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竊牙
- 影子魔導(dǎo)師
- 夏未來
- 3109字
- 2020-10-24 00:30:03
胖子山姆那可憐的門牙此時正安靜的被一個卑賤的貢田農(nóng)小兔崽子——盧拉,揣在衣服里層的衣兜里。
破舊的房屋,陰暗的角落,多是附近居民堆塞日常雜物的場所,其間擱置著一個破舊的竹簍,竹簍上露出兩個鳥蛋大小的洞孔,透過洞孔,一雙明亮且賊溜的眼睛正在警惕地觀望著周遭,待發(fā)現(xiàn)四周沒有人經(jīng)過后,一道小巧的身影掀開竹簍,從里頭鉆了出來。
這分明是個看起來才九歲左右孩童。
孩童小臉上滿是灰塵,黑色的短發(fā),看不清楚相貌,衣著破破爛爛的,儼然一個小乞丐模樣。他全然不在意自己的打扮,全身簡陋的麻布衣褲上打滿了大小不一的補丁,童稚的小臉上兩顆大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芒,顯露出普通小孩所沒有的一種奸詐神色。
這就是盧拉,一個卑賤且平凡的貢田農(nóng)小孩。
“死肥豬的大黃牙還真是又臭又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用黃金做的,只顧著開溜了,還沒來得及仔細(xì)看呢。”盧拉利索地解開麻布衣服,只見衣服里層大大小小縫補著數(shù)十個小袋子。
每個袋子形狀與大小都不太相同,顯然它們的作用也各有所異。
盧拉將兩根手指緩緩伸進其中最小的袋子里,從里頭夾出今日的收獲,并將它們小心翼翼擺放在手心上。
三枚銅幣、一枚銀幣以及一顆小指甲蓋大小的黃色石頭。從黃色石頭的形狀上不難分辨出,這分明就是一顆黃色的大門牙。
在萊昂利茵城,三枚銅幣足夠滿足一個貢田農(nóng)家庭一天的日常開銷。而一個銀幣更是相當(dāng)于一百個銅幣!
“今天的收獲還不錯!”盧拉捻著銀幣,心里有點沾沾自喜,他滿足地將銅幣和銀幣放回小口袋。他突然似乎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轉(zhuǎn),又將那枚銀幣拿了出來,重新放入袖口里層的袋子里。
“接下來就只剩下這顆又臭又硬的大黃牙了。”盧拉喃喃自語道。
盧拉手捏著大黃牙,皺著小眉頭猶豫不決。像是下定決心般,盧拉捏著大黃牙放在鼻孔旁邊,輕輕的那么嗅了一下。
“嘔……”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真鉆進鼻孔。
這顆大黃牙簡直就像是糞坑里的石頭,散發(fā)著一股千年奇臭。
盧拉仍不死心,小手緊捏住鼻子,拿著大黃牙,用牙齒試著咬了一口。
大黃牙和盧拉的虎牙親密的接觸了……
盧拉臉色猛然一陣慘白,雖然他沒有見過真正的金子,但好歹還是能夠區(qū)分牙齒和黃金的差別,這大黃牙根本就是一顆貨真價實的大黃牙!
“我萊昂利茵城最年輕有為的小偷,居然偷了一顆牙齒,還是一顆千年奇臭的大黃牙!”盧拉心中非常郁悶,暗罵自己倒霉。更加了得的是,他還咬了它。只要一想到胖子山姆那張肥膩的臭嘴,盧拉的胃里就不禁開始翻滾折騰,實在忍不住了,他干脆就這樣趴在墻角干嘔了起來。
胖子山姆帶來的大隊人馬為了找回失物,將貢田農(nóng)小區(qū)弄的雞飛狗跳,盡管最后仍舊沒有找回大黃牙,卻像是泄憤般把這貧窮的地方徹底洗劫了一空。再加上治安隊的介入,挨家挨戶的搜索更是讓貧苦不堪的貢田農(nóng)們有苦難言。
小個子治安官莫西臨走的時候撂下一道狠話:“那該死的小偷一天找不到,我就每天按時來訪。”這下可把貢田農(nóng)們給嚇傻了!山姆那可是有錢有勢的大佬商人,每年為萊昂利茵城帶來的巨額賦稅甚至都超過了這些貢田農(nóng)們?nèi)晔杖氲目偤汀K灾伟补賯兝硭?dāng)然的充當(dāng)了山姆那些人的幫兇,根本不可能顧及他們這些可憐人的感受。
萊昂利茵城的上層圈子里,壓根就沒有人會在乎貢田農(nóng)的死活。用那些貴族和富人的話說:這些浪費糧食、有礙萊昂利茵城環(huán)境的下等貢田農(nóng),是阻礙萊昂利茵進一步發(fā)展的土殼蟲。
土殼蟲是一種生活在糞坑附近的爬蟲,以骯臟、貪食著稱。
可見貢田農(nóng)們在萊昂利茵城的地位是如何的低下,那些所謂的人權(quán)和他們沾不上一點關(guān)系。
沸沸揚揚的鬧劇早已四下傳開,而這起事件的主謀盧拉卻全然不知,只要他一被抓住,他將由默默無聞的小家伙,一躍成為萊昂利茵城最出名的人物,雖然沒人愿意這樣露臉的方式。
盧拉回到家中,與其說這是家,不如說更像是一個專門用來堆存雜物的倉庫。窄小的空間里存放著許多廢棄的家具,房內(nèi)只有一個用來通風(fēng)的小窗戶,除了雜物就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裝著不明液體的大木桶。
像往常一樣,盧拉快速除去全身上下的衣物,縱身便躍入早已有人準(zhǔn)備好的木桶里,出奇的是他的動作幅度如此之大,卻沒有濺起丁點兒水花。
盧拉舒服地呢喃一聲,捧起水擦去臉上的灰塵,終于露出了自己真面貌。十歲的盧拉有著一張格外秀氣且討人喜愛的臉龐,鼻梁有點小挺,大大的眼睛和不同于一般貧苦人家小孩的白皙皮膚。他接著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頭輕輕枕在木桶周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倉庫里的世界一下子變得格外寧靜,從盧拉六歲開始他每次從外邊回來便要在這裝著奇怪液體的木桶里泡上幾個時辰,這個木桶陪伴了他近四年,算起來盧拉也十歲了。
盧拉整個身體浸泡在稠膩的液體里,小臉蛋上忽眉頭皺起忽牙關(guān)緊咬,近幾個月以來,這種狀況一直在持續(xù)著。
四周一片靜謐,窗外漸漸灰蒙,夜晚即將來臨。
盧拉感應(yīng)著身體的變化,倉庫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也盡在他的感應(yīng)范圍之內(nèi)。
倉庫角落里,一只老鼠正歡快地咬著一雙臭襪子。此時正當(dāng)夏季,盧拉耳朵里甚至能聽到幾只蚊子飛動時發(fā)出的嗡嗡聲響。
咦?盧拉突然感應(yīng)到一絲似有似無的落地聲。
這廢棄的區(qū)域平日里難見人影,更別說有人會因為好奇而闖進這個臟亂的倉庫。當(dāng)然,他那個無良的酒鬼老爹除外。不對!老爹平日里從來不會在這個時間回來!難道是碰到同行了?
“是誰?哪來的小賊,敢闖進大爺?shù)牡乇P!”盧拉豁然睜開雙眼,稚嫩的嗓音用大人的口吻吼出,身子迅速從木桶里跳出,著站在木桶旁,兩手插腰,怒目前方。
雖然由于年齡,他的個子還很矮,但全身卻有著找不到一絲瑕疵的勻稱體型,本便白皙的皮膚因為沐浴后微微顯的發(fā)亮,漆黑的頭發(fā)上掛著少許水珠,全然不似個貢田農(nóng)家的小孩,反倒像個貴族少爺。
“啪!”一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中年人站在盧拉的身后,迅疾地?fù)P起手,老大的巴掌霍地扇在盧拉的腦袋上。
他就是盧拉的老爹,大酒鬼凱蒙。
盧拉頓時眼冒金星,暈頭轉(zhuǎn)向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是你阿爹大爺我!”凱蒙若無其事的笑罵,心頭卻是暗自心驚,這小鬼什么時候居然能聽到他的腳步聲。
凱蒙不由分說,徑直坐在了木床上。木床吱吱作響,像是抱怨承受不了此人的體重。
中年人約么四十幾歲,略微有點發(fā)福,臉色微微發(fā)紅,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子酒騷味,相貌普普通通,下巴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雜亂胡須,整個人看起來稀疏平常,毫無顯眼之處。唯獨額頭上那道有點猙獰可怖的長長疤痕,將他整個人渲染得有幾絲兇悍。
盧拉揉了揉發(fā)痛的后腦勺,疑惑不解地望著凱蒙:“老爹,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
“怎么?什么時候這成你的地盤了?老子什么時候回來難道還要向你通報不成!”凱蒙猛然起身,怒目瞪視著眼前這個越來越無法無天的小崽子。
小崽子盧拉未露出絲毫懼怕神色,老爹的火爆脾性,他早已習(xí)以為常。他也不再多話,抓起桶邊掛著的干毛巾快速地將全身的水漬抹干,胡亂卻又利索地穿上衣物。
凱蒙撫著下腮久未經(jīng)過清理的胡須,大大咧咧地粗聲說道:“今天回來這么早,應(yīng)該有收獲吧,戰(zhàn)利品都拿出來吧。”說完他兩眼放光,緊緊盯著盧拉的衣服。
盧拉稍稍猶豫下,便從衣襟口袋里捏出三枚銅幣,擺放在手心。
“才這么點?”看到“戰(zhàn)績”,凱蒙有點面色陰晴不定,他一把抓過銅幣,掂量幾下,方才施施然揣入衣兜。雖然錢不多,不過一天的酒錢倒也是足夠了。
盧拉心里卻是暗捏一把汗,生怕凱蒙還不滿意,還要搜搜他的口袋。要是私藏的那枚銀幣被發(fā)現(xiàn),他可免不了要受老爹的一頓狠揍。
凱蒙沒有理會盧拉,而是從床底下拿出一個黑色鐵盒,只見他打開黑色鐵盒,從里面拿出幾粒顏色各異的方形石子和一塊黑色的布條。
看到這,盧拉才松了一口氣,老爹并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
“蒙上,開始活動活動筋骨。”凱蒙將黑色布條拋給盧拉,隨意走到倉庫的一角,擺好了陣勢,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痕。
“好。”盧拉應(yīng)了聲,便熟練地用布條蒙上自己的雙眼,小臉上肌肉一繃,擺出全神戒備的臉色,開始了他每天的必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