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快步走了過來,她的腳步聲從來都是這么短促而有力,能把高跟鞋穿出健步如飛,盛氏員工聽到這樣刺耳的聲音都知道是何薇過來了,同時心里一緊。
啪,何薇把東西放在任小可桌上,說:“讓你發的邀請函發了嗎?”
“嗯。”任小可回答的簡短,反正要走了,多說無益。
“好,”何薇點點頭,“你馬上去策劃部,和他們的人確定酒會的事宜,需要做什么不用我再給你列個表了吧?確定好以后回來完善策劃案,定稿之前我要過目,這次的酒會和我們即將要接手的項目有很大關系,不能有半點失誤,否則你就卷鋪蓋走人吧!”
什么?我現在不就是正在卷鋪蓋準備走人了嗎?為什么這個懲罰有了下一次犯錯的機會?
任小可愣住了,呆呆的站著沒有動,手上還抱著剛剛收拾好的箱子。
何薇最討厭自己在發布命令的時候下屬是這樣的反應,她的語氣更加嚴厲起來,“任小可!你還在發什么呆?真不想干了是不是?我給你三分鐘時間,把你的辦公桌恢復原貌,這里的東西,暫時還輪不到你帶走!三分鐘以后馬上進入工作狀態,要是再這么磨磨蹭蹭,你知道后果!”
她丟下這句話,瞪了任小可一眼后,走開了。
任小可還在受驚的狀態中沒有恢復過來,麻木的又把箱子里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放好,看著辦公桌又有了生氣之后,腦子也才慢慢的恢復意識,何薇是什么意思?難道自己真的不用被開除了?
她抬頭又環顧了一眼四周,還是剛才的模樣,大家各自忙碌著,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變化。
她拿起工作筆記本,訕訕的走出辦公室,走向策劃部那邊,一直皺著眉在琢磨何薇是什么意思。
走到公告欄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
那個蓋著鮮紅公章的通告還在,只是內容似乎有些變化。
任小可停下腳步,認認真真的閱讀起來,原本通報批評的那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沒有了,現在只剩下開除這一個處分,就連檔案都沒有負面記錄,任小可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天哪,難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話起作用了?盛季南真的對王娜從輕發落?
剛剛的陰霾馬上一掃而光,任小可整個人又重新興奮起來,心想,太好了,總算做了件好事。
這時候,盛季南剛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出去辦事,看著任小可正站在公告欄前邊傻笑,他無奈的嘆口氣,走了過去。
任小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察覺一片陰影正朝著自己靠近。
盛季南第一次覺得自己被無視了,竟然也一愣,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反應了幾秒后才咳嗽了一聲,試圖引起任小可的注意。
任小可發現盛季南站在身后的時候嚇了一跳,像個受驚的小鹿似的,猛地回頭,趕快打招呼,“盛總!”
盛季南斜眼瞟了她一眼,剛要走開,突然又被她叫主,“盛總!王娜的事情…謝謝你。”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別的事少管。”盛季南丟下這句話,走開了。
雖然他的態度冷淡,但并沒有影響到任小可的好心情,這場危機,總算是過去了吧,她心想。
任小可有夢游癥。
這還是在和陸之涵合租之后才被發現的。
以前任小可上學的時候很少住校,為了打零工一直是在外邊租房子住,每個夜晚都只有她一個人,每天早上醒來也都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她一直以為自己睡覺的時候是很規矩的,閉上眼就安靜的沉默到天亮。
直到和陸之涵住在一起的第一天,陸之涵就被她嚇到了。
半夜里一個影子在眼前飄,陸之涵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以為是任小可口渴了要喝水,“小可,”她輕輕叫了她的名字,但任小可毫無反應,直直的就朝大門口走去。
“小可,你干嘛?”陸之涵又叫了一次,聲音中明顯多了幾分的恐懼和顫抖。
任小可還是沒有回答,站在大門口做了一個開門的動作,可是這只是個假動作,她并沒能成功開門走出去,而且轉身返回臥室里繼續睡覺。
整套動作熟悉連貫,除了陸之涵被驚醒以外,其余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第二天陸之涵問起來,任小可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一個簡單的夜晚自己居然做了那么多的事。
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的夢游癥沒有發作過了,這些天可能是太累,她和陸之涵都睡的很熟,也不知道是真的沒再犯病,還是陸之涵睡的太死沒有發現。
總之,直到今天,陸之涵又在深夜看到從臥室像幽靈一樣走出來的任小可。
她已經習慣的不會再驚訝,反而淡定的看著任小可在黑暗中的身影,盯著她不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就行,直到她在房間里走的累了,乖乖回去睡覺之后,陸之涵也才重新進入睡眠狀態。
這些碎片化的事情成為生活中的小插曲,不會刻意提起,但存在在呼吸的每一份空氣中,跟隨著我們的腳步,長長久久,偶爾想起來,就成為一個可以引伸出很多事情的話題。
如果不是太嚴重,任小可不想去管,畢竟還沒到影響自己健康的地步,因為現在,似乎有更需要她煩心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她還在吃著早餐,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上寫著M,這是她存的代號,電話那頭是媽媽。
“媽,”任小可為了趕時間,一手抬著牛奶喝著,一手接著電話,嘴里還嚼著東西,含糊不清。
“小可,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都不給家里打個電話。”
“是啊,還挺忙,怎么樣,家里都還好吧?”
“都好都好,就是挺想你的。”
“想我干嘛,離得那么近,周末我就能回去看你們。”任小可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媽媽從來不會用這么客氣的語氣說話,不好,肯定有事!
果然,媽媽也是個急性子的人,根本藏不住事,下一句就說:“誒,小可,我一個關系特別好的朋友給我介紹了她兒子,說是希望你們見見面,我看過照片,人挺好的,怎么樣,你這周有空嗎,要不出來一起吃個東西聊一聊?”
任小可差點把剛剛喝進去的牛奶吐了出來,握著手機連忙說:“媽!你怎么也跟那些好事的七大姑八大姨似的,你能不能別操心這事?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讓我去相親啊,丟不丟人啊!”
“這怎么能是丟人呢!”媽媽在那邊明顯把音量提高了一個八度,如果不是任小可捂著聽筒,說不定整個早餐店里的人都會知道她要被逼去相親的事情了,“那個男孩子真的不錯的!你說書你,現在的交際圈小的不得了,除了涵涵就只有個涵涵,你準備和她過一輩子嗎?別看現在年紀不大,等你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必須防范于未然及早行動,再說了,一起吃個飯而已,又不是訂婚,就當多認識個朋友怎么了,你的思想怎么比我還封建呢?”
往后媽媽再說了什么,任小可已經不知道了,只覺得一陣風吹過,好像把這些言語都吹成細碎的灰塵,吹散到空氣中,一點點消失不見。
“喂,小可,你還在聽嗎?”媽媽說了三分鐘還沒得到回應,略顯不耐煩。
“我在聽,”任小可已經有些有氣無力,“行行行,你把他的電話發給我吧,不過我最近都很忙,什么時候有時間還不好說,沒法定下確定的日期,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
“誒,好的!”能得到這樣的回答,媽媽已經是非常開心。
任小可把那個號碼存了下來,但沒有聯系他的意思,反正已經用沒時間來推脫了,就讓他再等等吧。
從那次被扣了100塊錢以后,任小可就把鬧鐘調早了半個小時,現在幾乎每天都是最先到辦公室的人,還包攬了清潔工的工作,把整個工作環境打掃的井井有條,看上去也舒服的多。
今天盛季南也來的很早,看到任小可后說:“你是想爭奪這個月最勤勞員工獎嗎?”
任小可剛拖完地,累的直不起腰來,捶著后背接話說:“你要是愿意把這個獎勵給我,我說不定能來的更早。”
盛季南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看著任小可的眼神很淡然,“可惜了,盛氏沒有這個獎勵規定。”
任小可突然挺直了腰板,知道自己又被戲弄了,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心說看在你上次對王娜不處分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多計較了。
但是盛季南顯然沒那么容易善罷甘休,邊朝辦公室走去邊說,“盛氏有專門的清潔工,你不用僭越的去做別人的工作,你能有精力把手里的事情做好不給我惹麻煩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聽完這番話,任小可的憤怒是徹底的被激發了出來,跟著盛季南的腳步就闖進他的辦公室,“你怎么還是不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