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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執(zhí)法

  • 京門浪子傳奇
  • 姜珺
  • 4630字
  • 2020-10-24 00:06:38

(上)

浪子登龍榜之次年,大清朝文治頂級。受舶來文化影響,東南沿海諸地教堂林立,留洋淘金者頗多,青年男女破舊俗,流行自定終身。

恭親王之女小薇,情迷浪子才華,初見傾心,再見傾情,與浪子相戀已有近年。才子佳人,堪稱絕配。

然,京城聯(lián)姻,素講門當戶對。浪子現(xiàn)官居從七品,乃是專司酒宴文工之小令。他打算待到官至五品,便遣媒于恭王。

可是,副七至正五,小薇豈不是要等到猴年。

公主悄然傾出私房金銀,欲行走吏部通融買官。浪子不允,誓不自欺欺人,惹得小薇萬分委屈,掩面而泣。

因為有許多事,浪子還蒙在鼓里。

***

白云觀,宣武門外五里。

觀主,玄機子,善占星。

連日來,夜觀天象,有異。紫微星暗淡,西北獵戶星顯旺相,沖太歲,犯天煞,主大兇之兆。

掛示:戰(zhàn)亂、刀兵、朝代更替。

玄機子連夜遣弟子,入宮密奏。大內(nèi)平素與白云觀例有交集,宮中亦養(yǎng)有術(shù)士,復占星象,皆大驚失色。

大清國東有東瀛高麗,北有沙俄叛蒙,西有突厥百戎,南有大小金川,皆是素不安分,蠢蠢欲動。此番生事的便是西北黨項羌人后裔,儀仗荒蕪野蠻之地,豢養(yǎng)兵眾,伺機東犯。

為結(jié)秦晉,免動干戈,大清皇帝降旨,令恭親王之七女,以格格身份下嫁和親于西北羌王之子、今科狀元、黨項后裔拓跋丁為妻。隨遠赴西北羌地。

消息是一個月之后,才由禮部公開的。

新郎又是狀元郎,目不識丁的拓跋丁。

浪子憤然辭官,再不眷戀功名。

***

然,狼終究是狼。

僅年余,黨項反,羌兵十萬攻破嘉峪關(guān),一路東犯。所經(jīng)之地,殺官屠城,尸橫遍野,天水以西,不見炊煙。

如星所示。

為此,朝廷特開武科,選拔前三甲得主為先鋒,各引一軍,遠赴西北平叛。另拜八旗老將虎臣為帥,節(jié)制各路人馬,總督全軍。

京城傳聞:小薇公主遠嫁之時已懷有身孕,入平?jīng)龀俏逶拢惝a(chǎn)下一子。

子俊,如哪吒。

***

浪子本已無心仕途,誰料今日竟然匆匆自西直門入城,到校場口,登臺打擂。

浪子至,掛號標名,甩出簽字之筆,擲中百步開外的靶心,故免去騎、射、力、競諸多科目,直進復考。

陣法,浪子以“火攻十八打”連環(huán)迫擊,一通鼓未畢,大破八門金鎖陣。

搏擊更快。互施武者禮后,浪子以一招極為尋常的童子拜佛式,將戳腳門掌門人踏云,一腳踢下了梅花樁。

戳腳門,此前曾享譽北腿之王。

浪子一腿敗踏云而入圍三甲,便抱起手,甘居探花之位。

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已無需再比。真正的高手,往往總會把力量用在真正的敵人身上。

***

次日,午門廣場,帥旗高升。

“奉天命討逆,鎮(zhèn)西威遠大將軍。”

虎臣軍帥將令:三路先鋒,即刻拔營。其中,浪子居于右路,率領(lǐng)步軍八千,趕往潼關(guān)迎敵。

大軍出征前,御駕親臨午門,與西行將士同飲后,金口玉言:此戰(zhàn),凡誅殺賊王者,封一等侯,世襲罔替。

眾將士叩首,謝皇上隆恩。然后,扛刀持戈,灑淚揮別親人,遠赴沙場。

壯士一去何時還,

孟姜淚盡有誰憐?

(中)

三軍西進。

中路軍統(tǒng)帥武狀元高謀,多次當眾明言:此戰(zhàn)只許勝不許敗,因此采用步步為營、守正出奇的傳統(tǒng)戰(zhàn)法,糧草資重在前,大軍隨后跟進,因此速度較慢。

左路軍先鋒陸羽,系旗人,驍勇而力大無窮,早率領(lǐng)八千鐵騎日夜兼程,趕到潼關(guān)。還未及修整,大股敵軍殺到,先圍城,后欲安營扎寨。

陸羽哪能容他駐扎,一聲大炮,全體吶喊,開城殺出。

在潼關(guān)城下,陸羽與敵帥胡汗力戰(zhàn)晝夜,殺敵過萬,終因傷重力竭,落馬而亡。

這陸羽,乃英雄。

***

右路軍,乃步軍,士卒無馬可騎。行動本已緩慢,入陜時又逢供給不利,軍糧僅夠維持三日。

浪子急令部下,拋棄車帳,丟掉鍋灶,輕裝急進。士兵只剩刀槍弓箭,外加三天口糧,不禁有些驚惶。浪子一馬當先,大喊一聲,我們殺敵奪糧。

右路軍于令出第三日辰時,兵臨潼關(guān)城下。

由于左路軍陸羽戰(zhàn)敗,城池已經(jīng)陷落敵手。黨項兵,正在屠城。

浪子披銀甲,倒提雁翎刀,騎白馬立于潼關(guān)城下,帶甲八千。

擂鼓。

少時,城門大開,黨項兵潮水般涌出,聲勢浩大,殺聲震天。

浪子瞥了一眼身后,八千將士,皆有懼色。

敵方正在列陣,中軍之處高擎帥旗:“黨羌第一勇士,伏虎大將,胡。”

浪子看見敵方中軍豎起吊斗,一名旗官正忙著揮動五色令旗。浪子搖了搖頭,真TM俗透了,又是八門金鎖陣!

陣由人列,也由人破。

人,都是血肉之軀。對此,浪子微微一笑,心想:你們弄得那么花哨干嘛?就好像誰沒見過,裝什么裝?

兩軍相對,來將通名報姓,便再無廢話可言。一時間,銅鑼響如爆豆,弓弩互射,箭如狂風。

箭雨中,突見浪子棄白馬,一縱而起,飛入敵陣。

白衣浪子已經(jīng)把刀高高舉起,箭雨瞬間變成花雨,慢的不能再慢。浪子飛掠敵群,模樣有若天神。

此情此景,若被楊戩真君再次瞧見 想他定會驚叫一聲:那不是我嗎?

浪子沖鋒的速度快似光電,簡直足矣撕裂時空。霎時間,只聞銀刀聲,不見賊兵動,諾大個金鎖大陣,仿佛已經(jīng)被他定格成畫。

三維已成二維。

但是,這幅畫終歸要動。那就是一列列敵兵整齊地倒下,他們大瞪著雙眼 還來不及招架,就已經(jīng)魂歸故里。

這一切對于浪子,不過只是一念之間。而他們卻慢了何止一拍的時間。

一拍有多久?

一拍,剛好有十個彈指。

一彈指,又足足十個閃念。

一閃念間,對于浪子這種帥哥,已經(jīng)能夠辦理很多事情。

所以,望眼銀甲小將突破箭雨,虎入羊群般的一路殺到眼前,胡汗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回玩TM完了。

胡汗力大,善使雙刀。

那絕不是一般二般的刀!

那是一對經(jīng)過千錘百煉、沾染過無數(shù)鮮血的鋸齒飛鐮大砍刀。使用這雙刀的 更是一雙絕不尋常的手,這雙手已經(jīng)不知道輕松取下了多少人的頭。

刀重力猛,刀法老辣。今天,他還要必須再狠上一萬倍。因為搞不好,這一次出手,將是他今生的絕唱。

胡汗的雙刀夾帶著如雷般爆響的風聲,施出了雷霆般手段。一把刀,夾著巨風格擊雁翎長刀,格中必飛無疑;另一刀,他瞄準了浪子肩頭,飛剁而下。胡汗面色猙獰,詭異的一笑。今天,他能使出這種霹靂手段,就算是神仙,也難逃一刀兩斷。

他是勇士。

既稱第一,必定不凡。何止不凡,簡直霸道。

日前,他怒斬勇將陸羽,用的便是這一手無解絕活“一刀兩斷”。昨天,他只使出了三分功力。而今天,他已經(jīng)把力道加到了十二成。刀風如雷,千萬刀影削向浪子。本來胡汗已經(jīng)準備好了大笑三聲,可是怎的,他的刀法居然還是慢了半拍。

半拍,就是足足五十個閃念。

所以,他的首級已經(jīng)被白衣小將收拾干凈,提在手中。就在胡汗身首異處的一剎那,他突然驚悟到了此人是誰。他十分后悔,剛才通名報姓的時候,自己為什么不跑?

“大清探花,浪子無名。”

一切瞬間改變。都說將勇兵如狼,浪子的八千虎狼之師如同洪水決堤,大破八門金鎖陣,不準賊降。

潼關(guān)城失而復得,城門大開,綠營將士進城吃肉。當晚,伙頭軍宰殺胡羊近千只。羌人都城平?jīng)龀墙訄螅D時慌的像炸了營。可是,此時認罪請降,已經(jīng)明顯太遲了。

族王拓跋列,王子拓跋丁,皆已分工料理后事。如今的他們,只能全族西遷,穿越塔克拉瑪干無人區(qū),遠避烏孫突厥國。

可是誰又能料到,這個浪子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已經(jīng)遠非輕裝快馬可以解釋。

***

(下)

潼關(guān)決戰(zhàn)第三日,午時。

平?jīng)龀峭猓腥擞戧嚒J爻谴髮⒌巧铣菢牵D時就被氣的大笑三聲。

來的就一個人,一人一騎,手無長刃。

就連護身的盔甲也沒有。

在看他胯下的白馬,已經(jīng)累得口噴白沫,渾身發(fā)抖。

再看馬上少年,面色蒼白,口干唇裂,整個人因為虛脫而顯得分外消瘦。

“呔!我說城上守將你聽好了,我從京城而來,只要你們交出七公主母子二人,我可保你全城性命!”

浪子聲嘶力竭,身子因為脫水而虛弱顫抖。

“滾蛋!”

本來懶得廢話的守將,由于氣憤,又反問了一句。

“你咋想的,就憑你?”

“還憑這個!”

浪子出示腰懸之劍。

守將強忍住笑,回去傳報。同樣笑彎了腰的弓弩手們,笑罵怪叫著,三人一列遍布城頭,他們的箭簇已搭在弦上。

少頃,守將返回,高聲譏笑浪子。

“公主不愿見你,你現(xiàn)在跑的話,還來得及。”

“我不信!”

“那你可以攻城了!”

只見瘦弱的白衣小將仰天長嘆,淚流滿面。

“我可要攻城了……”

要知道,他的情愛和骨肉盡在這城中。顫抖的小將跳下了同樣顫抖死撐的馬,若不是這“南海小白龍”三天三夜糧草未進的奔跑,浪子他早已經(jīng)埋骨于沙漠荒野了。

他又低頭撫摸了一下劍身,心卻好疼。寶劍和白馬都是愛人所贈,他才能舍刀棄甲風雨兼程的趕來此地。

可他還是來遲了。

***

平?jīng)龉懦菤v經(jīng)千年戰(zhàn)亂不毀,除了羌人用命之外,皆賴于城池堅固。城門,厚有半尺。城外深壕,寬逾六丈。單單城門內(nèi)的鐵閘,就有一千斤重。

“七妹,我來了!”

但見浪子縱身而起,在暴雨般的飛箭中越過壕溝。再一個起落,已經(jīng)飛撞在厚實的城門上。

劍影重重,青芒耀眼,隨著一聲暴喝,城門鐵閘同時被他撞得粉碎。就連城頭的守卒,也有數(shù)十人被他的劍氣所傷,粉粉跌落城下。

浪子縱身掠上了城頭。

守城大將,名叫吳忠,綽號巨靈,雙手能開百斤硬弓。但此時,吳忠的雙手抖若篩糠,只剩嘴茬尚硬。

“你出劍吧……”

“你沒有資格死于此劍!”

浪子轉(zhuǎn)身向城中,反手一揮吳忠亡。相傳,大將吳忠口吐綠膽,他是讓浪子那一揮手,給生生嚇死的。

諾大的平?jīng)龀侵小∫褵o百姓。就在昨天,羌王拓跋列已強令全城百姓傾巢遠遁。

***

正午的陽光,慘白而毫無生氣,把浪子的影子映在飄血的街頭。他走得很慢,他在尋找,也在打聽。

向一個個死人問路。

因為今天,此城中的每一個人,都已必死。雖然殘余的賊兵依然橫刀拔劍,但那明顯的只是一種姿態(tài):赴死。

這里的人,已經(jīng)懶于抵抗。

再往前,拓跋氏上下五百余口,都已列隊在王府門外。他們無人哭泣,甚至就連婦人和孩子全都絕無哀意。他們只是在仰著頭漠視蒼天,五百雙空洞的眼睛。

他們是在怨天嗎?這眼神絕對充滿了對天的仇恨。由此可見,拓跋列一門果真剛烈。在人群前面,羌王拓跋列當先而立,默默地看著浪子來到眼前。

“你就是于萬軍之中殺死胡汗的人?”

“大清探花,浪子無名。”

“你可以出劍了,拓跋氏子孫已齊聚此地。”

“七公主,她們母子何在?”

“她們已不想見你,趕快動手吧。”

“這個,我要當面問她。”

“可惜,你來晚了一步。你怎么還不動手?”

拓跋列已然仰頭閉目,拒吐一字。這個浪子雖然年少無名,但他卻能夠瞬間破城殺將來到這里,所以,拓跋列已嚴令全家上下放棄抵抗,從容赴死。

浪子卻只想哭。

莫非她們母子已經(jīng)不在人間……

這次 七妹一定是等他等得沒有了信心。只怪自己又一次姍姍來遲。這一次,他雖有寶馬,官至將軍,可還是來得太遲了。

浪子的淚又涌出 是血淚。

以拓跋列的身份,尤其是他方才說出的話,已足矣令他拔劍。一道青芒,好快的劍 拓跋列微閉雙眼,無痛而終。

“拓跋丁何在?”

“我在呢!”

“我再問你一遍,他們母子在哪?”

“已經(jīng)埋在后院,于昨日。”

這個結(jié)局,浪子已有預感。眼前這位目不識丁的假狀元,先是奪走了他的功名,后來又奪走了他的妻與子。妻,柔情似水。子,俊如哪吒。

可是眼前這個粗鄙之人,實在不配自己染劍。

“你想死嗎?”

浪子蔑視拓跋丁。

“難道,我還活著嗎?”

的確,他已必死。甚至就連這城中的無知雞犬,也因為拓跋氏一門而犯下不赦之罪,誰又能準你活到明天呢?

情有獨鐘。

浪子再次舞起傾情九劍,拓跋丁立時身首異處。

殺賊,乃君旨,法及滅門。而浪子是執(zhí)法者,請問這是天意嗎?

***

后花園里,確有一座新墳,土尚未干透。一別經(jīng)年,卻以這種方式在此重逢。

浪子又一次姍姍來遲,卻再也見不到那個手捧玉壺,贈他寶劍的女人。這個女人生下了他們的孩子,現(xiàn)在,她們娘倆就睡在面前的這堆土里。

后有傳言 說七公主是因為思念致終的。她甚至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分娩之時,他們就將嬰兒抱走,生死未卜。所以,她活得一生痛苦。

***

七日后,大軍開到。大帥虎臣,武狀元高謀,率領(lǐng)八旗勁旅十萬,兵不血***涼城。

諾大的城中只有一個活人。街上的血早已經(jīng)干了 又落上了雪。

浪子麻木如癡,在大街上拖劍而行。

他在找酒。

這座城里,居然找不到可以醉人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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