匠，你什么時候也學壞了！”李林笑在軍中待的時間久了，也學會說粗口。手里的大饅頭往前一送，不偏不倚正好將鐵匠張大的嘴巴塞滿。

“呵呵，謝謝大人的饅頭！”鐵匠支支吾吾，享受他早餐。

嗚嗚的號角聲將沉思中的李林笑喚醒，趴在城頭往下看，十幾名錦衣衛騎著高頭大馬，護衛著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進了城。李林笑認得，那是太監曹化淳的專用馬車。

“大人，曹化淳又來犒軍了！”鐵匠擦去嘴角的水漬，伸長脖子往城下觀看。

“走吧，去迎接我們的監軍大人，不然人家要給小鞋穿了！”李林笑踏著大步，下了城樓，迎了出來。鐵匠呼哧呼哧地跟在后面。

“廣寧衛指揮使李林笑迎接來遲，請監軍大人恕罪！”李林笑來到曹化淳的馬車前，高聲喊道。

“呵呵，李指揮使客氣了！”曹化淳的娘娘腔從車簾后面傳出。小太監小春子揭開車簾，將他扶下車。

“塞外的風沙可真大呀！關著車簾子呢，還是弄得咱滿身的塵土！這一路的顛簸，咱這身老骨頭都快散架了！”曹化淳哼哼唧唧一陣嘮叨，皮笑肉不笑。

“鐵千戶，快去打盆清涼的井水來，給曹大人洗把臉，清爽一下！”李林笑將曹化淳讓上城樓。早有將士搬來太師椅，曹化淳毫不客氣，四平八穩地往上一坐，掏出一個鼻煙壺，深深地吸了幾下，打了個噴嚏。接過將士獻上的大碗茶，喝了幾口，感覺味道不怎么對，皺了皺眉。

“死閹狗，這里的茶當然比不得皇宮里的上品，你平日好的喝慣了，到了邊關塞外，還那么多臭講究。”心里不舒服，罵個不停，但面上，李林笑可不敢露出半分。李林笑沒事就研究厚黑學，大丈夫能屈能伸，日后自己有實力了，再找這個姓曹的算賬。

“李大人，你這次夜襲西坪堡，雖說殺了滿洲鐵騎500，還將滿人的馬趕了回來。滅了皇太極的囂張氣焰，長了我大明朝的聲威。但這么大的軍事行動，大人事前卻未向鎮守錦州的吳襄吳副總兵稟報，也未向祖大壽祖總兵稟報。這可是范了軍規啊。前日皇上得知此事，非常氣惱，說要將李大人下錦衣獄，罷官殺頭。殺一儆百，以防眾將士爭相效仿李指揮！”

曹化淳看看李林笑一臉緊張的神色，嘿嘿笑道，“李大人不必驚慌。曹某人眼看如此忠臣良將就要殞命，便冒死向皇上陳說厲害。這樣的良將這是我大明奇缺的人才，怎可下獄殺頭。殺滿洲鐵騎，長我大明聲威的悍將如果就這樣被冤殺，豈不寒了邊關將士的心嗎？總算吾皇圣明，答應不再追究李指揮使擅自調動軍隊的過錯。而且還擬了一道旨意，著曹某連夜趕來廣寧右屯衛，宣旨犒軍！”

“李林笑接旨！”曹化淳展開黃橙橙的卷軸，宣讀起來。李林笑急忙跪倒，眾錦衣衛，城樓上的眾將士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廣寧右屯衛指揮使李林笑夜襲西坪堡，殺滿洲騎兵，奪滿人戰馬。滅皇太極氣焰，長我大明聲威。李林笑殺敵有功，乃我大明朝第一悍將。朕宵衣旰食，不敢妄自菲薄，今又得此良將，此天佑我大明。今調廣寧右吞衛指揮使李林笑為錦衣衛指揮使。著其即日進宮覲見。欽此！”曹化淳一張奶油臉笑得像朵菊花，“李大人，快快謝恩吧！”

“臣李林笑謝主龍恩！”李林笑心中有些不爽，不明白崇禎為何在此時調自己入京。西坪堡的事情，皇太極一定會揮師報復，這種時候，自己怎能離開廣寧衛呢？

“李大人，恭喜你呀！雖說都是指揮使，都是三品的銜，但錦衣衛這個指揮使可非同一般。錦衣衛是皇上的親軍，你能坐這個位置，說明皇上對你的信任呀！這是你的榮耀！多少人盯著這個位置呢！呵……！”曹化淳使了個眼色，旁邊十幾名錦衣衛緹騎雙手抱拳，躬身施禮，“參見指揮使大人！”

李林笑多聰明的人，察言觀色是他的強項。曹化淳的小動作沒能逃出他的眼睛。“哼，看樣子，錦衣衛中多數人已然被這個閹人掌控在手中了。看這十幾個錦衣衛緹騎對他言聽計從的樣子便可看出端倪。自己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

“免禮！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不必這么客氣！”李林笑微微一笑。那十幾名緹騎保持原來的姿勢，不敢抬頭。

“呵呵，李大人這話就不對了。需知上下有別，上司的威嚴還是要有的。好了，你們的指揮使大人都說不必客氣了，就隨意吧！”曹化淳陰陽怪氣，不無得意地說道。十幾名緹騎這才抬起頭，垂手站立在曹化淳身后。

“老家伙，這是在向自己示威呢！早晚有一天，叫你死在我的刀下！哈……”李林笑在心中意淫一番，不覺笑出聲來。

“嗯，這才是李大人嘛！皇恩浩蕩，恩寵加身，李大人是該好好高興高興。”曹化淳心中暗想，“傻小子，別以為當了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就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你還不知道吧，如今誰才是錦衣衛的主子！早晚要你死得難看！”

兩人表面上談笑風聲，其實各懷鬼胎。鐵匠端來一個大木盆，里面裝了一大盆井水，一條土黃色的舊毛巾飄在盆中。曹化淳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李大人，快些收拾收拾隨我一同進宮吧！”

“曹大人，不知我走了之后，朝廷將派何人鎮守廣寧右屯衛？”李林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李大人，皇上只交待曹某人宣旨犒軍，軍事任命這等國家大事，萬歲怎么會跟咱說呢？”曹化淳也確實不知這些事。

正在這時，號角聲響起，李林笑打了個激靈，“不會是滿洲奇兵來襲吧！”他探身往城下一看，心中不禁欣喜萬分。

滾滾煙塵中來了十幾匹快馬，為首一匹棗紅馬，上面端坐一人，一身大紅官袍，正是袁崇煥。“我還以為是皇太極的騎兵來了呢，原來是袁崇煥到了！”曹化淳不咸不淡地哼了一聲。

“末將李林笑參見袁大人！”李林笑躬身施禮。

“李指揮使，殺得好呀！挫了皇太極那廝的傲氣，長我大明將士的士氣！好！好！好！”袁崇煥連呼三個好字，重重地拍了拍李林笑的肩膀。

“哎呦，袁大人到了！在下有禮了！”曹化淳拿班作勢，別別扭扭地微微欠了欠身子。

“呵呵，原來是曹監軍！怎么樣，萬歲的旨意宣讀了沒有呀？”袁崇煥似乎早就得知曹化淳來此的目的。

“哦，剛剛宣讀完畢，袁大人好靈通的消息！”曹化淳心中嘀咕，袁崇煥如何這么快就得知自己到此宣旨的消息。

“既然已經宣讀圣旨，就請監軍大人速速帶新任錦衣衛指揮使李林笑進宮面圣吧！這可是萬歲的口諭！”袁崇煥朝李林笑點了點頭。李林笑一看袁崇煥親自來到廣寧右屯衛，知道他一定有所安排。便安心地跟著曹化淳進京赴職，進宮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