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又想,殺害我二叔的兇手到底是誰,他們到底有什么愁,到底有什么怨,才會下此毒手。
我回憶了一些身邊跟我二叔關系好的,我思索了片刻,卻發現,跟我二叔關系好的,一個都沒有。
反之,跟他結仇的,卻是一大堆。
這就很讓人煩躁的了。
第二天一醒來,我頂著個熊貓眼,又被人給帶到了審訊室里面,提審。
忙活了一小時,也沒問出什么,我死不認罪,最后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里柚來探望我,在見到我時,被我那黑眼圈和一張慘白的臉給嚇到了,他忙擔心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失眠了?”
我點點頭,沒說什么。
“你別擔心,你的事,諸麗亞和毛雨薇已經知道了,諸麗亞拖了關系,她找了律師,替你打官司,打算保你出來,再此期間, 你一定要配合,把自己知道的全部給說出來,千萬不要藏著掖著,知道嗎?”
“嗯,我會把事實,以及經過,陳述清楚的。”
里柚見我臉色有些不好,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不免有些擔心道。
“你身體怎么樣?還好嗎?需不需要我請醫生過來,給你看看?”里柚說完,話鋒一轉,問道,“溫情,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我能有什么難言之隱,我沒事,你就別瞎操心了,趕緊回去吧。”眼看著一個小時的時間快到了,我就忙催促道。
里柚看著我,似乎欲言又止,還想說些什么,見我神情困倦,疲憊不堪,眼里,寫滿了不耐煩,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便走了出去。
我心里一片煩躁,難受不已。
這一場變故,來得是那么的突然,毫無征兆。
離開庭還有兩天的時間,我的內心,慌亂不已。
開庭那天,在場來了很多人,除卻我認識的,還來了很多記者 和吃瓜群眾。
他們都很想看一看,那個狠心的殺害叔爺的蛇蝎女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我被警察給帶到了被告席上坐定,下面,全是罵我的人,他們怒氣沖沖,語句,不堪入耳,各種討伐的聲音此起彼伏,彷佛,受害者,是他們一樣。
最后,還是在法官的一聲令下,他們才肯消停。
法庭上,恢復了一如既往地莊嚴與平靜,所有人的呼吸聲都小了起來,大氣也不敢出。
我看到了我的律師,走了過來,看了我一眼,隨即,坐定。
說起我的律師,我內心,是佩服的。
他心思細膩,沉著冷靜,內心沉穩,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是以一種波瀾不驚處事不驚的態度來對待的,他總是,會注意一些,別人根本就發現不了的問題,來進行剖析,分化,審視,最后得出結論。
最后得出的結論便是,我有罪,但我也是無辜的受害者。“第一,關于你丈夫慘死,我感到非常的痛心和理解,但以上種種數據表明,我的當事人并沒有殺人動機,再者這種手法很是歹毒,當時我的被告人還未滿十六歲,心思單純,還是一個小姑娘,根本就做不成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第二,關于你父親之死,我們也是感到非常可惜的,但是尸檢報告的顯示結果是,你的父親,屬于心肌梗塞癲癇癥發作,原本是可以救治的,但由于一直沒有醫治,所以,才導致這種狀況發生。”說完,還拿出了一個文件夾,里面,有幾張照片,和多家醫院開的證明和尸檢報告。
審判結束,我被無罪釋放了。
最后的結果也只是賠付一些相關的治療費用,和安撫費。
從法庭出來的那一刻,我著實松了一口氣。
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生命的難能可貴。
“溫情,太好了!你被無罪釋放了,我簡直太開心了。”毛雨薇開心的抱著我,對著我一陣念叨。
“是啊,當時,我真的,特別的慌,特別的怕,我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不過好在,這一切,都是虛驚一場。”這一次,可多虧了,那個律師呢。
想到律師那一張不茍言笑的淡漠臉,和一雙清冷看不出來有絲毫情緒的眼睛,我的內心,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
只是感覺,這個男人,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見過,尤其是在他看向我的瞬間,我發現,我的周圍氣壓低了下來,我呼吸一滯,心跳,慢了半拍。
我描繪不出來那種感覺,只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
回到家,家里早就已經備好了美酒佳肴,就等著我這個剛從警察局那個鬼地方的逃出來的小人回來,落座,跟她們,把酒言歡。
毛雨薇纏著我,非要聽我在警察局的所見所謂,發生的趣事講給她們聽,我不說,她就憋嘴,不樂意。
我無奈,只好,把我認為的趣事,講給他們聽。
進行到一半,我的腦袋有些昏沉,眼睛已經睜不開了,跟她們打了聲招呼,便上床睡覺了。
那一次,真的是我,平生,睡的最安穩的一次了。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她們兩個,早已經不在,我在看看手機,發現,今天是星期五,估計這會,她們還在工作呢。
我起身,接了杯水喝,順手,拿了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電視上,顯示的是我那張驚慌失措的臉蛋,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二嬸。
下面一行字,實在有些刺眼。
“花季少女,連殺兩人,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下面,一些評論,也全都是罵我的。
畫面一轉,我出現在了法院的庭審上面,正在接受審判。
一身黑色西裝革履的男人,出現在了熒屏上。
他氣度非凡 談吐得當,從容不迫的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專業詞匯。
下面,一行字映入眼簾。
“那個男人,是全場,最帥最有人格魅力的律師。”
“帥氣律師救了花季少女”,這條新聞,立刻登上了熱搜。
我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我心情煩悶的關掉了電視,吃了早飯,又繼續躲到床上,悶頭大睡。
這一睡,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只記得,我是被一個又一個電話,給吵醒的。
我接聽了電話,是毛雨薇打過來的。
“喂!溫情,你現在在哪呢!”
“在家呢,怎么了?”
“你不要在憋到家里悶悶不樂的了,你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你現在,趕緊梳妝好好打扮一下,趕緊過來一趟,聽到沒有?”
那頭,是毛雨薇毛毛躁躁的聲音,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疑惑,就在我怔愣發呆之際,一條信息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打開一看,是一個地址,看那名字,估計是一個酒店的名字。
我來不及思慮,便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坐著公交車,便朝著那地址前去。
來到目的地,我沒有見到毛雨薇,反倒,在停車場,看到了我的辯護律師。
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不知道,是該避開,還是該上前,打招呼。
最后我心一橫,想到了當時他那么的盡心盡力的幫我,我見到人家連聲招呼都不打,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于是 ,我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他旁邊,打了聲招呼。
“那個……你等一下……”
那人轉身回頭,在看到我時,目光,有些短暫的迷離,隨之,很快,便消失不見。
那一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顫動了一下,繼而又恢復平靜。
我說不清,那到底是怎么樣的一種復雜的眼神。
“溫小姐,你好。”那人見我楞楞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樣子,為了我不讓我尷尬,繼而露出一抹溫柔又不失禮貌的笑。
我就因為那個溫柔的笑,失神了好久。
“溫小姐,你怎么了?我看你臉色好像有些不太好,是生病了嗎?”
“沒……沒有,之前你那么盡心盡力的幫我,為我的事情而奔波,勞心費神,我來就是想跟你道謝,謝謝你,愿意幫我。”我被這聲音強行抽離到了現實。
“溫小姐,客氣了,一點小事,不足掛齒。”那人說完,便要離去,卻被我給攔了下來。
那人皺起眉,似乎有些不高興。
“你別誤會,我就是問問你的名字,僅此而已。”見他不快,我慌亂的解釋道。
“君……君少寒。”
“君少寒,嗯。。。我記住了。”
和君少寒道別之后,我便給毛雨薇打電話,問她,她到底在哪里,我好像,是迷路了。
毛雨薇咋咋呼呼的對我一頓亂懟,對我這種路癡,已經無語到懶得吐槽的地步了。
她讓我站在原地別動,等個十分鐘,等她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了,便來尋我。
我聞言,表示知道了,那邊,收到了我的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十分鐘后,毛雨薇走了過來,把我帶進了一個包廂內。
我一進去,便發現,里面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在我進去的一瞬間都盯著我看,這讓我有些許尷尬。
我被毛雨薇拉著,落了座。
毛雨薇就是那種,跟誰都能說得上話,攀上關系的交際花,不一會,便和那群人打成了一片,在飯桌上,有說有笑的。
“哎!你可得幫我,我姐妹她可是被冤枉的,她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冤枉了。”毛雨薇見我緊張,坐立不安,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住了我那冰涼的手,帶有一些安撫意味。
那一刻,我竟然會覺得,很心安。
“那當然了 ,溫小姐。那么美麗善良,說她殺死了人,誰信啊。”毛雨薇說完,底下,一堆人附和。
“哦!,對了,徐洋,你不是在那個什么公司上班嗎?你們那不是正好缺了人,不如就讓我姐妹頂上去唄。”
毛雨薇說完這句話,我便明白了這個飯局的用意。
當時,因為這場事故,飯店老板為了避嫌,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給辭退了。
所以 ,從那之后,我便成了無業游民。
看著毛雨薇在酒桌上談吐不凡,為了我對著一群我根本就不認識的人陪笑著,我的內心,是刺痛的,同時,又非常的,感動不已。
我當時就暗暗就在想,這一輩子,有她們兩個知心的好姐妹,值了。